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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贝里奥庄

三个人一起站在碎石铺成的车道上,车道通往房子的东侧。在他们眼前浮现的宽广砖房,是安妮女王风格复兴时期的作品,有着长度不等的人字形屋顶,两侧均有巨大的烟囱,以拱形结构相连接,还有两扇对称设置的老虎窗,窗框是白色的。面对房子的一楼左侧,有一扇凸出的小型景观窗,从客厅向外推出。

从所站的有利位置,斯皮尔曼可以看到二楼阳台精细的木结构,他知道这座阳台的门,通往曾经是阿尔弗雷德·马歇尔书房的房间。斯皮尔曼相信,微观经济学是经济学的核心,对任何一个在这种信念中成长的经济学家而言,看到这栋房子,必定会兴起敬畏之情,因为马歇尔正是微观经济学之父。

“所以,这就是贝里奥庄啊。”斯皮尔曼对自己说。自从读过马歇尔的《经济学原理》,他就常自忖,不知道这栋房子长什么样子。大多数教授在自己著作的序言结尾,通常签署的是服务机构名称,马歇尔却在序末写上自己家里的住址。到现在,斯皮尔曼还可以在脑海里清楚看到那个地址,一如它出现在书上的模样:

贝里奥庄

剑桥市马丁利路六号

马歇尔从牛津搬到剑桥,在很大程度上并非出于自愿。他为新居取的名字,帮助他舒缓了离开他挚爱的牛津大学贝里奥学院所造成的打击;辽阔的青翠庭院有着与世隔绝的氛围,促使他在命名时,在贝里奥这个名字后面加上了“庄”字。

“我们早了一点点。”亨利·斯皮尔曼对两位同伴说。“你们觉得应该在这里等,还是要直接登门拜访?”

“我们约的是几点?”佩吉问。

“九点整。”范恩回答。

“现在只差五分钟就到九点了,我觉得应该让对方知道我们已经到了。”

从房子侧边传出的洪亮说话声,让他们不再犹豫不决。“你们是基、基、基金会的人吗?请快点上来,我正在等你们。”邓肯·思林热情地挥手,向斯皮尔曼夫妇及莫里斯·范恩打招呼,邀请他们从侧门进来。

思林是个身材瘦长的英国人,年约六十岁,身穿浅底深色方格纹衬衫,灰色羊毛长裤。他的友善出乎范恩意料,因为在书信来往中,他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死板态度,现在见到本人,思林轻松的笑容与焕发热情的举止,让客人感到很自在。

有种普遍的印象是,英国人是个沉闷保守的民族。这种观点并不正确,英国人其实是个讲究礼节的民族,古板沉闷是在某些情境所需时才会展现的恰当反应,但是在其他不同的情境,英国人却可以有着全然不同的行为表现。英国人比起其他民族,更能够几乎毫无困难地进行这种转换。邓肯·思林知道,写给陌生人的商业信函应该要用正式的格式,但他同时也知道,在面对面的交易中,应该以轻松的气氛,营造平和的谈判协商氛围。

经过一条狭窄的走廊之后,思林把客人领进二楼的起居室。“我认为在这里谈会比较舒、舒、舒、舒服。在看房子之前,要不要先喝点咖、咖啡?”

“来杯咖啡不错。”佩吉回答。

“我也要。”范恩回应。

“我不用了。”亨利有些不屑,摆了摆手。他还没习惯英国的咖啡,在他的感觉里,英国咖啡喝起来像是融化的硬纸板,但他不得不承认,英国的茶比较好喝。

“要加牛奶和糖、糖、糖吗?”思林问。

思林在说话时,常被明显的口吃给打断,但是与人闲聊的时候,这项语言上的障碍,显然并不会让他感到不好意思。事实上,他给人的印象恰好相反,言语中的停顿在他身上显得很自然,就像银白色的长发一样,是他个人特质的一部分。思林离开起居室前往厨房,三位客人舒了口气,定下心来仔细打量周边的环境。

