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出口,振振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完全哑了,说话的时候,还有些隐隐的痛。
结果,不问还好,一问,吴母就如同火山爆发般,红着眼嘶声问道:“吴振振,你还好意思问!你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大晚上的,一个人跑去酗酒!你知道不知道昨晚上……昨晚上为了找你……”
吴母骂着骂着,就骂不下去了,只是看着振振,不停地流泪。振振难受极了,低声说:“妈,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吴母缓了缓情绪,伸手摸了摸振振的额头,哽咽着说:“你就会让我操心,唉!还好,不烧了,你再躺会儿,我去给你拿药。”
吃完药,吴母让振振再躺下休息会,振振点点头。才躺下,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探身问了句:“妈,昨天我是怎么回来的?”
吴母拿杯的手轻颤了一下,看着振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嘴唇止不住地颤抖着。
“妈……”振振也有些慌了,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吴母又坐回振振身边,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然后眼泪就一滴一滴地掉落下来,吴母说:“振振,你好好听妈说,千万别激动啊。”
振振的脸瞬间苍白,可是依然很有底气地应了句:“妈,我不激动,您好好说。”
“振振……阿迟他……”
“他怎么了?”振振不自觉地提高了声调,手紧紧地抓着被褥,指节苍白,青筋凸起。
“他出了很严重的车祸,怕是……怕是……”
许是太过震惊,脑海中反而是一片空白。待反应过来,振振笑着抬头,轻轻地问:“妈,你跟我开玩笑的吧?”
吴母此刻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捂着嘴,默默哭泣。振振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彻底崩溃。
“他在哪个医院?”
振振听到自己冰冷的声音。此刻,她突然惊奇地发现,原来连眼泪都凝结,那才是真的绝望。
吴母摇头:“不知道,昨晚是一个姓金的人把你送回来的,那个人说是阿迟的表哥。”
“邵尉迟出事的事也是他说的?”
“嗯,我问他为什么没看见阿迟,他才告诉我阿迟出事了,然后让我先不要和你说。”
振振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她希望金子只是为了惩罚她,所以骗她。她快速地拿出手机,拨通了金子的电话,接通的瞬间,振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怔怔地握着手机。
良久,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叹息,然后是熟悉而低沉的声音:“Zizi,你在家等我,我来接你。”
“去哪?”她试图在黑暗中寻找最后的一丝曙光。
“Zizi,阿迟,快不行了,你来见见他吧。”
振振拿着电话愣了一分钟,感觉从头冷到了脚。King的声音像是锥子似的扎入心扉,疼得她一哆嗦,就松了手。手机“啪”的一声,落地。
“振振!”吴母一声惊呼,振振回头,顿了一秒,笑:“妈,没事,没事,肯定是他们和我闹着玩呢!”
坐上King的车,一路狂奔,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在数着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然而,终于到了医院,振振还是没能见上邵尉迟的最后一面。
刚到病房门口,振振就看到了Yoyo。她很憔悴,可精致的妆容看去依旧很美,只是表情冷漠了许多。她就那样直挺挺地站在病房门口,看着振振,不说话,也不让开。
振振刚想和她打声招呼,Yoyo一巴掌就狠狠地抽了过来,比谢芷那次还要狠,振振甚至感觉到了嘴角腥甜的味道。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King立马扶住了振振,看向Yoyo的眼神很是严厉,“Yoyo,你干什么!”
Yoyo也不理会King的怒意,冷冷地看着振振,说:“你没有资格来!”
“Yoyo,如果你觉得不解气,你就再打我一巴掌,但是,求你,让我见见邵尉迟,求你……”振振说这话的时候一点也没有生气或是愤怒,只是有些微的颤抖。
Yoyo也有点激动,真的又有上来抽她的架势,不过及时被人给制止了。
“Yoyo,够了!”
是苏佐。
“你们为什么还要护着她?是她害死阿迟的!如果不是她给阿迟打那个电话,阿迟会酒后驾车吗?”
“Yoyo,够了!”这回是King的声音,他很愤怒,也很紧张。
周围突然变得很安静,没有人说话。振振茫然地回头看着King,他伸手扶住她,可是她却躲开了。
她又往前走了一步,定定地看着Yoyo,问:“Yoyo,你刚刚说什么?”
Yoyo苦笑,颤抖着脊背,闭上眼睛:“怎么,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被你甩了的阿迟有多么消沉吧!我好不容易劝他回美国,可昨晚上在酒吧,你一个电话,他就放下一切,飞车去找你。哈哈,他这个傻瓜,一碰上你的事就乱了阵脚,都喝成那样了,也不知道打个Taxi!”泪水终于忍不住从眼角溢出,她不禁掩面啜泣。
看着她哭,振振的声音越来越冷静,却带着绝望。开口问道:“金子,昨晚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刚好的缘故,振振一直觉得很冷,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King脱了外套披在她身上,她紧紧地抓着领口,然后缩成一团,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她终于知道了昨晚上发生的事。
原来,她打出的最后一个电话,居然是打给邵尉迟的。
原来,自己的手机快捷键“1”早就已经换成了邵尉迟的号码,只是昨天沉浸在悲痛中的她忘了。
原来,人真的不可以太贪心,不可以贪求任何人的温暖。
Yoyo坚持不让振振进病房,而振振最后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邵尉迟,于是她选择了在门外远远地看了一眼。
透过玻璃窗,她看见邵尉迟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虽然脸色有些苍白,却很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脸上居然还带着淡淡的笑,干净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