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州芹泉镇在李老太爷的管理下安静了十几天。此时在他看来,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已经彻底结束,于是就把派出去盯着吴小乙的人撤了回来。
然而他却没想到,其实吴小乙一开始就发现了监视他的李家人。
在李家人撤回去之后,他便从上次李老太爷给的二百多两银子里拿了一部分独自出门去了。
出去干什么尚无人知晓,但在他出门的时候,隔壁邻居都听见了吴家母亲和媳妇的痛哭声。
而林万天从大同府回到太原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到云南,带着厚礼和书信去找张继贤。
打听张继贤的下落本是石堡的升平委托他的事情,可他却并没有告诉升平关于张继贤的任何线索,而是自作主张地去找他,也不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山西的事先告一段落,云南这边的战争也打得差不多了。
自一个月前皇命下达至云南之后,明军便毫无顾虑地打了一场灭国之战,东吁两大主要的城市阿瓦和底兀剌相继被云南大军攻下,莽氏王室一半被屠,剩下一些也随军队四处奔波流亡。
战局真正清晰之后,明军的军事行动便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轻松,境外各邦各司也全都旗帜鲜明地倒向大明,莽氏的逃窜之路也处处受阻,完全沦为过街老鼠,军心彻底崩溃。
但同时朝廷也知道,这个地方哪怕是能打下来,但土地也不是那么好占领的,史书上的教训人人都清楚。
所以,按照皇命所示,张继贤等云南大臣开始筛选可以扶持的贵族。曾经这块土地上的霸主“孟族”和“掸族”也就成为首选。
就近几百年来看,东吁这块土地上最强大的三个族群分别就是“孟族”、“掸族”和莽氏的“缅族”,除了需要扶植一个地区统治者之外,还需要在缅族内部推出一个新的首领,这样才可以稳定局势,稳定缅族。
在扶植新势力的过程中,对莽氏缅族的战斗依然在进行,战争暂且不会这么快结束。而张继贤除了朝廷大事之外,又有了其他的想法。
有一天张继贤对景言说,即便是他在这里,也无法改变华夏不参与海外殖民的事实,但他始终在心里放不下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就是未来的“澳大利亚”,一个全新的大洋洲。
景言明白他的意思,但她也知道安土重迁的明朝子民是不会平白无故地远离故土永居海外,所以她问了张继贤,如何掌控那块土地。
张继贤思考了许久。若在这样一个体制化规范化的国度里达成他心中的目的,相必又要中枢去决策一番,他没这耐心,也不想承担议案被否决的风险,所以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景言听后自然是大惊,虽然他们来自于自由的社会,但在这一年多的光景里也早已被朝堂的严肃所感染,她不敢相信张继贤竟然想擅自行事。
看来他是豁出去了。自刘掣的大军攻下底兀剌后,张继贤便命令他顺势拿下仰光,占领南部临海的土地,并封锁此处的消息。
之后,他又亲调孙城率领两千人赶往仰光下辖河口,打造大型港口。
而远洋海船就成为最重要的环节,没有船的话,一切准备工作都是徒劳。
为了处理军国大事,张继贤已经移座顺宁府。此时,他与景言、夏秋义二人正在顺宁府衙的雅亭里讨论着此事。
“刘掣推测最多一年会撤兵。”张继贤说道。
“那就意味着在那之前一切行动必须就绪。”景言道。
“对。港口我不担心,不到一个月就能够打造完毕,可是船怎么办?若要打造海船耗时会很久。”张继贤道。
“大人若决定造船,我立即派人去搜寻工匠!”夏秋义说道。
“钱呢?”景言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张继贤沉默了,其实他心里有想法,可他很纠结。
“不论是调用布政司拨的军银还是调用缴获的外银,都是贪污大罪。”夏秋义低下头。
“我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看来只能先斩后奏了,至少可以证明我不为私利。”张继贤道。
“但若让别人知晓此事,先告到御前,那就无法解释了。”景言担忧。
“景大人放心,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夏秋义道。
“那就先调军银,缴获的外银有太多双眼睛盯着,反倒是我们自己的军银没人关注。传我意思去巡抚衙门和布政司,调十万两白银用作征集战马、粮草和制作甲胄兵器。”张继贤说道。
“那能抽多少?”景言道。
“十万两的话,抽得不会很多呀。”夏秋义无奈。
“那就只有把剩下的银子和缴获的外银混一混,赌一把,赌他们没这个心思、没这个能力去算清楚。”张继贤说道。
“只能这样了。”景言看着张继贤。
“抽五万两。”张继贤严肃说道。
“我大明二十四丈长的官船,裸船的制造费用大约五千两白银,再加上一些琐碎,造价能至六千两,这还不算人员的报酬。”夏秋义说道。
“那至少能有五艘了。”景言道。
“嗯,足够了,但是……”张继贤抬起头。
景言与夏秋义期待地看向他:“但是什么?”
“造船太慢,目前木料、工匠都没有,至完工怕要等个一两年。所以我不打算把钱用来建造,我想买船!”张继贤道。
“买船?如何买!”景言道。
“中亚局!”张继贤说道。
“对,赵兄!”夏秋义激动道。
“中亚局的势力远至中东,那里一定有船!哪怕一艘一艘开回来也用不到五个月。”张继贤说道。
“这是个好主意啊!省了许多琐碎的事。”景言说道。
“就是价格不太清楚。”张继贤说道。
“下官认为应当不会有太大出入,因为中亚局与大明的联系必经我西南局,赵立(中亚局千户)来过几次,每每都会与我谈起那异国之事。根据他所讲的情况,我大胆推测,银子不会有大幅贬值。”夏秋义说道。
“好!届时多派些西南局的人把银子送去中亚,让赵立办妥此事,把船给我一艘一艘地开回仰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