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增广贤文》
秦国咸阳
墨府
墨钺捂着脸,幽怨的走进后宅,道:“会挨巴掌!”
“卧槽!”
“柔儿,又说脏话了!”
“哦……”墨柔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头。
墨羽看了看右脸肿起一大块的墨钺,叹道:“唉,怪我了。……味道如何?”
墨钺:“……”
您……您这话风转的可真快!
“没事儿,怕个甚?最多将你当成登徒浪子罢了!”
墨钺闻言,嘴角抽了抽。
被当成登徒子,还是小事儿?
那,啥叫大事儿?
“我听说最近咸阳城里将要举办一场诗会,卿大夫及世家子弟的公子小姐都会去。目的么……和相亲大会差不多啦!”
“诗会吗?”
“放心了,那个巴家小姐肯定会去的!商人趋利,你那巴家的老泰山家主,肯定会选择性‘投资’。到时候……你懂的!”墨羽猥琐的笑道。
“啧啧啧……话说那巴小姐还挺漂亮的!”
“是吗?”
“废……”
墨羽闻言,当即住口。
“话”字尚未脱口,瞬间憋了回去。
“老婆,你咋来了?”
“不行吗?嗯?!”田婉璇听着墨羽谄媚似的话语,冷哼道。
墨羽堆笑道:“嘿嘿嘿,没有没有……这不是给至善择妻嘛!老婆大人,那天的诗会你也会去吧?到时候全靠你了!”
“哼,还用你说。至善都这么大了,都未娶妻,还不是你这个当师父的不负责任!”
墨羽一听,挺起了胸脯温柔的说道:“我只对你一人负责!”
两人由远到近……咳咳!
墨钺瞬间无语,当众撒狗粮谁受得了?!
额,互啃是……嗯?
感觉到有人在拽自己的衣袖,点头一看,小丫头墨柔抬头看了看他,然后小嘴一呶。
墨钺:“……”
这是,让我学?!
不是吧,你到底是不是小孩子啊?!果然……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看了一眼,耳鬓厮磨的二人……咳咳,非礼勿视。
唉……
转身离开了,走了几步似是想到了什么,回手一勾。
原本正看得滋滋有味的墨柔只觉得身体一轻,然后便被抱走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
齐国临淄
城外
“若是可以的话,吾真想隐居于此。”
“呵呵,不过现实却不甚可能啊。你我皆是同类人,注定是为了理念而无休之人!”
孟轲忽然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这么多年,天下发生了多少的变化,秦用商君变法,富国强兵,兵戈不止;楚、魏用吴起,战胜强敌;齐用孙膑、田忌之徒,而诸侯东面朝于齐;苏秦、张仪纵横天下,搬弄是非,天下无不以攻伐为贤……
世人皆以之为英雄豪杰和大丈夫,在我孟轲看来,不过是十恶不赦的罪人罢了!”
孟轲苦涩的说道:“不过……他们确实比老夫看的明白啊!天下,哪怕只要有一个明君能接受吾的理念,整个天下便可运于掌握之中,百姓便会安居乐业。
想要让国君接受我的思想,就必须出仕为官!可惜纵然老夫如此,天下却还是没有一个君主于认同我啊!”
“唉……”
匡章张了张口,最终却是没有说出话来。
孟轲忽然说道:“但,将军你不同!你有大才,且有用武之地。如今,却是被埋没了……”
“孟子何往?”
“王宫!”
……
齐王宫
田因齐披着王服,听着内官的回禀惊声道:“孟子来了?”
“迎!”
“孟子。”
“齐王!”
“一别多年,再见时已是物是人非!孟子鬓如霜啊!”齐王见到孟轲不由得感慨道。
“齐王变化也很大!”
“这些年来,寡人愈发差劲,很多贤卿已经背齐而去。寡人愧对列祖列宗啊!咳咳……”
“齐王身体有恙?”
“嗯。”齐王问道:“孟子为儒家圣贤,相比一定精通《周易》相面之术。”
孟子点头说道:“谈不上精通,略有涉猎罢了。”
“呵呵,孟子过谦了。可否为寡人相面,看看寡人还有多少时日?直言无妨,寡人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咳咳……”
孟子点头,沧桑的双目微眯。注视着齐王田因齐,又那么一瞬间,瞳孔微张。
显然,是发现了什么!
片刻,道:“三年。”
“呵呵,寡人也猜到了。不久前,淳于子也是这么说。只不过,寡人未尽信。后来……”
“淳于子走了。”孟轲淡淡的说道。
“匡章说的吧?咳咳……”孟子默不作声,有时候不说话,则表示一种默认。
“孟子,寡人有一事求教!”田因齐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希冀之色,道:“这天地间,真的存在神明吗?”
