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晚起床了十来分钟的沈君诺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妹妹出卖了。
洗漱完以后坐在餐桌前,看到妈妈面色不善,再看看爸爸一幅自求多福的表情,而妹妹却是对着自己一脸的谄媚,沈君诺就知道大事去矣,所以迅速做出了坦白从宽的选择。
“昨晚喝酒了?”
“额,就喝了一瓶啤酒。”
“啤酒不是酒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还是一个学生,现在中考成绩都没下,你怎么心那么大呢?”
“额,我错了妈。”在母亲强大的威压下,沈君诺毫无一合之力赶紧认错。
赵家宁对于儿子能及时认错有点意外,于是想到另一个问题“还去卖唱了?缺钱了?我昨天不是刚给了你?”
面对着妈妈的三连问,沈君诺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到“嗯,是的,我看好一个能挣点钱的事,但缺启动的资金,所以我想趁这几天挣点钱。”
“什么挣点钱的事?缺多少钱?”
沈君诺犹豫了一下“什么事我暂时说不了,缺一千多块钱。”
“什么事都不说,一千多块都快是你爸一个月的工资了。”赵家宁很不满意。
正在给儿子使眼色的沈育民忙端正坐好。
沈君诺听妈妈的口气这事倒也不是完全不能商量,于是就又说道“妈,要不这样,你帮我出这一千多,到时挣了算你的股份,赔了我这暑假去挣钱还您。”
赵家宁见儿子一脸认真的表情,想了想道“再说吧,吃饭。”
沈君诺看到妈妈没有再提昨天喝酒的事,放下心来,瞪了妹妹一眼开始吃饭。
吃过早饭,沈君诺在家翻出一些旧卡带,听了一会歌,觉得无聊。就用家里的固定电话给刘炎家里打了一通电话,不出所料,刘炎还没起床,沈君诺与被电话吵醒的刘炎约好了见面的网吧。
沈君诺到了网吧直接开了两个挨着的机器等刘炎。没一会,顶着一头鸡窝似发型的刘炎就到了。
沈君诺把事先买好的包子、豆浆递给刘炎调侃到“我知道你肯定没吃早饭,但没想到连脸也懒得洗啊。”
“洗不洗吧,反正明天还要脏的。”刘炎一边啃着包子一边呜呜啦啦地说着。
沈君诺觉得有点道理。
“炎子,给我说几首现在最火的歌,我来听听。”沈君诺跳过了洗脸的话题。
“你买那么多磁带你不知道现在最流行什么吗?”
“我不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么,你的品味还是不错的。”沈君诺违心地说到。
“嗨,还是你这种有家学渊源的人懂的识货。”刘炎暂时放下手中的包子,故作矜持平静地说。
在得到刘炎的推荐后,沈君诺开始在用白渡搜索搜起歌来,但却发现大多数歌都是能找到歌词和歌谱却没有音源。就问刘炎怎么回事。
刘炎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道“白渡没版权啊,要在网上听就去那些小型的音乐网站,不过广告有点多。”
沈君诺感到非常意外,因为前世的经验,现在的年代,在网络上根本没有版权一说,各种免费渠道满天飞,网站甚至到了不免费就无法生存的境地。
看来现今这个世界对于版权的保护好像要高于前世,虽然也没办法完全杜绝网上盗版的事情,但大一点的网站是不敢明目张胆地盗版的。
正在听歌的沈君诺忽然听到电脑音箱发出‘滴滴’的声音。挪鼠标点开屏幕右下角闪动的企鹅图像,一个名叫‘静溪亦有澜’的请求加自己好友,通过后不到十秒钟对方就发来消息“沈君诺?”
“是的,张若溪?”
“这么巧,你竟然在。怎么这么早?”
“你还不一是一样早?”
“我这不是把视频弄好发给你么。”
“呵呵”本就不擅长聊天的沈君诺想了一会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就用了后世的终结聊天二字诀。
“我现在传给你,你接收一下吧。”
“好的”刚说完,对面就用小企鹅传来了一个几十兆的影音文件。
“昨晚我回家又听了听,唱的真不错,今天还会去广场么?”沈君诺刚点完接受键,对面就又发来信息。
“会去的,这一个暑假可能都会在。”
沈君诺忽然想起一件事,就拍了拍身边的刘炎问到“接受的文件也不能放在网吧的电脑上,有什么储存的地方么。”
在刘炎的指导下,沈君诺才知道小企鹅也有离线存储的功能。
沈君诺看了看视频,因为光线和DV的像素问题,视频里的自己五官看不太清楚。沈君诺突发奇想:自己也要在这个时代留下点什么东西。于是就想找一个视频网站把视频上传,然后用白渡搜了半天,竟然找不到一个像样的视频网站。
二零零二年是华夏的宽带元年,刚刚经历过泡沫破灭的网络世界以更凶猛的姿态扑面而来,而‘流量’依然被各路投资大神和创业者们孜孜不倦地追求着。
沈君诺忽然觉得自己可以做点什么,便兴奋地转身找刘炎。
正沉浸在游戏里的刘炎又被沈君诺拍了肩膀,然后转头看到沈君诺在急促地说着什么。
刘炎摘下耳机就听到“帮我弄一个.com网站你搞不搞的来?”
