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一切一切,就如同电影画面一般,在她眼前一闪而过,每一幕都纠着她的心,让她压抑得无法呼吸。
停下脚步,微闭上眼,平息自己泛滥成灾的思绪。她需要冷静一下。
“青衣,我出去透透气。你在这里等着。”说罢转身离去。
信步朝前走着,不知不觉走到当年摘过莲蓬的荷塘。
荷花依旧,景致如故,只是物事人非。
察觉到有人靠近,蓦然转身。
上官清影,一袭明黄的宫装,走来,月色清冷,她依旧清晰的感觉到她眼中的恨意。
“萧玉人,若你只是安安分分的待在未央宫,本宫不会动你分毫,可是如今,本宫两位家兄,皆因你而丧命,本宫饶你不得。既然你敢再回来,那就看你,还有没有命再出这宫门了。”她可以听得出她说着的每个字,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她挫骨扬灰。
“玉人不知错在何处,让太子妃如此记恨?”云淡风轻的语调,丝毫不曾将她放在眼中。
那就试试看,是谁没命从这宫里走出去。上官清影,她从来,没把她放在眼中,就算她出手,也只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把戏。
她真正要提防的是辰王妃,那个冷静而心思深沉的女子。可以坐上辰王妃的位子,又岂会是个简单的人物。
“你……”
“太子妃,还想打人吗?”萧玉人低笑,夜色中,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只是语气中的冰冷令人不寒而粟。让你打一回,你还上瘾了不成。那一巴掌,她将来可是要她千百倍的尝还的。她从来不是什么逆来顺手的主。
“好,你且看你今天能不能保住你的小命?”上官清影冷哼道。
萧玉人暗自冷笑。她大可以,现在就掐断她的脖子,但她不会让她死得这么容易。因为你是上官海在意的女儿,我要你痛,更要让上官海痛不欲生。垂着的手,握了握。
清冷的月色下,两人无声对立着。一个满眼狠厉,一个云淡风轻。
“小七——”一道明亮的声音划破夜色。
萧玉人转身欲离去的身影,微微一怔。
那是君玄烨的声音。
早应该想到,这样的日子,他怎么会不回来。
蓦然转过身影,望着愈走愈近的人,他认出来了吗?纤弱的身影,微微颤抖。
“烨哥哥——”
但这声烨哥哥,却不是从她口中叫的。
上官清影,唤他……烨哥哥。
萧玉人低眉,暗自苦笑。成王六子一女,上官清影,排行老七。
小七……
此时这个名,在她听来是多么的讽刺。
“怎么不见若寒跟你一起?”君玄走近,笑得明朗。
“他在忙着寿宴,脱不开身。”上官清影温婉答道。
萧玉人,蓦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在看一出闹剧。
“这位是……”君玄烨望了望几步开外的萧玉人,问上官清影。
“这位……就是名动无双城,天上人间的万花之魁,玉美人,也是,若寒的新宠。”上官清影温声介绍,她却感觉得到她眼中的寒光。
“若寒他……”君玄烨微微叹息。
她在为上官清影痛心吗?还是他已经将她当成了她。这之间发生了什么,现在,她无从得知,也不想去知道,她要做的事多着呢,可不是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无论君玄烨是否错认了人,现在与她都没有任何关系,认错最好,起码她没有暴露。
“姑娘——姑娘——”青衣的声音渐近,小跑着过来:“殿下在寻你过去。”
“太子妃,翼王爷,玉人告辞。”欠了欠身,随着青衣离去。
君玄烨不再是烨哥哥,她毕意姓君,那个与他有着血海深仇的姓,就算他不曾参与,那么将来当她危及到她亲人的性命,他还会袖手旁观吗?萧玉人暗自思忖。
“你怎么一个人出去了,你不知道,这宫里有多少人会对你不利,万一……”君若寒看到人回来,几步冲上前,拉住她呵道。
“我只是出去透透气,现在不就回来了。”扬唇浅笑,一脸轻松。
君若寒无奈,叹息,长臂一伸,将她拥入怀中:“我只是怕你再出意外。”
“今天所有的王公大臣,都会来?”她只对她将来的合作者,辰王爷感兴趣。
“是,走吧,我们该出去了。”君若寒,放开她,牵着她,一步一步走向,那人声不断的宴会之中。
“辰王来了,辰王来了。”隐隐听见有人在低语。
萧玉人与君若寒刚好赶来。
她期待以久的合作者,刻意准备接近的人,即将出现。