有些房间会呈现内敛的气氛,因而给人安全感,贝里奥庄的起居室就是这样的一间房间。房子外部坚固的砖造结构,包覆着内部结实的灰泥墙壁,墙面中段与天花板交界处所贴的装饰木条,似乎担负着支撑组织结构的作用。房内空间宽敞但不显得空旷,这是邓肯·思林和妻子用来招待朋友,同时也是家庭聚会娱乐的场所。在斯皮尔曼的想象中,这里很适合用来举行小型宴会和小组讨论。

思林用托盘盛着两杯咖啡、糖、牛奶回到房间,把托盘放在玻璃桌面的桌子上。为佩吉和范恩送上咖啡之后,他拉过一张木制摇椅坐下。

“这间房间真是漂亮,思林先生。”佩吉评论道,“非常雅致——有种亲切的生活感。”

“这个,确实有人在这里生活过。三十年的婚、婚姻,还有四个小孩,制造了许多生活感;另外,当然了,你们可能更感兴趣的是,马歇尔全家在这里生活了将近四十年,款待过像、像、像乔伊特[3]这一类的人。我会说,马歇尔那个时代所有牛津和剑桥的经济学家,可能都曾经在某、某、某、某个时候坐在这间房间里。”

“使用过这间房间的前人似乎应、应、应、应、应该让我感、感到畏怯,不过幸运的是,我不是经济学家,所以从来没有被这间房子在学术、术、术传统上的意义给吓倒。几乎每周都会有人提醒我,有某个他们认为比我更重要的人,曾经住、住在这里。”

“他们如何让你知道他们的想法呢?”亨利问。

“喔,你绝对想象不到,有时候是陌生人来敲门,问说可、可不可以参观马歇尔的书房或阳、阳、阳台;有些人、人、人干脆在房子四周走来走去,透过窗户往里面看、看,还践踏草地,好像这里是什么公、公、公共财、财产似的。然后还有很多人想拍、拍、拍、拍照。有些人会写、写信到这个地址,好像我不是屋主,而是管、管理人。全世界各地都有信来,上个月还有两封从日本来的信。我、我、我妻子以前会回个简略的说明,告诉他们这里现在是我们的家,我们和马歇尔夫妇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们甚至遇到过有人询问莎拉的事情,后来我们才知道莎拉是马歇尔家的女佣。”

“说到这个,你们购买这栋房子的时候,有没有连家里的家具陈设也一起买下来呢?”范恩问道。

“没有,我们买的是这栋房子和这块地,就这样。”

范恩不死心,继续追问:“那马歇尔的私人物品呢?任何文件、信函、文档,或是属于个人的纪念品?像这一类的东西,即使没有金钱上的价值,也是我们基金会感兴趣的材料。我的意思是说,有没有任何马歇尔那时候留下来的东西,我们或许可以弄个特别展览,供参观者观赏?”

“恐怕没有。”思林回答。“说起来,马歇尔家确实留下一些东西,我太太和我发现了一些信,是马歇尔写给他母亲的,还有一把生锈的剃刀,我想是属于他的,甚至还有一些旧照片——这些我们全部直接送到马歇尔图书馆去了,我们不想把这些东西留在这儿。喔,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太太在阁楼找到一些马歇尔家留下来的衣服,就我记忆所及,全都送去慈善机构了。”

思林的语调一变,继续往下说:“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这样的,贝、贝里奥庄不像国王学院礼拜堂,是每个剑桥游客必定造访的景点,不过你们这位马、马歇尔先、先生也有他的拥护者,我们一家人可以作证。”

“正是因为有这些拥护者,我们现在才会坐在这里。”斯皮尔曼说话的时候,坐的位置从沙发上往前挪了挪。“据我猜想,来参观的人里面,应该已经有人告诉过你这件事,许多人认为马歇尔对开创现代经济分析厥功至伟。而这也是为什么,范恩先生的基金会极力想要保存这栋房子,不只是为了作为可供拍照的古迹,更是为了有效地纪念马歇尔。”

“嗯,我知道这位先生是个重要人物。我是圣约、约、约、约翰学院的院士,我们学院的大厅里,就挂了一幅马歇尔的肖像,你们都知道,不是很多院士能有这样的荣誉。当然啦,院长全都有画像,每个院长都有,挂在学院里的某处,连那些不、不、不怎么样的院长也有。但是教授的画像不多,所以你刚才说的确实有道理。”