“搞不来,你以为建网站是一句话的事啊。”刘炎想都没想直接道。
“那注册域名会不会?”沈君诺也觉得有点难为刘炎了,就降低了期望。
“域名不难,不过要花点钱找代理。”刘炎说到。
“我想搞一个视频网站,你先帮我把域名注册了。”想来刘炎说的‘花点钱’应该不会是什么大钱,于是沈君诺就没问要交多少。
“叫什么?”刘炎问。
一句话问哑了沈君诺。想了一会,说了一个名字。
刘炎退出游戏,联系了一个代理公司,加了对方的小企鹅,帮沈君诺申请域名,过了一会转头道“不行,这个注册过了。”
沈君诺便又说了一个,刘炎一阵捣鼓后说还是不行。
其实很多已经被注册过的网站并没有怎么认真运营,就是占个好名字待价而沽,准备转让的。但对于现在的沈君诺是肯定没有钱去买这些域名。
一连说了十来个,但都被注册过了。沈君诺有些无奈,忽然想起前世一个针对年轻人的视频网站名字。于是对刘炎道“试试这个,希里希里,CILICILI。”
刘炎听了说道“这个名字好怪。”不过仍依言忙活起来。过了会儿刘炎解脱般地说“嗯,这个没被注册。”
转眼到了中午还没弄完,沈君诺就去前台泡了两个桶面端了回来让刘炎先吃点东西再做。
刘炎看到端来的泡面就喊道“我要豪华套餐。”
“火腿,卤蛋都加了。”以前也常混迹于网吧的沈君诺自然明白什么是豪华套餐。
“君诺,你弄网站知道怎么运营么?”刘炎吃了一口面,抬头问到。
“额,不知道,先把域名占了吧,至于运营得请个懂行的人来弄。我是一窍不通。”沈君诺摊手实话实说。
“搞的我辛苦半天,就是你随口一提啊。”正在吃面的刘炎有点泄气。
“看你说的,不会的,现在只是没有合适的人来管理。以后这个网站肯定会大火,你作为帮我注册域名的人,说不定就被铭刻在历史的丰碑上啦。”沈君诺做慷慨激昂状。
“信你个鬼。”刘炎给了一个不屑的白眼。
两人吃完泡面,沈君诺没想到注册一个域名就用了这么久。看着一时半会还弄不完,去前台续了时间,交代刘炎晚上别忘去家里找自己,就先回去了。
回到家里,沈君诺休息了一会。
三点多钟的时候,因为今天两人要合练,陈谨思就比平日里来的早一些。
两人边聊边合练准备演唱的曲目,再有沈伊诺在旁边不时蹦出一些童真言语,惹得两人大笑,时间过的飞快。一眨眼已经到了五点钟,不想父母回家再去急急忙忙烧饭的沈君诺准备去买菜,暂时休息的陈谨思无事就跟着一起去了。
两人买完菜进家的时候,提前回来的赵家宁正和丈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说着什么,看到两人拎着食材说笑着并肩进门时有些愣神。
陈谨思和沈君诺父母打了招呼便跟着沈君诺一起进了厨房后。
赵家宁夸张的对着丈夫眨了眨眼,笑着悄声说道“像不像小两口?”正在喝水的沈育民差点一口喷出去,赵家宁见到丈夫受到惊吓的模样,笑出声来。
厨房里,放下食材沈君诺就让陈谨思去客厅休息。
陈谨思却没同意,一边生疏地择菜一边道“我给你帮忙,正好跟你学学怎么烧菜。”还没等沈君诺再劝,客厅里便传来赵家宁的笑声。
陈谨思又道“姨和叔叔在说什么呢?好开心呢,真羡慕他俩,我爸爸就老是工作忙,都没时间陪妈妈。”两人自然是猜不到外边的赵家宁是因何发笑。
没多大一会,赵家宁便把陈谨思喊去练琴了。
沈君诺自己在厨房麻利的把食材准备好,看了看时间还早,就回到卧室戴上耳机,拿起吉他练起现下流行的歌曲。六点钟的时候,沈君诺把菜烧了。
因为晚上还要去广场,陈谨思这次没有推辞直接在沈家吃了晚饭,吃过晚饭刚收拾完,刘炎和王猛也到了,几人先去陈谨思爷爷家搬了琴,然后浩浩荡荡往广场出发了。
有了昨天演唱的经验,几人忙而不乱的把东西都布置好,便开始了演唱。
沈君诺先把昨天的两首歌唱了一遍,暖了暖场,等唱完抬起头看到张若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端着DV站在了正前方,沈君诺向对方笑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然后放下吉他,对着一旁坐在电子琴前的陈谨思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一阵舒缓的钢琴声响起,几秒后沈君诺的声音切入:
《你不知道的事》
蝴蝶眨几次眼睛
才学会飞行
夜空洒满了星星
但几颗会落地
对不起
我却没捉紧你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离开你
我坚持不能说放任你哭泣
......
