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雁门太守行》
两辆马车正在缓缓行进,马车里正是连日赶路的孟轲师徒。此刻,孟轲正坐在车中闭目养神。屋庐连对师兄万章问道:“师兄,吾曾听闻,早年夫子同齐王有些不对付啊?可有此事?”
万章未做回答,一旁正在驾车的公都子说道:“确有此事。当年,齐王因齐重兴稷下学宫,招揽百家之士。
咱们夫子就在此中!嗨呀,那个住所……光是一个名士的宅邸都有五六所。当时,因为咱们师兄弟人数过多,齐王给予特殊对待。一府胜多宅!那个大啊!只可惜……”
万章说道:“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莫非……真的是吾错了?”此时,车内忽然传来一声叹息。
“嘘——”
“小声些,莫要扰到夫子。”
屋庐小声问道:“师兄可知夫子这是要拜访哪位友人?”
“匡章!”
“夫子!”
孟子爽朗笑道:“老夫是要见匡老弟,哈哈哈。”
公都子下了决心,问道:“夫子,弟子有惑,望解之。”
“直言即可。”
“齐人皆言章,不孝不义。弃父,且出妻屏子。当年,您不过世俗眼光,欣然与游。
今者,齐秦欲战。齐王有意使匡章为将帅,然举国皆言之有卖国投敌之嫌。夫子,何以访之?”
公都子话音刚落,只听孟轲道:“世人皆知,匡兄言父之国,父不听,遂逐之。
却不知……时,章子父杀妻,埋于地下。章子对其之过直言不讳,父子关系因而恶化。”
“什么?!”
良久,公都子愧道:“章子仁义,弟子谬哉。”
孟轲又道:“以善相责,此乃朋友之间相处之道;父子之间,以善相责,必伤感情。
章子难道就不想有夫妻、母子间的团聚吗?
因恶其父,不能与之亲近,便将妻室逐出,把儿子驱至远方,终身不要其养。这是以此来赎责父不善之罪啊!如果章子不孝,天下何为孝子……他娘的!”
众弟子:“……”
夫子,竟然骂人了!
破天荒,头一遭。
因为,个人而非治国理念。
能得孟子如此评价,想来章子必定相貌不凡!
“吁——”
“夫子,到稷门了!”
守卫的士卒见一行人的衣着不似黔首,不确定的说道:“诸位先生,可是孟子的车驾?”
万章说道:“军士,正是孟子车驾!”
士卒闻言,松了一口气:“那便好,属下奉匡章将军之命,在此恭贺孟子及诸位先生。”
“诸位,请随我来。”
“固所愿不敢请!”
匡府
匡章带来一众家仆,在宅门前侍候。
马车到来,万章等人率先下车。府邸门前,一群人伫立。站在最前头的有俩人,皆是中年。一人面如冠玉,身高八尺有余,长须且灰袍。其貌,不输城北徐公。
另一人,身高丈余,头大若斗,肩宽似垣,虎背熊腰,一双鞋便是两只小船。一身白袍,站在那里犹如一座白色的铁塔!
想来,灰袍之人便是匡章了。
能得夫子赞赏之人,相貌必然不可不善于常人。
除万章、公都子等最早跟随孟轲的弟子外,皆如是的想道。
“哈哈哈……孟子啊!章,已恭候多时了!”
众弟子:“……”
说好的是个异于常人呢?
额,好像确实异于常人!
这体型……
一身白袍,黑脸。这是,雪中送炭吗?!
“哈哈哈……”孟轲同样笑道:“有劳了啊!”
灰袍人拜道:“见过孟子!”
“家宰,不必多礼。”孟轲微笑着说道。
众弟子:“……”
家……宰?!
居然有面貌胜于家主的家宰!人不可貌相,古人诚不欺我!
“请!”
孟轲也不客套,直接进了府邸。一众弟子对着匡章行礼道:“见过将军!”
随后,于匡章之后进入。
孟轲年长于匡章,又以平辈论交。弟子们不说年岁,单是辈分便是夏虫不可语冰。
安能走在匡章身前?
“孟兄,来此有何贵干啊?”
孟轲半开玩笑道:“怎地,不欢迎老夫?”
话音刚落,匡章连忙道:“哪敢啊!谁不知道你孟子,是天下闻名的快嘴啊!
不过……老子就喜欢你这样的人!敢说敢言,我行我素!”
“哈哈哈……”
对于这样的粗鄙之言,孟轲浑不在意,反而大笑。
知其,粗中有细。
见怪不怪,知己也!
“吾此行前来……但为将军除祸也!”
“何来祸哉?”匡章闻言大笑不已,说道:“呵呵,怎么你们士人都是这样的开场白?”
“哗众取宠?”
“非也,唯孟兄并非如此!废话就算了吧,章也懒得听。”
孟轲说道:“呵呵,真乃大丈夫也!不拘小节……
想必章子也知道,齐之国人对汝议论纷纷。朝臣言章子‘不孝’若挂帅,必投敌。齐王,欲用之而不能啊!