蓝非烟与辰王并肩走来。
越来越近……
当她的目光看清与蓝非烟并肩而来的男子,萧玉人止住了脚步,手攸地冰冷。
是他。
那个神乎其踪的辰王爷,不是别人,正是曾死在她剑下的……绝尘。那个梦魇般纠缠的身影。
在那张脸映入眼帘的那一刻,她慌了手脚,这是她所没有预料到的。
她清楚的记得,他已经丧命……
可是,现在,那个人却再次出现在她眼前,如此真实。
她费尽心思,灭了修罗殿,到头来却是一场空,他没有死,先前所有的努力,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现在再想取他性命,何其艰难。
平静的神色,压心心底肆意涌动的狂澜。
是他真的逃过一劫,还是他早就知道了她的心思,故意为之,现在她已经无从计较了。
“大哥——”君若寒拉着萧玉人,走近。
辰王望了望君若寒:“三弟为父皇的寿宴操劳了。”转眼望了望萧玉人,唇角的笑意味不明。
萧玉人回以浅笑,面色不惊。
这短短一个时辰之内,给她的惊喜还真是不少呢?一个君玄烨,一个君玄翌,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人再冒出来。
君玄翌与君若寒两人寒暄了几句,便各自走开了。
萧玉人依旧一脸平静,只是现在她的心思再也无法平静,思绪流转,努力回忆起当日修罗殿发生的每一步,他是如何逃生,她自认那一剑,就算没有十二分的功力,但起码已经是九成功力,而且她一走,后面就已经爆炸,这么短的时间,这么重的伤,他如何脱身,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这是她的大意,竟然让自己的第一步,就出了这样的纰漏,心中暗自懊恼。
“我要去后台准备了,你去就坐吧。”萧玉人停下。宴会之下,君若寒身边坐得该是上官清影,是断然不会有她的一席之地的,她没那个心情上去自找没趣。
君若寒顿了顿,明了她的心思,在坐王亲,带的也都是正妃,现在她若随他过去,势必又将惹出一场风波:“那你去吧,青衣,小心伺候着。”
君若寒松开萧玉人的手。萧玉人与青衣二人离去。
“今天来得还有千夏的太子和铭剑山庄的庄主南宫叶,估计很快就会过来。”青衣低声道。
“南宫叶?”他跟君家又有什么关系?也来凑这个热闹?
“这个你就大意了,当年霁月山庄平定,南宫家也是有功劳的,但南宫家的人痴迷于剑术,一心全在钻研剑术之上,没有接受高官厚禄,便隐世,创建了铭剑山庄,但多多少少与霁月皇朝还是有些联系的。但这件事,外人知之甚少。”青衣道,这些年在外历练,也不是白白历练的。
“千夏太子呢?千夏一直与霁月交战数年,早有入主霁月的野心,这千夏的太子跑来贺寿,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萧玉人轻声道。
“说不定还能给咱们帮点小忙也说不定啊,若是不能与辰王合作,与他合作也是一样,他要霁月的江山,你要君苍离他们的命,志同道合。”青衣漫不经心的说着。
萧玉人望向青衣,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低语:“你真是……越来越懂我的心了呢?
青衣狡黠一笑,若是连这点心思都不懂,她这个侍剑者,可就真的失败了,早就被逐出师门了:“你自己小心,我去了。”青衣,说罢离去。
“皇上加到——,千夏太子到——”尖细的声音传来。
循声望去,君苍离,一身明黄的龙袍,这身龙袍,是他弑君得来的,他穿在身上,也怪心安,萧玉人暗自冷笑,君苍离已经不是当年在月华殿所见那个意气风发的恪王,十多年,岁月不饶人,发间已经有了雪白的痕迹。眼睛也没有那般清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山呼万岁,跪拜行礼,萧玉人随即屈身。没有注意到她眼底那意味不明的笑意,正向着那一身明黄的人,看君苍的离的脸色,就知道青衣连日来下的药已经有了反应。当然,那并不是致命的毒药。她可舍不得当他这么便宜的死……
倒是那所谓的千夏太子,随着君苍离一来,目光便紧紧盯在萧玉人身上,几分轻佻,像是猎人发现猎物的光芒,唇角那意味不明的笑,更是欠扁。
君苍离落坐,坐人起身。
君苍离身旁的太监,凑近说了些什么,君苍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