天上的月轮里有没有住着兔子,兔子捣药,陪伴着嫦娥。
阿笛想起了义山,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山风一起,湿透的衣衫顿时凉却下去,那种苦闷之心和山风一起袭来,她终于能体会到一星半点了。
翻山越岭,山中小路笔直朝下,她跟随秦陆走了一整夜,天明之前抵达了金凤寨的后背。
听那些人的对话,婆婆该是被绑去给某位夫人接生,既然能称作是夫人,一定是某位首领的女人,那么她就住在金凤寨的中央,秦陆熟门熟路,带着阿笛穿梭在黎明前的寨子中,此时寨子里无人行走,四下空空荡荡,避开了巡逻兵,远远的,就听得一声连着一声的哀嚎。
女人的哀嚎已然有气无力,估计叫唤了好几日,这会是扛不住的,门外站着几个人,焦急地踱步,秦陆远远观察这个情况,往外侧的柴房去,二人躲进柴房商量对策。
“沈掌事,方才那个屋子外头站着的人正是金凤寨的主人,啸山虎,估计里边难产的那位是他的夫人,咱们硬闯的话,寡不敌众,寨子里山匪就有一百多号人,还有居民,这些人非常团结,不好对付。只能想其他办法,把婆婆悄悄地带出去。”
她打开柴房的门,悄悄往外看,心生一计,道:“不如把那边的粮草库给他烧了,引走这些人。”
不远处正是存放粮草的仓库,从高高耸起的尖利的屋顶便可以判断。
秦陆觉得此计可行,道:“你去放火,起火后你先走,到山路边等我。”
他这是要保护她,救人的事情更具危险性,沈掌事能先走的话,他一人出什么事也无所谓。
阿笛小小的脸蛋上张着一双大眸子,亮闪闪地看着秦大哥:“你是不是想让我一个人跑路,你一个人怎么把婆婆带出去?我放了火之后就回来找你,碰到人堵截,我还可以掩护你。”
秦陆也三十多了,尚未娶妻,对儿女之情无感,倒是见面前这个小子时,被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珠子给吸引,看了一会便受不住,暗道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些什么破玩意,此时此刻怎么还有闲暇发呆。
再看沈掌事,她决意不单独逃跑,那就肯定不会跑,只能先按照这个法子行事,她从柴房溜出去,往粮草库去放火,他留在原地静待时机。
过不了多久,远处腾起黑色的浓烟,一声哨响,有人惊呼:“走水了!粮草房走水了!”
秦陆见这边的人低头商量了些什么,身披虎皮的啸山虎率人离去,留下两个小兵守卫在夫人房门口,他等人走远,垫脚出去,趁着日光昏暗,冲过一剑一个,血溅满地,不留余力。
干脆利落解决两个小兵,秦陆打开房门,看见内室除了躺在床上哀嚎的夫人,还有两个妇人,年长一点的正是他要找的。
“婆婆,我是来救你的。”
秦陆道。
老妪晦暗的眼眸一亮,想不到还有人来救自己,她问:“谁派你来的?”
秦陆没有说话,看向她身侧的另一位妇人。
那人看见闯入者,张嘴惊呼,还未发出任何声音,被秦陆以手刀给拍晕。
床上的夫人已然昏厥,省了他的气力,他这才对老妪说:“是王爷派我来救你,请你立刻随我走。”
老妪了然:“九王爷么?怪不得...........你怎么晓得我被绑了呢?”
“其实此事还需沈掌事来同你解释,我只负责救人。”
他扶起老妪,老妪却推开了他:“我虽然是被绑来的,也不想救啸山虎那种恶人的妻子,但是事已至此,看着一个无辜的孩子在我面前,我不能不救,你且稍等一会。”
老妪回身,伸手在夫人的身子底下用力扯了几下,秦陆不知这是做什么,走到门边看外头尚无人过来,再回到房中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响亮地回荡在房里,他惊讶地看见老妪手里抱着一个满面通红的男婴,个头壮实,非常可爱。
她手中沾满了鲜血,拿巾子裹住这个孩子,道:“他娘已经没救了,早就该死了,老身也不会让她活着..............但是孩子无辜,请你把这个孩子也带走,不要让他子承父业,危害百姓。”
夫人已经咽气,并非是她下手,秦陆接过孩子,一手托着孩子,跪地俯身:“请让我背着婆婆一起走。”
她年老体迈,颤颤巍巍爬上秦陆的背,这个男人憨厚壮实,浑身有一股蛮力,背起她来健步如飞,出了门之后,绕到一条偏僻的小路,身后急急跟来一人,那人的脚步声细碎急促,与男人的不一样。
阿笛追上了秦陆,见他手中的小婴儿,接了过去,不等他解释,阿笛也晓得是谁的孩子。
四人回到山脚下,面前这条通天的路笔直向上,没有任何缓坡,下山时尚且脚抖,要再爬上去,又带了个老人和孩子,阿笛和秦陆心里多少会紧张一些。
身后传来大队人马的脚步声,有人厉声呵斥:“快,放下孩子,否则我把你剥皮扒筋,死无葬身之地!”
啸山虎发现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后,赶回去发现夫人已死,孩子不知所踪,这才晓得是被人暗算。
他年过四十,一直无子,这个孩子便是他的命根,将来金凤寨的大王宝座肯定是传承给孩子的,他怎会让阿笛轻易抱走自己儿子。
阿笛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孩,粉嘟嘟的小脸上撅着一张嘴,这会不哭不闹,估计还在睡觉,她对秦陆道:“秦大哥先带婆婆走,我抱着孩子,他们不会拿我如何!”
秦陆说:“一起走!王爷嘱托过在下,一定把你安全带回来,我不可以食言!”
公子对他千叮咛万嘱托,他发过誓,就算自己死了,也会让沈掌事活着。
阿笛听闻此言,把孩子抱紧了一些,说:“快跑,再废话谁都走不了!”
话音刚落,身后追来的啸山虎“哈哈”大笑几声:“你们以为晓得我金凤寨的后路就能逃出去?也太小看我啸山虎了!”
他说完,阿笛和秦陆便见头顶密密麻麻掉下来一张天罗地网,钢丝眼非常小,而且十分重,从天而降时带下来一阵大风,他们捂住眼睛挡住了扬起的灰尘,面前的山路上凭空立起了一道钢网制成的墙,墙高百丈,挡住去路。
秦陆点足掠起,来到钢网底下,拿手想掀起这张悬在半空的巨网,他的手还未伸出去,后背上的老妪急切阻拦道:“切莫动手,上头有毒!”
钢丝网并非普通人可以掀起,它非常重,一张网有上千斤,而且淬以剧毒,网眼上闪烁着暗绿色的汁液,日日有人往上边刷毒液,以防被人偷袭金凤寨。
秦陆立在网下,阿笛站在下方,身后数百人举起箭弩对准这三人,啸山虎从容人群中走出来,身披虎皮,这人长得也是虎背熊腰,完完全全是一个草莽壮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