虽然电子琴无法感应轻重,但陈谨思却弹的投入,刚开始的前奏还有一点紧张,等沈君诺开口以后,陈谨思也迅速进入了状态。
一曲罢,起了掌声,也有人往琴衣里放了钱。
陈谨思却一直死死盯着沈君诺,等到沈君诺转身向她伸了个大拇指,陈谨思才露出开心的笑容,笑容也感染到了沈君诺,两人相望咧嘴笑了起来。
这一瞬间也被张若溪手中所持的DV忠实的记录了下来。
沈君诺喝了口水后对陈谨思道“继续?”
“嗯,继续!”陈谨思重重点了点头。
沈君诺抱起脚边的吉他,深吸一口气尽量把声线压低。
《八十年代的歌》
香烟请再为我点一颗
火车上的情侣也不多
你推荐的歌我都听过
听过后和你一样寂寞
忘不了红色背心的你
抹不去我多情的思绪
......
这首歌就像歌名一样,走的是复古风。唱完以后获得了比刚才更热烈的掌声,此时果然还是这种曲风更受欢迎。
歌中的钢琴伴奏是中途进入,沈君诺刚开始还担心排练的太少,陈谨思会出错,但演唱过程中陈谨思的节拍卡的特别准,不由发自内心的说道“果果,天才啊,只练了那么几次,就弹这么好。”
得了夸奖的陈谨思矜持地一笑,心里却乐开了花。
后边沈君诺开始唱一些今天学的流行歌,但是毕竟现学现卖的东西,质量也好不到哪去。
看着听众们反响不好,另外时间也不早了,就招呼陈谨思收拾琴衣里的钱,沈君诺和别的伙伴们开始搬设备上三轮车。
正在搬东西的空当,沈君诺余光的突然撇到陈谨思好像往琴衣里丢了一张绿色的纸片,陈谨思丢完以后还四处张望一下,沈君诺好像明白了。
还和昨日一样,送完张若溪,几人就分作两拨告别回家。
沈伊诺和陈谨思絮絮叨叨说着她学校的轶事,沈君诺从旁不时插个话,不觉间便到了陈谨思爷爷家的小巷口,沈伊诺又去超市大采购了,不同的是昨天是沈伊诺主动想去的,今天却是被哥哥连哄带撵着去的。
陈谨思到了家门口,从背包里拿出一叠钱递给沈君诺。沈君诺却没有接,似笑非笑的看着陈谨思。
陈谨思有些心虚,眼睛也不看向沈君诺。
“果果,今天赚了多少啊?”
“啊,我刚才查过了,一共是六十二块。”
“真的是六十二么?”
“嗯,呃,是的吧”
看着越来越不自然的陈谨思,沈君诺便不再绕弯子了“我刚才怎么看到你放了五十块钱进去?”
“我......”
