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嘴巷,觅心酒吧。
现场一片狼藉,桌子、椅子以各种残缺的状态七倒八歪着。
地上打翻的酒水还未清理。
“右哥。”北右手下的领头人阿闯先打了招呼,其他人才纷纷跟着打着招呼,各个脸上带着胆怯。
北右没说话,铁青着脸走进了吧台,取下一只深口高脚杯。
“把人带来。”阿闯说完,只见另外两人拖来了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他满脸淤青,嘴角的血迹已经干涸,眼窝很深。
“我当是谁。”北右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往杯里放入几片薄荷叶。
“你怎么知道是我?”男人吃惊地问着,因长时间的精神折磨,声音沙哑且虚弱。
他认为这次砸场子的人全是生面孔,北右不可能查到自己。
“你找的人都是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抓起来吓吓,就都说了,你还真以为安排地天衣无缝?”阿闯代替北右回答了男人的问题。
“论辈分和资历都应该是我掌管这间高盈利的酒吧,而不是你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孩!”男人对北右很是不服。
“高邑,这些年你私底下到处打压自家生意,上头不是不知道。”北右往杯里倒入朗姆酒。
他刻意提到‘上头’,让男子明白,如今要处置他的不止是自己。
“我可不是被吓大的。”男子认为北右是在恐吓他,并没有削弱他的气势。
“守着你的台球场该知足了。”北右接着往杯里倒入雪碧,“如今你光明正大的打到我的场子上,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理?”
“哼,你敢动我吗?”男子还是没有服软的态度。
“你觉得,我不敢?”北右又往杯里加入冰块,用反问给予了男子肯定的回答。
北右看向男子,因长途的疲劳,本就冰冷的眼里布满了血丝,更让人生畏。
“右哥,按规矩,窝里斗的发起者,剁去五指。”阿闯十分不满高邑对北右的不尊重。
“动手。”北右最后往杯里挤入新鲜的柠檬汁。
“北右,你把事做绝了,大家都不会好过。”男子的言语里终于多了一丝惶恐。
威胁没有让北右感到担忧和动摇,杯中的冰块按下后又浮起来。
北右从吧台内走到吧台前,他呡了一口刚调好的莫吉拖。
男子的惨叫声随即传来,执行私刑的场面很少有,周围的人都皱起了眉头。
没过多久,男子已经因失血昏厥。
“叫兄弟们开辆好车,送邑哥回去。”北右阴沉着脸。
北右做事始终保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他只想管理好属于自己的场子,不去参与那些纷争。
直到今天,他明白这条路上没有各自安好。
这次有上头的支持,他顺利地立下威严。下一次呢?他要如何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挑衅?
他只能被迫向上走。
“右哥,受伤的兄弟们都已经安顿好了,只是酒吧的损失很大,起码六位数。”阿闯主动回报了情况。
“今天就会补上资金,你来善后其他事。”
“好。”
北右没有在酒吧过多停留,留下了那半杯莫吉拖。
北右并不热衷于道上的尔虞我诈,所以把平时的事都交给跟随最久的阿闯处理,自己则很少露面。手下的大部分人都是今天第一次见到北右。
他的果断、狠戾让人不寒而栗。
离开了觅心酒吧,北右回到了海野大学,他嘴里含着棒棒糖,也换上属于自己的61号球衣。
他变回明朗的自己。
“右,你再不从温柔乡回来,我就要去学分身术了。”梁昱承见北右来到了篮球场,抱怨着这些天冒充北右点名的辛苦。
“急着回来处理那边的事情。”北右把自己的生活分成了两部分,“那边”是北右在梁昱承等人面前不得不提到工作时用的称呼。
“不管怎样,安全重要。”梁昱承曾反对过北右的选择,可他比谁都明白,北右需要捍卫自己的自尊与好强。
“来打球,好多天没活动了。”北右露出笑容,俏皮的虎牙和酒窝散发着耀眼的魅力,与在酒吧的他完全判若两人。
“怕是这些天都在活动哦。”梁昱承开着不着调的玩笑。
北右却收起笑容,把球朝梁昱承那丢去。
“喂,还打不打球?”梁昱承接过球,抱在怀里。
“回来的太急,还没和她说。”北右连忙开启手机,屏幕上跳出了秋怜墨的未接电话和短讯。
“不是吧,大哥。”梁昱承吐槽着北右,“这您都可以忘记。”
“我......”
“你什么你,知不知道秋怜墨多担心你,连续炮轰了我十几个电话。”梁素青不知什么时候赶到了球场。
“妹,你说话总算有点人味了哦。”
“那她现在呢?”
连梁素青都生气了,北右知道这次没顾周全。
梁素青白了一眼梁昱承,表示不想理他,对着北右说到:“上飞机了,晚上十点到。”
“我去接她,为了补偿,请你们喝酒。”
“喝穷你。”梁素青见北右认了错,气消了不少,转身准备离开。
“欸,你又去哪里?”梁昱承对着梁素青的背影大声问着。
“忙。”
“晚上回来吃饭!”
听到梁昱承的嘱咐,梁素青停下脚步,回头,她看到梁昱承一副担心的表情,心里感动着,表面上却叹了口气,“知道了。”
“快走吧,别打扰我们打球。”
“叫楚歌来陪你打球,我要去买道歉礼物。”北右也准备走。
“楚歌请了一个月的假,不知道在忙什么。”听到北右提到薄楚歌,梁昱承也是一脸不满,大家都忙碌着,只有他太自在,反倒无聊。
“喏,你看那边。”北右的眼神指引着梁昱承,他也看向了操场跑道——
一位灰色长卷发的女生穿着oversized的淡蓝牛仔裤和亮黄卫衣,她玩着滑板,戴着棒球帽的她看不清容貌,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和独特的异域气质让梁昱承挪不开双眼。
“又煦。”梁昱承眼神失了焦。
“诶,梁昱承,我先走了。”北右提醒着失神的他。
“有异性没人性。”梁昱承抱怨着,反而自己先向跑道走去。
落日夕阳。
余晖落在观众席上,塑料材质的椅子反着光。
操场上的人群络绎不绝的离开,女孩也收起了滑板。
“她是我的秘密。”
2008年9月31日
——摘自梁昱承的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