斯皮尔曼注意到,思林以巧妙的方式掌控自己的口吃,仿佛是在说话时需要加强的部分,加以强调凸显。他猜想,思林会是个很能吸引学生的老师,把自己的障碍转换为有利的条件。斯皮尔曼想起一个朋友,安东尼·迪吉里奥,他在小时候染上小儿麻痹,使得腿部严重畸形残废,后来迪吉里奥成了哈佛商学院的院长。

曾经有一次,斯皮尔曼也在场,有人问迪吉里奥,在身体有缺陷的不利状况下,如何能够获致这样的成功。迪吉里奥的答案让所有人感到意外:他的残疾非但没有妨碍他的发展,反而是种助力。罹患小儿麻痹症,代表他没办法和同年龄的孩子一起玩,而由于行动不便,无法和其他小孩玩在一起,使他大半时间接触的都是成年人。迪吉里奥领悟到,只要他不是太惹人厌,不论他想要做什么,大部分成年人都很乐于协助他。他想学化学的时候,有位专业的化学家自愿免费教他;他想学游泳的时候,因为没办法自己骑自行车去当地的游泳池,镇上最优秀的游泳教练便主动提供指导;还有一次,他只不过表示了对油画的好奇,邻近城里的一位艺术史学家,便提议要带迪吉里奥参观华盛顿特区的艺廊。斯皮尔曼猜想,类似的原因或许可以解释,为何尽管有着口吃的障碍,思林仍然在学术上取得极高的成就。

思林等到佩吉和范恩喝完咖啡,然后宣布:“我想现在该、该、该是参、参观的时间了。”

思林有条不紊地带领客人上楼下楼,里里外外探索这栋老房子,丝毫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角落。维护状况良好的橱柜和衣橱,是从建筑师约翰·詹姆斯·史蒂文森为马歇尔家设计房子时流传下来,未曾改变过。

思林安排的参观之旅,包括二楼马歇尔书房外的木制阳台,这个阳台位于房屋正面,使得整栋建筑显得独具一格。对于房子的每一个部分,思林都进行了详尽的解说,所有房间也都经过访客们的详细的检验。

接着一行四人走出去看屋外的草坪,在草地的四周,都有高耸的灌木林围绕。而庭院的某个部分,是热爱户外的马歇尔,曾经坐在可以配合阳光角度的转动台子上工作过的地方。指出这一点的时候,思林显得格外兴奋。

斯皮尔曼评论道:“马歇尔有这种新奇的发明,我并不惊讶。他有些最好的作品,就是在户外完成的。”佩吉曾经听丈夫说过,马歇尔在西西里岛度假的时候,是怎么样坐在旅馆屋顶上,突然之间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基本经济学概念的故事,他把这个概念命名为“弹性”(Elasticity);马歇尔的妻子玛丽,曾经是他的学生,偶尔会帮助他的研究工作,她在回忆录里记述这件事时,描述她的丈夫当时“极度欣喜”。

“欣、欣、欣喜?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不符合我对马歇尔的印象。我必须先声明,我从没见过他本人。不过,根据我所看到的照片,感觉他是个严肃阴郁的人,坐在那儿,眼神锐、锐、锐利,戴着顶瓜皮帽,好像下面应该要再搭配中、中、中国服饰。”

斯皮尔曼回应道:“你对马歇尔的感觉很可能是对的,我从没听说过他在社交场合中成为中心人物。不过发现弹性概念的时候是个特例,他一定是看到了这个概念的应用范围之广,忍不住感到自豪。”

四人回到屋里的路上,思林装作对这个议题很有兴趣,问道:“你会如何评价弹性概念的发现?是不是相当于经济学上的物竞天择理论,以剑桥的另一位杰出人物,达尔文为例?”

