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血书,看着上面斑斑血迹,楚卿纱一阵阵反胃。
“赵辰本为外戚,毒死贵妃,杀了老皇,如今陛下登基不过两日,本应大赦天下普天同庆!赵辰这奸贼,竟然趁陛下您重病,打压朝臣,结党营私,垄断朝纲,蔑视君权,竟然……竟然把咚瞒、尤溪、汪文几位大学士,活活的凌迟处死啊!”
楚卿纱听着外面的哭诉,把血书放在一边。
在赵辰的手段面前,她以公主之身假冒太子登上皇位都不算事了?前日不还抓着此事做文章,今时就变成普天同庆的大事了?
“几时凌迟的?”楚卿纱扶着昏昏沉沉的头低声问道。
“就在此时!宫门之外惨烈之声足以传出百里,陛下此时下旨还能救几位大人一命啊!陛下!”
楚卿纱沉吟半晌,心中暗道,那几个大学士恐怕没救了。前世可是自己被赵辰按在那里,亲眼看着他们被凌迟的。
据说抗议之事是那几个大学士带头,如今的做法无非是杀鸡儆猴。
“陛下,前朝外戚弄权,以至亡国之事不可忘啊!莫非我大楚也到了亡国的一天吗!”
“请陛下降旨!救几位大人!”
“请陛下降旨!”
“好。”楚卿纱打断了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清了下嗓子:“竹桃,你去传旨。跟大将军说,几位大人罪不至凌迟,砍头就算了。众卿家,退下吧,朕近日多病,暂不理朝政。”
“是。”竹桃应了一声:“各位大人,请回吧。”
底下静默了一晌,瞬间炸开了锅。
“我大楚要亡国啊!”
“外戚弄权,牝鸡司晨。亡国之兆啊!”
“陛下!今日如您不下旨赦免,我等就跪死在您面前!”
楚卿纱按了按额头,刚觉得好点儿这会儿困倦之意又席卷上来,伸手拿过被子,轻声说道:“竹桃,告诉他们,要跪出去跪,让大将军手下的兵看着,又想哭的等大将军回来跟大将军哭。”
“是。”竹桃应了一声,把话传下去没一会儿外面狼哭鬼嚎的声音就消失了。
听着一阵阵脚步声,楚卿纱翻了个身,这些人如何是为了国家,不过是为了他们心中的礼法。
就算她此时传旨下去,那些人下一步就是要赵辰的命。更何况,她这旨传或不传,那人怎会听他的。
迷迷糊糊之间,楚卿纱又闭上了眼,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话一点不假。
不知多少时辰,一阵阵好闻的檀香似把她包裹在其中。
“你回来了。”
楚卿纱揉了揉眼,抱着被子软软的坐起身。
眼前的男人一身黑袍,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端着一杯白玉金丝独荷茶盏,身上没有半点血腥之气。
他人总是这么清冷斯文,分毫看不出杀人不眨眼的样子。
“陛下今日到是大胆,不怕朝野之恨?”
楚卿纱看着他庄重的样子倒有几分不耐,拍了拍身下的龙榻,示意赵辰坐过来。
看着那人皱起眉头,似有不情愿的样子,楚卿纱心中竟有一分欢娱。
不怪前世他总愿为难自己,原来别有一番趣味。
“爱卿,天下之恨有千种百种,所有恨之人总在万万之上。可若有一爱,足以抵千恨万怨。爱卿,你说可对?”
楚卿纱狠狠的咬中爱字,伸出小手去拉那男人的大手。
那双手依旧是暖暖的,带着薄薄的茧,只是握着便是浑身舒服。
“陛下不可戏言!”
楚卿纱一下笑了出来,不由得把脑袋也枕到了他的腿上,没想到这人竟也有窘迫的样子,她还以为,自己的赵卿家永远都是从容淡定。
“赵辰,你嫁给我好不好,朕这就叫人准备聘书。”楚卿纱笑眯眯的说道。
“陛下烧糊涂了,竹桃,好好伺候陛下休息,明日早朝还望陛下清醒些。”
看着赵辰冲冲离去的背影,楚卿纱歪了歪头,她是不是应该准备聘书了?
次日。
楚卿纱刚醒就被套上了朝服。赵辰没有来,不过他的金甲武士来了,各个带刀站在外面,还带来了赵辰的话,如朝会之前她未穿好朝服,就会蜂拥而入直接把她扛上金銮殿。
楚卿纱愤恨的跺着小脚,这人还是这么不讨喜。
金銮殿上坐好,文武百官跪拜。
三呼万岁之后赵辰一身黑色蟒袍自门口步步而入。
楚卿纱嘴角含笑,目光上下打量着赵辰,直到人走到面前:“赵卿家这身衣服不妥。”
楚卿纱在龙位上站起,正到赵辰的耳边,低声说道:“不如昨日的好看。”
话音落下,楚卿纱就觉得浑身一冷,赵辰抱拳行礼:“臣,明了。不如陛下说说,对昨日之事,是何看法。”
楚卿纱狠狠瞪了赵辰一眼,报复,这绝对是报复,这人还是如此小心眼,眦睚必报。
“放肆!”这一声如洪钟,文班之中一长髯黑袍蟒带者站了出来,一手并指,眉目狰狞似是要冲上台阶,直接把两人拽下去打一顿。
“赵辰,你挟天子以令诸侯,手段残忍,至满朝文武皆不敢言,如今大殿之上强逼陛下,你当我大楚当真没有血性男儿了吗!”
康王楚熙每骂一句,楚卿纱只觉得眉头就跳一下,赵辰背对百官,面对与她,满面之上皆是平静。
别人或许不知,楚卿纱明白,他越是平静下手就越是狠辣,此人天生帝王之才。
“康王,你越矩了。”楚卿纱冷声说道:“赵辰清除国家蛀虫,与国无罪有功,贵妃为人不正,狐媚祸国,理当处死。雷霆手段镇压之位国之安泰,康王今日所言朕念在你年长,不与追究,若有下次休怪朕翻脸无情。”
“你……你,黄口小儿……”康王说这话,拿手狠狠捶了两下前胸,整个人如同木桩一样往后倒去,后面大臣急忙接住,口中连呼康王。
“传御医,送康王回府。”赵辰这几字说的清冷,眸子却亮的很。
楚卿纱被这一双眸子盯的,恨不得找一个城墙把自己围起来,只觉得自己后颈上的汗又湿透了内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