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成绩公布的心情是复杂的。有些期待,又有些恐惧。
班长把成绩条交到了我的手里。总成绩在班内排十五名,比上次考试又下滑了六个名次。
“明明,怎么样?”雅慧在后面问我。
“唉,十五名。”
“发挥失常了吧?”
“也没有吧。你呢?考得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二十二名。”
“嗯。”成绩持续不理想,让我不想再多说什么。
雅慧看出了我的难过,安慰说:“一次月考啦,说明不了什么。我相信你的实力,下次一定能考好的。”
“可是……”
“可是还是会难受,是不?”雅慧早就知道我要说什么,“你想想一年前的某次发挥失常的考试,的确也难受过。但现在看来,是不是挺遥远、挺可笑的?等再过一段时间,你想到为这一次成绩而伤心,也是不值得的啦!”
“嗯。”
“别回头,往前看!”雅慧冲我微笑着,露出洁白的两颗虎牙,“我相信你能行!”
雅慧总是有一种乐观自信的状态。这种对待生活的态度是我从未有过的,也许这也是我喜欢她的重要原因。
当晚回到宿舍,我开始失眠了。
宿舍里有舍友发出轻微的呼噜声。我强迫自己抓紧睡觉,可是渴望睡着的想法越是强烈,思维就越是清醒。
躺在床上,熬到了两三点。舍友开始说着梦话。
和志强顶头睡的学东突然说:“志强,明天上不上晚自习啊?”
“嗯~嗯。”志强嘟念着嘴,“上吧。”
“志强也没睡着?”我有点惊喜。
翻身去看志强的床铺,没有任何动静。原来是两个人用梦话开始交流了。
“呵!可真有意思。”我心想着。
不知挨到了几点钟,我终于进入了梦乡。
我梦到又参加了一次考试,可是却没有带笔。在考场上焦急又无奈的坐着。最后的成绩排到了全班倒数。
我爹被老师请到了学校。老师对我爹说,“常明现在的状态很差,他已经不适合再高强度的学习了,把他领回家吧。”
我连忙解释,说:“我考得差是因为忘了带笔!考试的题目我都会。”
我爹才不听我说了什么,拖着我就往家里走。把我送到了地窖里,又黑又冷。告诉我一会新娘子会来救我。
我很伤心,想着再也回不去学校,再也见不到雅慧了。
心口像是中了一颗子弹,在胸膛中炸开。冰冷的刺痛感在脊椎中开始蔓延,侵入大脑和四肢,扩散到全身周围。
“明明,明明!快醒醒,要迟到了。”我听到志强在地窖外面叫我。
“这是一场梦!”我心里暗暗庆幸。我努力得要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依然一片黑暗,“志强,你在哪?”
志强没有回答我,仍在外面不停地呼唤我。
“呀!明明,你身子怎么这么烫?”我感受到志强冰凉的手触摸着我的额头。
我眼前开始出现光亮,志强在我面前摇晃着。原来刚才是在梦里睁开的眼睛,我这才发现自己在宿舍躺着。
“我觉得很不舒服,我应该是感冒了。”我有气无力地说,“你帮我请个假吧。”
此时的我没有想到,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感冒。这场病改变了我的一生。
持续的发烧,让社区医院束手无策。为了安全起见,班主任通知我爹娘把我接了回去。
在医生的建议下,查了血常规,并没有指标上的变化。淋巴、脏器等也没有任何异常现象,可体温却始终降不下来。
最终,医生让我待在家里静养,观察是否有其他症状。
我感觉身体十分虚弱,内心平静不下来。这次看病跑了三家医院,前前后后已经有一周过去了,这次回去还能跟的上课吗?
“娘,我想看会书。把这一周要上的课自学一下。”
“明明,医生说让你不要过度用脑。你先歇会吧。想吃点啥,娘给你做。”
“不!我想看书!”
我娘拗不过我,把桌子摆到了床头,拿来了几本教材。把火炉提到我的身边,换了块新煤球,打开了通风门。
“少看一会,累了就歇会。”我娘担心地说。
我从床上爬起来,计算了一下这一周以来拉下的课程,打算列个自学计划。可是翻开书本后,看到书本上的字像蝌蚪一样游来游去,竟变得那么的陌生。
我吓坏了。顿时气血上涌,火炉在一旁啪啪作响。没有充分燃烧的气体熏得我头晕恶心,好像有密密麻麻的钢针刺激着我的头。
我只能又躺倒在床上,蜷缩在被子里,却还是阵阵发冷。
我娘叫来了市场上的海平大夫。
“小的还是发虚。烧愣是不退!”我娘说。
“多少度?”
“刚量了下,快三十九度了。”我娘痛在心里,“孩子从小就容易发烧。有一次从市里玩,回来烧了好几天。最后找了明眼看了看,喝了开光的灰才好嘞!”
“你咋还信那个!现在医学发达了,还得相信科学。”
“唉,也不是不信科学。医院都跑遍了,也没查出啥毛病。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呀!”
海平大夫给我打了一管退烧针。临走叮嘱我娘,一定要把体温控制在三十八度以下。
我蜷缩着趴在被子里,身子开始出汗,不自觉的出现了种种幻想。
教室里白茫茫的,雅慧就坐在我的旁边。她白皙的皮肤和窄窄的肩膀,刺激着我的占有欲。
周围的同学在旁边走来走去,逐渐模糊。这场景让人意乱神迷。
我紧紧地把雅慧抱在怀里,疯狂地亲吻着。雅慧闭着眼睛,全力的配合着我的热情。
同学们都聚集过来,用力地鼓掌、大声地喝彩……
情景却开始一变再变。
我来到了前进学校的教室。那个家伙像颗玉米豆的强子,站在楼梯口,冲我傻笑着。
“嘿!强子!”我拉着他往教室里走,“你知道吗?这次选三好学生我投了你一票!”
“嘿嘿、嘿嘿!”强子一直傻笑着不说话。
然后,我看到我站在讲台上。对,没错!我在座位上,看到另一个我在讲台上被连老师呵斥着。
“谁让你选强子的?”凶狠的气势似排山倒海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讲台上的我低着头,不说话。
座位上的我也连忙低头。可我突然发现我竟不是我,而是强子!
我开始嘿嘿地大笑,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可能是难过吧,因为我看到铅笔盒里的小刀,又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
我拿起那把削铅笔的小刀,割向自己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