孟轲问道:“倘若没有,为何齐王要年祭祀于八主?”
齐王似笑非笑道:“为何如此,孟子难道还不知道吗?不过是稳固统治的一种手段罢了。”
孟子道:“八神将自古而有之,齐所以为齐,以天齐也。祭祀,莫知起始终时也。
如果没有神明,为何齐国的史书中未有记载祭祀的开始?过去无始,将来无终,是为长生。长生者,神明也!
由此观之,神明存也!”
“这么说来,孟子是相信世间有神的了?儒家不是向来讲究不语怪力乱神吗?”
孟子说道:“《周易》言曰: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
儒家行周文王之礼,而《周易》为文王之作,二者同出一脉,并不冲突。”
“孟子认为寡人可信否?”齐王微笑问道。
孟轲笑而问道:“答案不是显而易见了吗?齐王若是不信,便不会问轲。”
“哈哈哈……”
齐王问道:“天地初开万物生,万物灵长是为人。世间之人,亦分三六九等。寡人乃人主,死后可成神,并得长生大道乎?”
“庄子有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吾甚认同之!
众生平等,无高低贵贱之分。王侯将相宁有种?齐人先祖,吕尚不过一垂翁,为文王看重,托之以讨贼兴复之效。”
孟轲又道:“上古神明,由于人族不再祭祀而消亡。且自古神道消糜,飨人间之供奉,曾几何时显灵于世间?神道消亡,于人道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人道不灭,神道不存!
“……孟子之言,莫非欲使寡人大兴人祭?神明即可归?!”齐王似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孟轲叹了口气道:“非也。在岁月历史的进程中,总有一些文明逐渐消亡,或被更替。此乃亘古不变的道理!”
“唉!”
“轲,有八个字给齐王。‘但行善举,莫问前程。’”
即,活在当下!
“也就是说,还是没有神明了……咳咳……咳!”
“齐王!”
“……哦,孟子何事?”
孟子道:“轲闻齐国欲与秦国开战于桑丘,可有此事?”
“然也!这是寡人在有生之年,唯一的期望!”齐王目光闪烁光芒,坚定的说道。
“何人挂帅?”
“原来如此……孟子是为了匡章而来!”
原来,齐王并没有完全糊涂。
齐王自嘲道:“寡人似乎除了章子,在没人可用了!田忌去楚,孙膑归隐,田盼镇守高唐……呵呵呵!然,寡人能信匡章吗?齐人皆言其不孝,朝臣谓之叛国。”
“齐王,可知因何背负‘不孝’之名?”
“洗耳恭听之!”
“匡章的母亲得罪了匡父,匡父遂将匡母杀了,埋在马厩下面。匡章不满父亲的所作所为,遂和父亲搞僵了关系,逐父出门。所以,齐国人认为匡章不孝!
至于出妻屏子,乃是为了同父共受无亲无子之苦!”
“什么?!竟有此事?”齐王闻言,大惊。感叹道:“真乃孝子也!寡人谬哉!”
“章子可重用否?”
“可!”齐王担忧道:“只是,寡人如此恶了章子,他能原谅寡人吗?”
“齐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匡章并非心胸狭隘之人,不过,还须……”孟轲附耳,说道。
“寡人喻矣!”
齐王忽然说道:“这齐国朝堂之中,敢于说真话的人已经没有多少了!孟子算一个!
就算是邹忌也不会同寡人推心置腹的促膝长谈。孟子,寡人还是那句话,可愿出仕为官?”
“子舆,也还是那句话,齐王可愿以‘仁政’行王道?”
“唉,罢了罢了!一如当年……再说下去,子又要拂袖而去了。呵呵!”齐王摇头失笑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
“大争之世,兵势雄于天下,霸道盛于天下!寡人想知道孟子若坚持‘王道’,天下能有哪个诸侯可认同?”齐王质问道。
“滕公!”
“也就是说,子宁愿去滕国那样的小国也不愿助吾?”
“齐王见谅!”
齐王无奈笑道:“呵呵,罢了。孟子可否与寡人讲讲何为王道,霸道,帝道及兵道?”
“诺。”
“四道,格局有大至小为帝道、王道、兵道、霸道。
帝道,即帝王之道也。在天与民心;王道,在于民。王若舟,民若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兵道,在凶,主杀伐。兵者,凶器也,鞭挞万物;霸道,取之于势,势成可为之!”
“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