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最年轻的少卿大人娶了皇帝的女儿!”这是半个月来百姓在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有人扼腕,有人赞叹,也有人不以为然。
反正今天锣鼓齐响,十里红妆仍是一大盛事。
深夜,少卿府仍然灯火通明,凌宵一身喜服端正地坐在床上,堂前依稀传来举杯碰盏,祝贺道喜的声响。
也不知什么时候,又重回了寂静。安静的,一如她独自度过的几千个日日夜夜。
茫然,慌张,又害怕。凌宵微勾唇角,露出轻蔑的嘲笑。
一阵风过,烛火摇晃,有人慢步走来,衣袖摆动间掀起微凉。
盖头被挑开,凌宵看去,入眼的是一个陌生的脸庞,长相也算俊朗。想必就是她未曾谋面的夫君,如今风头正盛的大理寺少卿——唐念卿。
即使在深宫,凌宵也会听闻此人的风姿神采。听闻此人四年前一举高中,虽说只是榜眼,一篇《文曰》却将当时的状元都比了下去。后来步步高升,仅三年就到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其势如破竹,无人可比。
“公主可是乏了?”唐念卿低头问道,嗓音沙哑,隐带笑意。
凌宵微微皱眉,纠正道“我们既已成婚,你便应唤我……”她犹豫了一下“唤我一声娘子。”
唐念卿正帮她拔掉头上那些笨重的簪子,听了此言,回答的声音仿佛都带着笑意。“娘子说着麻烦,不知公主可有小字?”
凌宵轻笑出声,抬眼看向唐念卿。“那可教大人失望了,我姓凌名宵。不曾行过笄礼,未有小字。”
她说的坦荡,也不以为耻。一个母妃早亡,不受皇帝宠爱的公主。除了姓氏上的荣誉,什么也没有。
“古者唤妻为卿,我便唤公主一声卿卿。”唐念卿拔掉最后一根发钗,洒落的青丝散漫,谁也看不清谁的神色。
凌宵起身,走近桌旁,朝唐念卿举起酒杯。“下面,便该喝交杯酒了。”
烛火昏暗不明,她看不清眼前人是什么神情。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是否在说愿意。
她仰头一饮而尽,浊酒入肠,尽是苦味。
唐念卿笑着,眼中是释然和纠结。
“那么,要开始了。”他灭掉蜡烛,抱起凌宵径直走向床边。
凌宵迫不得已搂着唐念卿的脖子,在意识到会发生什么时,身子刹那间僵硬。
唐念卿察觉到怀中人的变化,放缓了脚步。“这场婚事并非你情我愿,你还有后悔的机会。”凌宵轻笑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苍白又刺耳。
如果七年前也有人这样告诉她就好了,而不是现在。她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凌宵忽然湊近,吻上他的唇角。“出嫁从夫,怎会不愿。”
等到快要解开里衣,唐念卿觉得身下的人颤抖的厉害,什么冰冷的液体在脸上滑过。
他吻去她的眼泪“在我这,你永远都有后悔的机会。”
无论将来,无论过去。
凌宵指尖早已变的冰冷,她终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勇敢,有些东西,总是不能失去的。
“是,我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