“不,没有那么伟大。在经济学领域,能够和达尔文理论媲美的,只有一项来自牛津,而不是剑桥人的创见。亚当·斯密的‘看不见的手’,才属于这种卓越的理论。”

斯皮尔曼停下脚步,使得四人的行进随之停顿。“不过你可别误会,弹性的发现,相当于克里克与沃森发现了DNA的双螺旋结构,让经济学家得以描绘价格的变动会如何影响到利益。举个例子来说,若是没有这项发现,贵国的财政大臣,就无法有根据地预测征税对财政收入有大的影响。”

返回屋内,四人又巡视了地下室。最后一站是阁楼,斯皮尔曼夫妇查问了屋顶的状况,范恩则忙着检视椽梁及地板。

从阁楼回到起居室之后,邓肯·思林坐回摇椅上,三位来自美国的客人,也各自在先前的位置上就座。斯皮尔曼翻阅着从公文包里拿出来的文件,发出沙沙的声响,接着开口:“就我看来,这栋房子的维护状况良好,但我不是专家,我连换个灯泡都不太在行,我那长期忍受这一点的太太可以为我作证。所以我没什么资格去评估像是暖炉、电路这一类的东西。”

范恩插话:“亨利,这点我倒不会太过担心,我们可以请专门人士来评估房子的这些部分。从房屋的布局可以看出,这栋房子能够符合基金会的需求。尊夫人对这栋房子的状况,可能比我们两个看得更透彻。”范恩往佩吉的方向看。

佩吉对丈夫及范恩先生点点头:“我认为这栋房子很坚固。从阁楼和地下室的状况,可以看出很多事;主要楼层的问题可以掩盖,但是顶楼和地下室却没办法造假。”

莫里斯·范恩转向主人:“我想这栋房子是我们要找的没错,现在剩下的问题就是,我们基金会要付多少钱,才能使你出让贝里奥庄。当然,在做出任何最后决定之前,我想先和斯皮尔曼教授商讨一下,再给你答复。”

“出、出、出让贝里奥庄,对我而言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对这栋房子是有感情的,可是自从去年内人过世以后,住在这里越来越显得困、困、困难。有太多回、回忆,你知道的。我的孩子劝我应该在学、学院附近,找个舒适的地方搬过去,目前是还没找到啦,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找,我是这样想的。不过要是出现很有吸引力的价格,我也不会拒绝。”

“我曾在之前的信件里提过,还有另外一个买、买、买主,很认真地考虑要买下这栋房子——主教学院的院长,奈吉尔·哈特。实话实说,我必须老实告诉你,我倾向于让学校的人保有这栋房子。我必须声、声、声明,这并不是什么反美情绪,只是我认识哈、哈、哈特很多年了。”

“他打算在院、院长任内退休,认为这栋房子很适合退休后居住。当然啦,我们还没谈到价、价、价格,我的孩子告诉我,这栋房子卖一万八千英、英、英镑是合理的价格,我觉得应该是这样没错。最近马丁利路上另一栋房子——不像我们这栋保养得这么好,也没有任何历史价值——就卖了一万六千英、英镑。”

“当然,我不是经济学家,你们认为这个价格合理吗?”思林看着亨利·斯皮尔曼,摊开双手征求意见。

“就算是马歇尔本人,也没办法说出这栋房子的合理价格,不过他有可能会尝试找出‘适当价格’,也就是说,买卖双方都能从中获益的价格。”

亨利·斯皮尔曼稍停片刻,又继续往下说:“可能会有好几种不同的价格,都符合这个条件,至于最后价格如何定夺,在某种程度上还要视双方讨价还价的技巧而定。”

“我从来就不是很会讨、讨价还价,但是我必须说,刚才我所报的价格相当坚定,我无法想象会有很大的让、让、让步。”思林回应。

“喔,我倒是可以想象。”斯皮尔曼看着思林微笑,一副神态自若的自信模样,连佩吉都被丈夫吓了一跳。

“这个,我不懂你为什么会这样说,当我说一万八千英、英镑的价格不会再变的时候,我认为我是很认真的。”思林回道。

“但是如果我告诉你,我准备出一万九千英镑,那么你的要价还会如此坚定吗?”

思林起初看起来有点困惑,接着双唇咧开,露出笑容。“啊哈,我了解你的意思了。增加一千英镑,就可以融化我坚、坚、坚、坚定的决心。”

“是的,所以说,你可以了解我们的难处了。”斯皮尔曼依然对着屋主露出大大的笑容,“如果你对价格往上提升有这么大的变通空间,我们又怎么能够确定,你对于往下降不会有同样的变通空间呢?”