轲以为,将军并非不孝之人!反而,大孝!”
匡章闻言叹道:“唉,天下唯二人知吾!孟子占其一!另一人……吾自己!”
众人:“……”
“吾,可进宫面见齐王。以将帅之位许子!”
“当真?!”
“然也。”
匡章闻言,激动得浑身颤抖。已经很久没有上战场了,由于“不孝”的名头,齐王及诸卿皆不信任他。长年守卫京畿……
“此情此景,当浮一大白!”
“善!”
“来人,上酒!”
二人开怀畅饮,促膝倾肠。由天下、国家至人生、现实、未来、仁政、兵法、使命等。无所不谈,无所不议。
一旁侍坐的弟子在敬佩孟轲及匡章才识渊博不可及的同时,感触良多。此二子者,以天下为己任,不遇明君,生不得志,这是二人成为手足的因果。天下似这样的贤士,能有几许?不过尔尔!
“有酒安能无乐乎?”
“哈哈哈……”
匡章持笙,孟轲执箫。笙箫和鸣,悠扬婉转。
公都子不由得感叹:“使枪弄棒的粗手大脚,竟也能够弹奏乐器!?果然,人不可貌相!”
众弟子闻之,皆点头称是。
……
秦国咸阳
城外大营
司马错正在秘密训练一支军队,约有数万之众。
“秦有锐士啊!”樗里疾感叹道:“这些士卒,负重约有半百之数吧?”
司马错摇头道:“非也,八十之数!”
“嘶——”
“手执一长矛、背负二十箭、一张铁胎硬弓、同时还有全副甲胄、阔身短剑一口、精铁匕首一把与一面牛皮盾牌。
这还没算行军的干粮!”司马错傲气的说道:“步战、马战,阵战及剑术样样精通。桑丘之战,大秦万胜!”
“是极!”
樗里疾说道:“恐怕,乞活军也不过如此了吧!”
“哼,乞活军不过是私军罢了。安能与正规军相比?我手下的数万儿郎都是军营征收的新血,岂是那闲置多年的散军可比的?”司马错不屑的说道。
樗里疾问道:“将军,这只军队可有名号?”
“铁鹰锐士!”
墨府
墨钺正襟危坐,面前是一位妙龄女子。
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眉若远山横,眼如秋水望。鹅蛋般的小脸儿,略施粉黛,平添了几分诱人的风情,丝毫不失气质。
眸如秋水,摄人心魄。瞳里似是蕴藏了火焰,明烈炽热,让每一个与之对视的人都会有被灼烧的错觉。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肩上,带有些许媚态。
浑身不时散发出一股青春的气息,如栀子花开般的清香。
女子名叫巴宓,乃是陇西咸阳富商巴氏之女。早年,生于三晋。后,因秦国商业大兴而举家迁徙至此。年十六,貌美,未嫁。
田婉璇亲至巴府,欲为墨钺其求亲。
巴氏欣闻,遂许之。
于是乎,将两人约至墨府后宅会面。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两人沉默沉默再沉默……终于,巴宓最先开口说道:“我叫巴宓,陇西巴氏商女子。”
墨钺默不作声,只是不断在脑海中回忆师父的话:“**是祸水儿,如果有女子跟你搭讪,回应,麻烦;不回应,更麻烦!”
“师父,那当如何?”
“无视她,跳过!”
墨钺心道:“善!”
遂看了一眼巴宓,微笑的点头不语。对于墨羽的“教诲”,一刻也不敢忘!
巴宓:“……”
同样一笑!
呵呵,小气的男人!
多说一句话会死啊!
墨钺心道:“果然!此处无声胜有声!”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讽刺般的眼神!
巴宓又道:“公子平常有什么兴趣爱好?”
又是一阵回忆:“至善啊,你知道如何同小姑娘交流吗?”
“不知,请师父示下!”
“不说不错,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
墨钺恢复了平常,笑而不语。
巴宓气得牙根直痒!
“吱吱吱……”
“怎么,家里招耗子了吗?看来,应该买些鼠药了!”墨钺小声嘀咕道。
“砰!”
巴宓使劲儿一拍桌子,然后转身欲走。却被身后忽然伸出来的一只手给拽了回来。
入怀,一阵温暖……
“果然,师父说的对!少说多做,实业兴邦!”墨钺闻着怀中可人儿身上的沁香,心道。然而,下一秒……
“啪!”
感觉到面颊上的火辣,疼!
真的疼!
怎么会这样?!
大街上,墨羽抱着墨柔饭后消食儿。
“阿爹,你告诉钺哥哥的法子真的行吗?怎么感觉怪怪哒?”墨柔糯糯的说道。
“那是自然!”
“可……强吻是什么鬼?”
“啊?”
墨羽被女儿问蒙了,恍然大悟道:“坏了,强吻只适用于你娘那样温柔型的女子!
那巴氏的小丫头,凭我多年的经验来看,恐怕是暴躁型!还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两面女!人前乖乖,人后乖张!一旦两人要是单独相处,强吻会……”
“会挨巴掌!”
这时,传来一个哀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