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瑶:苍岭先生,昔日,你曾斥责我,说媳妇状告婆婆,无论告到什么地方都告不赢,就算告到阴曹地府也不能使我如愿,你今日肯不肯收回这句话?
苍岭仍是那句老话,并不觉自身有何过错:“不让你父兄报官,正是为了你好,因为讼必检验,检验必会使身体暴露,辱没两家的门户。”
雪贞:既怕辱没门户,其婆为何不从善道,以致逼女自缢,生命平等,如果凡间法律没有抵命之例,说明凡法不善健。盲遵畸法,难道这就是你们让她死也不得善终的的理由?若是媳妇逼死婆婆,你们就要大骂不肖,要她以命抵命,而婆婆逼死媳妇,又是如何的为老不尊,不仁不义?媳妇也是儿孙的母亲,令幼儿失母,儿子失妻,难道就是什么光耀门楣的好事吗?
丹玉:万物之身皆上苍所赐,黑心白心、黑身白身又岂是衣物能够改变本质,人身亦如草木,有春夏秋冬,有绿黄鲜枯,心中没有恶相,则万物洁净,若心中皆是恶相,活着的人不见得会比一具女尸洁净?你执于表象,说明混沌无才,你戴冠执书,却不懂义法仁善,说明无德,孟子言: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那么,是谁让你这种无情无义又无智的人去管别人家闲事?
芦花:不错,亏你还声名在外,人曰豪爽,立身端介,我看你不是豪爽,而是耗爽,像一只恶心的臭老鼠偷吃了人间粮食,不知羞愧,还吱吱污叫。
苍岭木讷不能言语,冷汗覆背。
秦广王咳嗽一声,心道,不能再让这几位辩者说下去了:状告成立,此人来世本有官职,因此事去冠,三世为民。
秦广王:好了,送他回去。
罗瑶再拜叩谢。
秦广王又令左判官去查谢君友的生处。
秦广王看罢,又低低问了判官几句话,对罗瑶道:谢君友已转世八日,投在大岳国名将世家,为其家独子,我即刻送你去大岳国皇家,恒善姻缘。
罗瑶再拜秦广王大恩,阎兵领她去投生,罗瑶走时又向雪贞众人拜了三拜,雪贞众人一时泪酒衣襟:快去吧,祝你恒福。
罗瑶顺利转世,雪贞众人如释重负,日夜继夜缩在胸腔的一股劲气,终于松了。
雪贞众人与左良玉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已经比较熟悉,芦花见任务终于完成,厚着脸皮向左良玉提出要去看娑罗树,左良玉一笑:此事简单,待我明日放值取了花牌便带你们去。
走时,又送了一几粒茶叶给雪贞,没错,是几粒,地府中的茶叶生前也不知是个什么植物,只一粒便可沏一壶茶,香味淡香爽口,宜心宜情。
每次左良玉带一些小物件过来给雪贞,雪贞都觉得颇难为情,好像有夫之妇,接受暧昧一般。
左良玉这边亦是,每番赠她细物,她总面有难色,迟迟不受,所以他每次总是哄骗她,这是辩者份例。
是夜,雪贞、芦花、丹玉、喧风、红娘五人,一齐躺在辩舍后面的半坡上看星星,地府里的星星和人间的星星不一样,人间的星星是九天里的星辰,而地府里的星星则是人间的河灯,每逢各种节日,祭日,总有许多人类在河面上放灯,?这些灯最后都飘到了地府的幽冥河,幽冥河是地府的天空,河底有结界封存,偶尔也会有蓝色的幽冥鱼游过,远远近近,缥缥缈缈,胜于人间星幕。
芦花盯着一条幽冥鱼看,看着看着突然哭了……
“怎么了你”众人问她。
她不语,只是轻微啜泣。
喧风拆她老底:“你是想张子容了吧”
芦花用袖子挡住脸不说话。
众人也陷入沉思,出来好几个月了,每个人都有自己思念的人,雪贞也想逸光,尤其在这看星星的夜里。
喧风也想青华了,她已经好久没有收到他的鲜花了。
红娘也想山锦了,他们上回吵完架,还没和好呢。
丹玉想谁?嗯,她谁也不想,又好像谁都想,包括那个浪子在内。
但她们的他们是否会想她们呢,大概没有想,因为在外面,现在还没过去一天呢,地府的数月,在人间不过半个时辰。
空间有利于爱情的滋长,就好像现在这样,她们对他们的爱,一定深刻于他们。
竖日一早,众人去灵河洗漱,河边的紫云英落了一茬又开了一茬,若不是落花尚在叶间徘徊,恐怕无人知道今日之花不是昨日之花了。
芦花摘了四捧紫云英用草环结好,送给众人:加油啊,很快就过去了。
红娘哈哈大笑,跳过去就摸芦花的头:哎呀,你真是可爱,若我不是女子,也要喜欢你。
芦花呲牙咧嘴过去要咬红娘。
“正找你们呢,可洗漱完毕?我带你们去看娑罗树了”左良玉不知何时站在了灵河岸上。
他今日换了便装,白色的丝服飘飘欲仙,仪容十分貌美。
芦花扯了一下雪贞的袖子,小声道:我觉得他也不错的。
雪贞在芦花脑袋上敲了一记。
喧风在一旁对付芦花:拿他换张子容你换不换?
“噫”芦花起手弹了一下喧风的触角,怪她多管闲事。
说来也好笑,自从芦花见过喧风的触角,总觉得她的触角纤美无比,要喧风日日都给她看触角,一日不看就睡不着觉。
所以众人都看不到喧风额上顶两个触角,芦花却是看得见的,开心了不开心了都要去摸她的触角,明明是晶莹的触角,楞是给芦花摸出包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