“你什么?你说谎的时候都写在脸上了。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说了能解决的。钱虽说不是万能的,但对物质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你再有钱也不能这样随意做人情啊。”沈君诺当然知道好歹,但是想起昨晚陈谨思抢着算账,今天又偷偷往琴衣里放钱,觉得对方这么小年纪不知道尊重财物,对她以后成长没什么好处。
于是不自觉的不把自己当对方的同龄人,开始以大人的视角教育陈谨思,语气愈发严肃。
等了半天,沈君诺也没等到陈谨思的反驳或者解释。沈君诺正准备再说点什么,陈谨思忽然抬起了头,眼圈里却已经噙了一圈饱满的泪水,一眨眼,两道泪痕顺着脸颊蜿蜒开来。
沈君诺最是见不得女人哭,一下有点慌。
便解释道“诶,诶,果果别哭啊,我不是故意要骂你,只是钱这个东西......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别哭了,我错了,果果你骂回来好吧。”说着伸手掏口袋找纸巾,摸遍了身上也没找到,半大小子哪有随身带纸巾的习惯。
于是又想用手帮陈谨思擦眼泪,手至半途,又觉得这个动作太不合适,手便僵了在空中。
倍感委屈的陈谨思看到沈君诺手足无措的紧张样子,忽然觉得不生气了,反倒挺有趣,便没忍住,‘噗’笑了出来。
这一笑,落在沈君诺眼里,犹如雪融花展。
沈君诺尴尬地收回手摸了摸自己后脑,小意说道“果果不气了啊,我打小就怕见你哭,我是怕你以后乱花钱.....”
正准备说下去的沈君诺看到陈谨思眉毛一挑,好看的大眼睛瞪了过来,就知趣的闭了嘴。
陈谨思自己从自己包里拿出面纸,擦了擦脸,然后把脸扭向一旁,不看沈君诺,嘴里却轻声说到“我哪有乱花钱,只是想帮你一下。再说了,我什么时候“随意”拿钱做人情了?你又不是别人。”
“啊?”沈君诺吓了一跳,以为陈谨思要说些什么自己不知道怎么应对的话。
陈谨思说完以后脸有点发烫,并且对一个男生说‘你又不是别人’的话,和妈妈平时对她教育相悖。就赶快又道“你可是救过我的,你和我哥哥一样,我都当做家人的,但你老把我当外人。”
本来陈谨思说完‘都当家人一样的’后觉得自己挺有急智,但自己的一句‘把我当外人’又勾起了自己的心事,于是眼圈又红了。
不得不说,这个年纪少女的心理活动,丰富的让旁人无从猜测。
看到陈谨思又红了眼眶,沈君诺赶紧道“我错了,好果果,以后我把你当亲妹妹,再不跟你见外了,昨天今天的钱我收了。我有一个小生意,你这些钱就当入股了好吧,但是还不知道能不能挣到钱,赔赚咱们都一起,别气了啊。”
听到沈君诺说‘以后我把你当亲妹妹’后,陈谨思一时气结,也就忽略掉了沈君诺的后半段话。
过了一会,陈谨思终于暂时释怀了,想起刚才两人的对话,就问到“君诺哥,我说谎你能看出来?”
“那当然了,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
“哪有,你才大我一岁。”
“嘿嘿,打个比喻嘛。”
“君诺哥,其实你说谎也能看出来。”
“哦?”
“你每次说谎都会脸红。”
“这样啊,不过每次说假话,的确会心跳加速,脸上发烫,哈哈哈。”沈君诺边说边摸了摸自己的脸。
“该回去了吧?伊诺还在外面等你呢”
“嗯,回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嗯呐,我进家了,君诺哥,明天见。”陈谨思说完,轻步进了家门。
沈君诺长出了一口气,转身往小巷出口走去。走到小巷口,看到墙角探出一个鬼鬼祟祟的小脑袋。
“沈伊诺,出来吧。”
“哈哈,哥,我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
“看到你把果果姐气哭了,然后又把果果姐逗笑了。你俩肯定在谈恋爱。现在的年轻人呀!要知道你的身份,还是个学生,哎!”沈伊诺模仿着早上赵家宁的口气说完,又故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小丫头片子,你懂个屁啊。”沈君诺笑骂道。
“我不懂,那我回家问问妈妈你们这是属于什么情况?”
“哎呀,威胁我?”
“嗯,是的。”沈伊诺抬头望着哥哥大方地承认了。
“你厉害!明天给你买只大熊布偶行了吧。”
“一只不行,你昨天就欠我一只了,要两只。”沈伊诺伸出两根胖乎乎的小手指认真地说。
“行,行,买两只,等我有钱了,给你买一屋不重样的娃娃,把你埋进去。”
“切。”沈伊诺用这一个字表达了对哥哥说有钱的不屑。
沈君诺气闷,觉得自己嘴上是占不了便宜,就小跑起来,故意让妹妹追不上。
沈伊诺毕竟只是个八、九岁的小孩子,晚上独自在后边还是有点害怕的,于是急忙迈开两条小短腿追了起来,边跑还一边问“哥哥,哥哥,你什么时候有钱啊?快把我用娃娃埋了吧。”
沈君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