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萧玉人闻声,收回观望窗外的眼神,微微惊讶,立即起身,低垂着头:“……太子妃”
“不要以为,有人护着你,你就能安枕,害死这么多的人,你就不怕做恶梦吗?”上官清影恨恨的瞪着她,自己的两个哥皆因她而身亡,她的眼中,再也没有当时在未央宫的那分淡定。
“太子妃说什么,玉人不懂?”诚惶诚恐的回道。
恶梦?萧玉人暗自冷笑。那你上官家害得人还少吗?她只不过刚开始讨点利息而已。
“看来,我还真的是小看了你了?”蓝非烟款款走来,一脸笑意。
这种笑,却无形之中透着杀气,让她感觉有点压抑,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这个辰王妃,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更有甚者,会成为她将来的绊脚石。她可以容忍着上官清影对她的丈夫有情,并且还与她走得这般亲近。辰王与太子之间势均力敌,她这样的举动,是何意?
她可以感觉到蓝非烟,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眼中的冷静锐利,又岂是一般女子可以企及的。
“玉人不懂,辰王妃此话何意?”低垂着头,不卑不亢。
“你——”说话上官清影,一耳光掴向她的脸。
还好,二数并没有什么客人,否则还真是件丢面子的事呢?她可以躲,但她现在不想躲,好似她的气还没消,她是不是要把另一侧脸凑过去,让她打呢?
她以为会一如继往的冷静呢?如果她好心一点留着她,让她亲眼看着自己家破人亡,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
抬起头,淡淡的看着上官清影,没有生气,没有委屈,什么都没有。
上官清影,一咬唇,准备再赏她一耳光,却被蓝非烟制住:“清影——够了。”拉下上官清影扬起的手。
“哼——”上官清影咬了咬唇,放下手。
“走吧。”蓝非烟,拉了拉上官清影。
二人下了楼,萧玉人摸了措微微肿起的左脸,下手还真狠呢?
“脸怎么了?”温润的声音响起。
无痕?他怎么会来,而且她竟然没有丝毫察沉。
“没事。”想笑的,可是一扯动嘴角,就疼得呲牙咧嘴。
感觉到来自楼下不善的目光,萧玉人侧目,楼下刚出门的上官清影与蓝非烟正望着他们。
打都打了,她还想怎么着啊。
转头望了望无痕,调侃:“太子妃和辰王妃,正在偷看你呢?”
无痕没有去看楼下的两人,转身让掌柜的找了冰块过来,用布块包着敷在此她肿起的左脸,挨着她坐得很近,他的气息就那么萦绕着她,让她几近沉醉。
萧玉人低垂着着眉眼,她不想再这样与他相处,却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深陷其中。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她生命的救赎?她不知道这样沉伦下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你不是难得出门的吗?怎么会出来?”难不成是跟踪她,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临渊阁,是天上人间的生意。”语气一如往昔的云淡风轻。
“你赚那么多钱干嘛?天天抱着金元宝睡觉?”萧玉人笑道,看他,并不像是什么满身铜臭的商人,赚那么金钱干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无痕默然不语,将包着冰块的巾帕放下:“你该回去了,以后不要再一个人出门。”
她没再开口多言,起身下楼。
明明知道自己不可以再沉伦,内心却在莫名不舍,明明知道是该离去,却一再停留。她对他一无所知,如同他对她一无所知,这样的他们,又能走多远。
离君苍离寿宴,越来越近。
在此之前,她是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然而此时她希望时间能慢一点,一点点就好,她只希望自己那颗漂泊流转的心,能在那个白衣胜雪,举止若风的男子身旁,多停留一会。
因为上次被上官清影掌掴的事,无痕再没让萧玉人出庄。
萧玉人与无痕各自的住处,相距稍远,寿宴将近,她势必将随着君若寒进宫,念及近日来无痕的悉心相护,总该与他道别一声,想着,便往他的住处而去。
