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树流光爬出的尸傀儡在年葵吟唱的咒法下朝众人扑去,大战一触即发。我看着前方混乱的场面,心中萌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华容一直都有人突然失踪,大多都是男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招魂都招不来。现在却能解释为什么了,他们被巫师炼成了傀儡。玉树流光从没有闹出大事,不是因为年葵的管理得当,而是她将闹事的人全部炼成了尸傀儡!
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
年葵在一旁用其他巫术干扰众人,不一会已经好些人受了伤。尸傀儡被击退倒下后,立刻迅速爬起再次扑向人群。这群尸傀儡根本打不散,而且他们不知疲惫,不感疼痛,就算只剩一只手,它还是会继续攻击。那些江湖人士束手无策且畏手畏脚,这些尸傀儡不怕疼,可他们怕。不得不说年葵是一个很优秀的巫师,她的控傀之术竟这样厉害,若是让我来炼制傀儡,决计做不到她这样。
整座华容县陷入了无边的黑和血染的红。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用火烧。众人面露喜色,似得到了什么妙计一般,纷纷引火要烧死那尸傀儡。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众人朝声音处看去。最先在尸傀儡身上放火的那个人双目瞪得极大,身上冒出白烟,然后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变黑,他口中不断发出惨叫,最后变成了一具白骨。所有人看着那具白骨愣在原地,竟是被吓得忘记了自己要做的事。
“不要用火烧,尸傀儡上有剧毒!”此话一出,众人忙将火灭掉,场面又乱了起来。
我紧紧盯着小叔看,这么多人面前,小叔无法使用巫术便让他的处境危险很多。不过好在小叔的武功还不差,尽管如此,我依旧感到我的心就快提到嗓子了,不明白小叔为什么要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我过去也只能是添乱,担忧中我紧紧抓住自己的手上的灵花手串,希望小叔送我的灵器能给我一些慰藉。因为太过用力,我的手被灵花手串划开了一道血痕。
我顾不上伤口,灵花手串却突然发出闪出一道白芒,我大惊,以为老者送的蛊失去控制要从中飞出我生怕被人发现,给小叔招来麻烦,忙跑进角落躲起来。我倚在墙上大口吐气,灵花手串内的蛊并没有飞出,是我大惊小怪了。倒是远处打斗的人群突然爆发出巨大的惊呼,我好奇正要走出去一探究竟。天空突然掠来一道黑色的身影,是一具尸傀儡。我慌乱间抬手欲施放符纸,那尸傀儡竟一头扎进了我的灵花手串中。我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忙甩手,好像这样就能把那具尸傀儡从灵花手串中甩出去一般。可是我不仅没有把那具尸傀儡甩出去,远处的尸傀儡反而全部朝我涌来,一头扎进我的灵花手串中,一具,两具,三具……
我跌坐在地,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到无以复加。我听得有脚步声如马蹄般朝我席来,不敢在多做停留。肯定是众人顺着尸傀儡追来了。我起身向反方向飞奔离开,又担心速度不够快,用了表姐给我的一张模拟鹰的拟物符,却不敢飞高,就在地上飞掠。身后的尸傀儡还在源源不断的朝我追来,尸傀儡后还有一大群人。我低声抱怨:“为什么都追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在跑过的几处地方,施了符篆,为的是稍微阻拦追来的人群,而非尸傀儡。我意识到这些尸傀儡不钻进我的灵花手串是不会放弃的,这时候根本没时间多做思考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做。我逃到县城一处僻静之地翻过县城门,又不知飞了多久,拟物符失效了,但是我也拉开了很长的距离。当最后一具尸傀儡冲进灵花手串后,我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再醒来,入眼是熟悉的地方,我回到悦府了。怎么回来的?我心中疑惑,抬手盯着灵花手串,却看不出个究竟。我起身到书房寻小叔,却在门外听到了另一道熟悉的声音。
“既然你不愿做,为何要在书信中骗我。”是父亲的声音,父亲来华容了。是要把我接回去了吗?小叔骗了父亲什么?我小心地把门推开一小个缝。
“若不骗你,你便会立马带她回去,用更可怕的手段。”小叔那样嘲讽的眼神还是我第一次见,“更何况兄长也骗了我,不是吗?”
“你知道?”父亲似有些惊讶地看着小叔。
“什么人?”父亲突然朝门外看来,他发现了我。
“小佚,先回房。”小叔说。
“慢着。”父亲朝外走来。
我看着父亲的脸,低下头喊了声:“父亲。”
“怎么用了这么重的香。”原来是我身上的香让父亲发现了我。父亲瞥了我一眼,抓住我的手,过了一会才转头对小叔笑:“二弟,你口口声声说着小佚无辜,不愿意帮我,可小佚体内还是被你种了那么多的蛊毒。”
在我体内种了蛊毒?
我一哆嗦,我看着小叔,他也在看我,可是他的眼神看上去十分无措。我以为小叔会否认,会解释,可是他没有。
小叔对我说了一声对不起,他这是默认了!
为什么?我在心里反复的问着,脑袋晕乎乎的,又好像有根冰锥扎进了心脏,融入五脏六腑,身子好像一下子没有了力气,我倒退了好几步。眼前模糊了又清明,我还是看着小叔,不知是对着他说,又或者对着自己说:“我不信。”
“不信?”父亲的语气十分不屑,纵使父亲从前如何苛待我,我也不曾像现在那么的讨厌他说的话。
父亲转身看向我,抬手朝我一点,他说:“也罢,今日时机正巧。”
一颗黑色豆大般的药丸直直朝我飞来,我看见小叔想要阻止,他向父亲喊:“你要做什么!”
可是来不及了,我也没有反应过来,那药丸飞进我的嘴里,我猛地咳嗽起来,那药卡在我的喉咙里,不上不下。我觉得自己就要不能呼吸了,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烧起来一般。终于,那颗药在我喉咙中化了,可我不觉得舒服,从喉咙处到四肢百骸滚烫得仿佛马上就要着火。灵花手串再次发出一道白光,这回真的是蛊失控,全部飞出来了。它们把我围得严严实实,我什么也看不见了,看不见小叔,看不见父亲。可我听见了父亲生气地喊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快撑不住了,我依稀能听见有人让我念祝由咒法,我念了,可那仅够我保持些许清醒,这点清醒让我更加痛不欲生。周围突然来了好多人,他们嚷嚷着,好像在争吵,可我听不清,我只觉得我大概活不成了。周围的黑气淡了不少,开始有一丝光渗进来,我却是合上了眼,满脑海皆是小叔温柔的笑。
可是到底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