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洋的天气说变就变,倾盆大雨令人分不清朝暮。
垂钓的计划取消了,所有人都各自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女孩房间里的CD机播放着古典乐,舒心的旋律流淌在空气中。
梁素青收拾好自己的烦闷,哄着因想念父母而难过的阿葵午睡,特意来安慰的小一已经睡着了。
梁素青藏好的糟糕情绪又乘机重新不受控制的跃出,贯穿全身。
雨中的午后越是宁静,脑海中的噪杂就越是清晰。
她从书桌抽屉里翻出一本书,扉页的字体已经泛黄——《安娜·卡列尼娜》。
她戴着和梁昱承相同的黑框大眼镜坐在竹藤摇椅上,把自己藏进故事里。
书中的人经历着怎样的人生呢?
梁素青喜欢把自己想象成故事中的人物,随着情节的衍生,或喜、或悲。
房间门被轻轻推开,传来老旧的“嘎吱”声。
“初杨?”梁素青听到动静,马上从故事中抽身。
“是我。”北右靠在门框上。
“怎么了。”梁素青黯了眼神。
“秋怜墨什么时候回来?”北右走进房间坐在木凳上,尽量让语气轻描淡写。
“她正式入学了。”梁素青手捧着书看向窗外,任凭对秋怜墨的思念蔓延。
“阿昱说她只是去办手续。”北右想再次确认,希望梁素青只是搞错了。
“她本来就在名单里,需要什么手续?”梁素青用反问代替了回答。
“她不会回来了?”
“毕业的时候。”梁素青从竹藤摇椅上起身,把书放回了抽屉,“你都不知道?”
“知道我还问你干嘛。”北右眼神躲闪着,拿出随身带着的棒棒糖,他拆着包装纸。
“难怪......”梁素青还没说完,就被北右打断了,“难怪什么?我就随便问问,你知道的,她很烦又很吵,又很.....”
“别紧张,我没兴趣知道。”梁素青重新回到了床上,“记得关门。”
“知道了。”北右把棒棒糖塞进嘴里,准备离开。
经过梁素青床边的时候,扔了一根棒棒糖,“胃不好就别不吃饭。”
又一声老旧的“嘎吱”声。
对于秋怜墨的不辞而别,他怅然失落。
他看着眼前的这所学校,幻想着儿时的秋怜墨是如何度过的。
她是否有因为跑步摔倒而哭泣?
她玩办家家酒的时候是什么角色?
哪间教室的课桌上有她涂鸦的秘密?
......
北右的思绪又被拉回了过往——
某天傍晚,北右擦着汗湿的头发。
“北右,我新学的甜品,你尝尝。”
“谁打完球要吃甜食啊?”他嫌弃的绕过秋怜墨,喝着水走远。
某个周末早上,阳光和煦。
“北右!”秋怜墨在他宿舍楼下喊着。
“干嘛,别嚷嚷。”他睡眼惺忪,在窗台前低声责怪。
“我们骑车去环绕小丛岛好不好?”秋怜墨兴致勃勃。
“不好。”
某个午后,多媒体教室。
“嘶......你轻点。”北右皱着眉。
“忍着点,碘酒本来就会疼啊。”秋怜墨认真处理着北右额头上的伤口,“幸亏伤口小,用创可贴这么一贴,头发挡着就看不出来破相了。”秋怜墨看着北右,满意的点着头。
“好了好了,我去吃饭了。”北右被秋怜墨看的不自在,起身,向门口走去。
“我带了便当给你。”秋怜墨坐在位置上对着离开的北右说到。
“我要吃食堂。”
......
三年里,北右给秋怜墨的只有背影。
“没脑筋的女人,热情总算用完了。”北右喃喃自语着。
昏暗的房间气氛压抑。
薄楚歌拉开窗帘,风雨声变得清晰。
“楚歌。”梁昱承坐在床沿,看向薄楚歌站在窗前的背影。
“我把事情弄的一团糟。”
“你打算怎么办。”
“和初杨道歉。”薄楚歌转过身,对着梁昱承。
“然后呢?”薄楚歌闭口不提梁素青,梁昱承又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薄楚歌分明知道和梁素青之间不会再有转机,却还是不愿意死心承认。
“楚歌,不管你怎么想,素青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允许任何人让她陷入泥沼。”梁昱承走到薄楚歌的面前,眼神严肃,“哪怕是你,也不行。”
“你认为,我带给她的是‘泥沼’?”
“我尊重并维护她的选择。”
薄楚歌抬眸,看着梁昱承。
几秒后,他推开梁昱承,走出男生宿舍。
海岸线捎来刺骨的冷空气。
人们收完了麦穗,还没整理的麦田显得很杂乱。
“他眼神里全是无助,我却没有伸出援手。”
2011年10月6日
——摘自梁昱承的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