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陈苼自命清高,宁肯每天忍受毒打,被极其恶毒的语言攻击,不吃饱、不穿暖,也不愿意轻贱自己,去做那些害人的勾当。尽管如此,他仍然觉得自己是阴暗的,日渐被这里的一切同化,却无能为力,怎么也守不住内心最真挚的东西。
徐清的手在他还沉浸在回忆里的时候,伸向了他的身侧。可是下一刻,徐清就快速地把手收了回来,像只受了惊的小鹿,指着他的身侧说:“你、你的翅膀,怎么消散了!”徐清眼里的灰色羽翼被她轻轻一碰,立即烟消云散般消释了。
陈苼忽然笑了,虽不至于相信眼前这个女孩的胡言乱语,他还是回答:“因为,我是被神抛弃的孩子啊......”
被神遗弃,所以年幼的时候被亲生父母骗到传销组织里,少不更事的年纪不忍心做出违背道德底线的事情,所以要忍受周围人的痛打毒骂,所有的尊严被踩在脚底下,现如今就连他自己也不在乎了。伟大的神明什么时候想得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孩子流落在地狱呢!
小镇的东西两面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泾渭分明的界限刚好掩藏各自丛生的阴暗。
陈苼身后的人们此刻却按耐不住了,阴恻恻笑着上前。为首的男人叼着烟卷,走到陈苼身旁,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稍微用力往下压,半个身子的重量都承载在了陈苼身上。那男人右手拿下嘴边的烟卷,漫不经心地用无名指弹了弹烟灰,裂开血盆大口咕噜噜吐出肮脏的烟雾。陈苼不敢乱动,蹙着眉看向对面的女孩。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徐清迷惑地晃晃头不知该说什么。
男人却开口了:“小妹妹挺靓啊,怎么,要来我们陈苼家里玩儿吗?”语闭,偏过头来朝着陈苼轻蔑一笑。
“她是东边那边的人,咱们惹不起的。”陈苼沉下了脸,试图说服身侧虚伪阴险的男人。
那男人脸色微变,下一刻倒是底气更大了,靠着陈苼的那只手抬起来,看似轻柔地拍拍陈苼的后脑勺。
“东边那边的人怎么了!你前几天到东边那边偷面包吃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惹不起他们呢!那天咱们哥几个可都看见了啊!”男人眉尾飞扬,眼底却是让陈苼惊惧的势在必得,陈苼一下子难堪了起来,身后那群人哄笑着,只有陈苼面如菜色。
原本就不平静的菜市场忽然之间多了几分喧嚣。小镇的东面和西面一直都有盟约,井水不犯河水,但今天这群人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想要对东边教堂的小修女下手。想到那些肮脏的交易,陈苼不免有些反胃,怒气卡在喉咙里不敢发作,但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