院落十分幽静,也不见任何下人,走动。她怎么忘了,他从来不让下人服侍的。院中植着许多的紫薇树,紫薇的花期较长,花开花谢,从春到秋,不知开过几次,淡淡的紫荆花香,随着微凉的秋风,飘散在院中的每个角落,引人沉醉。满树繁花,花色淡紫,形似蝴蝶,风拂过,花瓣翩翩而落,如同紫色纷飞的的蝴蝶,漫长飞舞。
“来了。”温润的声音传来。不远处的花树下,白衣胜雪的身影,席地而座,地上铺着竹席,陈着,矮小的茶几,和茶具。
白色的身影,并没有回头,埋着头,在做着什么,神情专注。微风卷着落花,落于青丝墨发。萧玉人怔怔望着漫天花雨中的身影,明明是想道别,现在心中道别的话,却被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缓步走近,见他正埋着头,拿着刻刀,刻着什么东西。
“脸上的伤好了吗?”无痕没有抬头,低声问道。
萧玉人一笑,坐下,径自沏了茶:“还要谢谢你的药,已经好了,否则我真的没脸见人了。”
无痕低眉失笑。
“宫宴献艺,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吹了吹木屑,抬头望了望对坐的人,浅然一笑。
“玉人,是不是可是认为,公子又在为玉人担心了呢?”萧玉人抿唇浅笑。
无痕淡笑不语,她故意曲解他的话,也不是一回两回,他也懒得跟他计较。
“这个送你。”无痕淡笑,将方才雕好的木雕置于桌上。
萧玉人漫不经心拿起,都多大的人了,当她是三岁小孩儿,送这些玩意儿,可是,当她的目光触及到手听木雕,瞬间凝固。
那个木雕,雕得是她。
很多年前,在她生辰的时候,萧司羽就是拿这样的东西打发她。
“那个,你知道你二哥我是穷人,所以……这个就是你的生辰礼物了。”萧司羽把雕好的小木人放到她面前。
那是她七岁生辰,拿起那个丑不啦叽的东西,小脸皱成一团:“把我雕这么丑,你还有脸拿出来?”
“很丑吗?”萧司羽挠了挠头,望向萧烨羽。
萧烨羽无奈的笑。
“为什么左手只有三个指头啊!”恶狠狠的望向萧司羽。
“那个……那个……我只是不小心,失误失误。”萧司羽干笑着解释。
思绪如潮水般涌来,纤指轻抚上木雕小人。不觉中清泪滴落。
二哥,你若没死,该有多好,就算你送再丑的礼物,编再难看的草蚱蜢,小七也不会说她难看,可是,小七再也看不到了。
水月山庄的那把火,毁灭了她所有的过往。
泪水滴落在木雕之上,晕散开。
无痕蹙着眉,望着面前垂泪的女子。
她竟然忘记自己身上何处,任由记忆在眼底泛滥,思绪百转千回。
“怎么了?”无痕轻声问道。
萧玉人这才回过神,哼了哼:“雕得好丑。”
无痕淡笑不语。
低垂着眼眸,敛去所有的神色,而后扬起脸,云淡风轻的笑:“两日后,玉人便要进宫,这些时日,多谢公子照料。玉人以茶代酒,谢过。”执起茶杯,一饮而尽。
方才还在犹豫不决,但现在,她清楚,她将要走的路。
他并不是她的救赎,她有她要走的路,注定无法停留,或许,他值更好的女子相伴。浮生一梦,现在她的梦该醒了。
血海深仇,连带着她岌岌可危的生命,她要一并讨回来。
两日后。
皇旁寿辰,无双城内更是热闹非凡。
君若寒因为有事不能前来,让林谦前来接她进宫。
虽已入秋,她的穿着依旧如往昔,紫色的衣衫,玲珑的身段,尽现,举手投足,无不魅惑着人的神思。
有了君若寒的允许,她可以大大方方地带着青衣入宫。
明月当空。
御花园灯火辉煌,百官齐聚。
她的到来吸引着众人的视线,尤其是男人的视线。
君若寒远远,看到款款而来的妖娆身影,俊眉一皱,几步上前,将她拉到一边,打量着她的穿着:“怎么穿成这样?”
“给人养眼啊?”萧玉人巧笑倩兮。
是够养眼!养了那帮男人的狗眼。男子怒目扫视着全场一个个如狼似虎般盯着她的雄性动物。周遭的人,这才收回放肆的目光。
萧玉人依旧一脸浅笑嫣然。
“走。”不由分说,君若寒便将她拉走。让她让在这里,实在不是什么好的做法。
青衣几步跟了上去。
君若寒将她带到附近,无人的宫殿,叹了叹气:“你在这里待着就好,一会我会过来接你。”
“知道了,你去忙吧。”萧玉人笑了笑,送走君若寒。
待转身之后,她才看清,他是将她带到什么地方。
暗自冷笑。
月华殿。
当年的那场宫宴,就是在这里,换而言之,她们一家所有的不幸,从这个地方,就已经开始了。空旷的殿内,每走一步,都发出微微的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