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笛抱着小婴儿,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搁在他脖子上,示意啸山虎看,啸山虎脸色微变,初为人父,到底是不舍得孩子受难。
“你胆敢伤我孩儿,我定饶不了你!”
他厉声呵斥。
阿笛说:“大王膝下就这一个孩子,我一刀下去,你可能要绝后了,若你放我们一马,我保证这个孩子会好好的活着,若你先动手,我就要这个孩子陪葬。”
啸山虎打量这个少年郎,个头不高,面庞清秀,说:“你无缘无故偷我孩儿,还没报上大名,总得先打了招呼再谈条件罢。不知小哥是哪里门派,何方神圣?”
“在下无门无派,不过是来救这位老婆婆一命,她对我有恩,我不能见死不救。”
阿笛答。
啸山虎看向秦陆背上的老妪,他的目光挪回秦陆身上,似乎认得秦陆,秦陆也看向他,说:“大王应当还记得我,我原先在府衙守门,你们杀了府衙的官爷之后,我就离开了西昌县,我和小哥是朋友,帮她一把而已,大王若能放过我们,我们定然保证小公子的安危。”
啸山虎这才晓得二人是为了老妪而来,他看着阿笛手中的婴儿,面露不舍,道:“你们放下孩子,我让你们滚。”
阿笛拒绝:“先让我们走,离开此地后,我再放下孩子。”
啸山虎凝眸怒瞪:“你们当我啸山虎这么好欺负?现在给你机会你不答应,别怪我不客气。”
阿笛抱着孩子立在山路的口子上,背后的秦陆背着老妪,三人皆是看见啸山虎身侧步出一只庞然大物,通体交杂着灰黄色的毛,额上一个大“王”字,獠牙外露,喉咙间发出低沉的咆哮。
金凤寨寨主啸山虎的大名不是白来的,他饲养了一只大虫作宠物,大虫只听他一人使唤,早年间正是利用这只大虫,啸山虎才得以打下这一片天。
据说大虫不吃畜生肉,专吃人肉,每回烧杀抢掠之后,啸山虎都会运回一些人的尸体喂大虫,大虫吃惯了人血人肉,故而对人的攻击力非常强,闻到人的味道就蠢蠢欲动。
阿笛和秦陆看见大虫出来,皆是紧张了起来。
大虫距离阿笛不过五十余步,从啸山虎身后绕道走出,横着朝前行进,一步一步都踩得稳,凶恶的目光不离阿笛,已经把她视作了猎物。
阿笛拔出赤血剑,单手抱着孩子,道:“大王真的不打算要孩子了?”
啸山虎朗声笑答:“你现在根本没资格和我谈条件,你的人头我也要,孩子我也要。”
阿笛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对付这种人,先斩了他这害人的老虎,再拿了他的人头,不过是一群山匪,有何惧怕。
她返身对秦陆道:“秦大哥帮忙抱着孩子,我斩了这老虎精,让它再为害百姓!”
秦陆却放下了背上的老妪,主动拔出剑来,朝她走去:“请沈掌事后退,区区一只老虎怕什么,在下一人足矣。”
阿笛看着他朝老虎走去,老虎喉咙间发出的警告声越来越重,低沉得在山间回响,普通人听得双腿打抖,这些听惯了的人再听,也会觉得心肝发颤。
秦陆手中握着的是一柄生锈的剑,剑刃发钝,看起来非常廉价,他脚踩一双烂布鞋,身姿挺拔,朝前走出几步,忽然点足飞奔,加快速度冲向大虫,大虫也抬爪朝他奔来,一人一虫正面碰撞,大虫的身高接近人的腰腹,若是立起来,比人还高。
阿笛在背后默默为秦陆捏一把汗,豫章附近出老虎,被老虎吃掉的人很多,秦陆若是战败,自己带着这一孩一老怎么逃出去?
秦陆的真实水平她不得而知,认真地观战,刚刚悬起来的心忽然被秦陆一脚横空侧踢给踢稳了。
他朝大虫冲过去后一脚把这东西踹出去,大虫身量重,并未倒下,只是落在了原地,立刻又张爪扑上来,血盆大口打开,撕咬秦陆的脖子,他从大虫身子底下划过去,大虫一口没咬住,爆发出一声怒吼,吼叫之声响彻天地,再落地时,四爪站不稳,走起路来跟喝醉了酒一样。
阿笛看见秦陆一拳打中大虫的肚子,把它胃中食物打出来,吐了一地,早先注意到秦陆气力大,没想到竟有如此神力。
从大虫胃里吐出来的食物残渣散发出恶臭,阿笛捂住鼻孔,大虫面对着她,嘴角流下哈喇子,双目泛着凶光,“嗷呜”一声,竟然朝她奔过去。
秦陆不好惹,就开始欺负起她来,她把孩子递给老妪,举剑砍上大虫拍过来的利爪,一声巨大的吼叫声后,利爪断裂,鲜血飚溅,大虫还不死心,挣扎着爬起来,用三只爪子站立,继续朝她奔过去。
正当此时,秦陆握着拳头从后击中大虫的脊柱,“咔擦----咔擦----”两声过后,跃起来的大虫被秦陆打趴下,和树上的青虫一样,软趴趴的,再也站不起来,一双凶狠的眼眸不甘心,死死盯着面前的人。
秦陆看着地上的大虫,一剑下去,划开了它这双眼珠子,褐色和红色的汁液从眼眶里流出来,它有气无力地低声嚎叫,不久便断了气。
养了十多年的大虫一死,啸山虎脸面无存,手指拽成拳头,咔咔作响,手臂一抬:“来人,给我放箭,射死他们!”
秦陆撕扯下来身上的衣裳包住手掌,奔到钢网前奋力掀起了一个角,这东西有上千斤重,顶头挂在山顶上的古树上,垂直下来,刚好形成一个墙,他浑身暴汗,喊道:“沈掌事快带他们走。”
阿笛拔剑格挡身后射过来的密密麻麻的箭矢,婆婆抱着孩子先钻过去,她随后钻过去,秦陆身中数箭,手中的布浸透了毒液,灼烧感越来越强,无人替他掀起这沉重的钢网,他干脆放了手,双手攀上网眼,点足借力,一口气爬了数百丈之高,底下的箭矢射不穿钢网,全部跟着他而去,他满背都是利箭,成了一个活靶子。
阿笛在那头心急如焚,啸山虎出手这么狠,连孩子都不要了,看来是真的恼火了。
头顶坠下来一人,秦陆浑身失力,身上染了毒,又有伤口,剧痛无比。
“秦大哥,你坚持坚持,咱们先往山上跑,我再给你拔箭疗伤。”
阿笛俯身对他说。
他艰难地爬起身,啸山虎隔着钢网看着他们说:“你们好样的,日后让我捉到你们,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抽了你们的筋,喝了你们的血!”
钢网沉重,要收回去至少需要半日时间,山匪毕竟是山匪,没有真正习过武,皆是一些草莽盗寇,他们如今暂且安全,阿笛扶着秦陆,一手又抱着个孩子,老妪颤颤巍巍跟在他们身后,一行人向山上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