斯皮尔曼站起身来,对着范恩打手势示意。“在我们离开之前,莫里斯,你一定要告诉思林博士你昨天的惊险遭遇。”

英国绅士转向莫里斯·范恩。“什么样的惊险遭遇?先别说,我敢、敢、敢说我可以猜、猜得到。”思林的态度变得相当积极。“这种事情老发生在美国游客身上,让我来说说看,事情的经过是不是这样的:你正准备过、过、过马路,所以你往左、左、左边看,看到没有车子,就假定一切都很安、安、安全,于是你走下人行道的护栏,就在这个时候,差点被从另一个方向开过来的剑桥公、公、公交车给撞到!”思林摊开双手,摆出心满意足的胜利姿态。“好啦,我说的对不对?”

“不是这种‘平’[4]的事,请原谅我的双关语。”斯皮尔曼回答。“跟他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莫里斯。”

“昨天下午我发现,在河上泛舟不像看起来那么安全。”

“怎么说?”

“你知道圣约翰学院建筑外墙临剑河的那个转角吧?是这样的,我雇了条平底船和船夫,在划过那个地方的时候,差点被哑铃给砸死。”

“哑、哑铃?”思林不敢置信。

“呃,是的,二十五磅[5]重的哑铃。当然啦,刚砸到船上的时候,我对那是什么东西一点概念也没有。当时我坐在船头,正回头看着船夫;在那之前,我一直往前看着叹息桥。当然了,我从没想到要往上看,所以就在我往后靠的时候,发生了这起可怕的意外。我必须再强调一次,真的好险。那个哑铃把我正前方的座位,完全砸得粉碎,幸好没有砸破船底,害我们沉船。要是再重一点点,很可能就会砸破船了。到处都是碎木片。”

范恩继续说着故事,眼睛睁得老大:“我一定要表扬那个船夫,他似乎凭本能知道,那个东西是从上面掉下来的,立刻把船推离墙边。我吓得目瞪口呆,根本什么都没想到,但是他想到了。我们两个都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马上就采取行动,避免同样的事情再度发生。事实上我还以为,一开始的时候啦,我们是遭受什么炮火的攻击。你们绝对无法想象,二十五磅重的铁块,从三十英尺[6]左右的高度掉下来,那冲击力会有多大。要是船的位置比当时再前进个两英寸,毫无疑问地,今天我就没办法到这儿来看贝里奥庄啦。”

“真是太可怕了!”思林惊叹。“不可原谅,真的不可原谅!希望你通知过相、相、相关单位。”

“喔,船夫确实是报告过这件事,他说为了领取保险赔偿,他必须通知警方。”

“我的意思是说大、大、大学校方——圣约翰学院校方。时下的大学生之不负责任,简直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在我那时候,做这种事情是会被开除的,实在是太严重了。喔,我们当然有我们恶作剧和胡闹的方式:房间靠河的学生,有时候会滴一些水,或是把枕、枕、枕头往经过的人头上丢,但是通常会伴随着警告,像是喊一声:‘小心头上!’当然喊的时候,底下的人已经来不及避开了,但是从来没有人受伤过,完全是开开玩笑,好玩而已。”

“这当然是场意外,不是什么恶作剧。很难想象,就算是最顽皮的学生,应该也懂得估量往某人头部附近丢哑铃可能造成的后果。”斯皮尔曼的语调明显表示,他认为思林推想的方向有误。

“但是事情真的只有这两种解释吗?”佩吉的问题,使得所有人把头转往她的方向。

“还有其他的解释吗?”范恩一脸茫然。

佩吉热切地盯着他看,却不立刻提供答案。

亨利明白妻子推测的要旨,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不太可能。”

“什么不太可能?”范恩询问。

“我先生认为第三种解释不太可能。”佩吉回答。

“那是……?”

“是有人刻意要攻击你。”

“怎么会有人要做这种事?”范恩轻笑出声,笑声里却透露着紧张。

“因为可能有人不希望你买下贝里奥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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