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和我同时进公司成为助理设计师的还有一位女生,她叫秋秋,省城本地人,长相甜美,身高和我差不多,她毕业于省城的另一所大学,学的也是设计专业。
我们同一间办公室,办公桌刚好靠在一起,一抬头就能看见对方。
秋秋是个很有魅力的女生,她的性格时而温柔时而刚烈。
她很喜欢吃零食,经常递给我一些小零食。
我很过意不去,也时常回送些小礼物给她。
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这里的工作氛围和设计院完全不同,大概因为身边都是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我离开设计院以后,毛豆和我联系得就比较少了,我有时周末邀约她,她总说有事。
也许她谈恋爱了。
当时我们寝室六个人的毕业聚餐非常的草率,除了我和毛豆,其他人都已经离心似箭,大家在学校食堂吃了一顿小炒,也没有喝酒,原来以为我们的毕业聚餐会很震撼,六个人抱在一起痛哭一场什么的。
“等下去我家喝啤酒吗?”我问毛豆,我不想就这么结束毕业聚餐。
“不去了,我约了人。”
“男朋友?”
她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没有回应我。
我和她在学校大门口分开,她搭出租车,我走去公交车站等公交车。
毛豆和我好像变得疏远了,也许我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人,我很坦然,本来我也打算一个人孤独终老,没有恋人,没有朋友。
阿皮在机场给我打电话时,我正专心对着电脑看图纸,我对他说了一句“祝你一路平安”后挂掉电话。
秋秋递给我一颗薄荷糖。
“是谁啊?”
“哪个?”
“打电话那个。”
“邻居。”
秋秋的男朋友是一名警察,两人从大学时开始恋爱,感情稳定,她经常在我面前唠叨有男朋友的好处,催我快点脱单。
我的反应十分冷淡。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我只对工作投入自己的热情。
下班后,秋秋约我去黄兴路逛街,她带我走进一家不起眼的服装店,店里到处都挂着衣服,仿佛进了一家批发商店,店老板是一位中年女人,她穿着黑色的印花T恤和米色的运动短裤,她在不停地收拾那些被顾客挑选过的衣服,没什么表情,看见我和秋秋,也没有特别和我们打招呼。
“她一点也不热情啊!”我悄声对秋秋说。
“她很好讲话,我是说讲价的时候。”原来这就是秋秋喜欢来这家店买衣服的原因,挑选衣服的时候,老板不会有抱怨,只在一旁默默的收拾,讲价的时候也不是斤斤计较。
性格的魅力有时候大于外表。
秋秋在试衣间里喊我帮她拉后背的拉链,她在试穿一条黄色的裙,我推开试衣间的门,里面堆满了用塑料袋子装着的衣服,勉强能够站得下一个人,我只好站在门外帮秋秋拉上拉链。
我对挑选衣服兴趣索然,因为很费时间也花精力,我的衣柜里春夏秋冬的衣服,一目了然。
进店挑选衣服的人越来越多,我连找个固定的地方站一下也很困难。
“你也挑一件吧?”秋秋最后挑中一件姜黄色的外套,现在是夏天呢!
“我没看中。”我故意这样说,怕她又再啰嗦。
外套穿在秋秋身上很合适,她欢天喜地的付了钱。
从服装店出来,我们去吃麻辣烫,那间店面很小,客人们围坐在三个热气腾腾的大锅旁,挑东西吃,锅里的热汤里堆满了用竹签串起来的食物。
我和秋秋一边喝冰绿豆汁一边吃麻辣烫,享受着冰火两重天的待遇。
“你男朋友经常出差?”
“啊?”
“不然怎么隔几天就拉我出来当垫背?”
秋秋“咦”了一声。
“他是个好警察,也是个好男人。”
我咂咂嘴。
“你真幸福啊!”
“祝你快点找到你的幸福!”
“我的幸福就是工作。”
“神经病!”
肚子里塞满食物以后,我和秋秋便各自回家了,她的生活一帆风顺,我很羡慕她,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像她这样的人。
为什么我不是其中一个呢?
回到家,我坐在阳台的圆桌旁,看着对面楼里的灯光,喝掉一杯冰牛奶,还是很渴,又喝了一杯冰水,才去洗澡。
阿皮在邮件里说,他已经到达伦敦,可能会先忙一阵子,叮嘱我不要胡思乱想,好好照顾自己。
是大哥的口吻啊!
“知道了,哥。”我回复了这几个字。
热的要命的天气,我房间里的空调竟然罢工了,我只好睡到薛玉的床上,她房里的空调因为太久没用,冲出来一股怪味,一定是灰尘积得太多了,我好不容易才睡着。
周末下雨了,很闷的天气,我拆开空调的面板,取下过滤网,上面果真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清洗完过滤网,用吹风机吹干它,再装回去。
厨房里的冰箱也罢工了,放在里面的东西全部坏掉了,我戴着口罩好不容易才把它们清理掉,然后打电话给售后报了维修,客服人员详细记录后,告诉我明天会有维修师傅和我联络。
第二天,维修师傅上门来检查冰箱,告诉我需要更换压缩机,价格有点贵。
“可以考虑换台新的。”维修师傅建议我说。
“请帮我更换配件吧!”这是薛玉买的冰箱,我不想换掉它。
我真担心接下来会轮到热水器,或者电视机。
冰箱面板上仍然保留着薛玉留下来的便利贴,上面写着各种生活用品的使用时间,例如8月29日,燃气40.8L,这是她为燃气卡充钱后,记录下来的燃气表计数,10月20日,大米20斤,这是她买米的时间。
我一直没有更新便利贴。
某个早上,我在开薛玉的卧室门时,门把手竟然掉了,我望着掉在地上的门把手,伤心极了,薛玉曾经无数次握过它。我捡起来重新挂上去,只要不碰它,它不会掉下来,我竟喜极而泣。
卧室里的某些地板踩上去有些松动,阳台的某处墙壁因为雨水渗进来变得斑驳,但我没有翻新房屋的打算。
我手机里的维修电话多了起来。
秋秋问我周末有什么安排,我告诉她我约了三位维修师傅上门服务。
“为什么不把房子翻新一下呢?”
“我觉得没必要。”
“因为费用吗?”
“对,因为费用。”
“别找我借钱,我曾经借给一位同学一笔钱,最后我们因为那笔钱闹翻了。”
“我从不找人借钱,宁愿自己辛苦一点。”
“我可是为了大家好,请记住:谈钱伤感情。”
“我明白。谢谢你的警醒。”
“不用谢。”
我喜欢秋秋的率直,和这样的人相处起来很轻松。
毛豆突然打电话给我,说要来我家吃晚饭,我简直有点受庞若惊了。
这次她没有提啤酒来。
“你最喜欢的西瓜。”
“谢谢,不想喝啤酒吗?”
毛豆摇摇头,她看上去面色苍白,有点无精打采。
我们坐在阳台的圆桌旁吃什锦菜炒乌冬面。
“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毕业聚餐以后就没见过了。”原来毛豆还记得。
“有男朋友了?”
“嗯。”
果然啊!
“他对你好吗?”
毛豆忽然放下筷子,捂住脸抽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