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宋高祖皇帝刘裕早年因家境过于贫寒,曾经落魄到依靠砍柴、种地、打渔和卖草鞋为生,为了补贴家用不得不去赌博樗蒲,有时还要耍一耍街头小混混行为,这与他的远祖汉太祖刘邦年少时的行为何其相似。
这两位刘姓皇帝不同的是,汉太祖刘邦不修文学,鄙视儒生,许多前来投奔他的读书人头戴儒生的帽子,他看到这些儒冠就感到非常厌恶,立刻上前把他们的帽子扯摘下来,在里边撒尿羞辱这些读书人。
而他的后代刘裕虽然出身于北府小兵丁,斗大的字也是不识几个,但非常重视人才,尤其对那些文采斐然、才华横溢的读书人更是偏爱有加,有时甚至到了溺爱的程度。
早在前朝末年,因为各州郡选送出来的秀才、孝廉,大都是滥竽充数之辈。刘裕曾经上表前朝皇帝,主张采用考试的办法对人才加以甄别使用。
刘裕自己掌握朝廷权力以后,更是身体力行,按照九品中正制初置时的精神选拔人才,选拔重用刘穆之、檀道济、王镇恶、赵伦之等出身“寒微”之人。
代晋自立后,刘宋王朝自行设计制定出一套童乡院殿四级科举考试制度,对人才进行专门考试,择优录用,唯才是举。
范华将豫州秋闱乡试科举舞弊案处理条陈上报庆安王、豫州刺史刘道勋后,庆安王感觉非常满意,就把这件案子呈报高祖皇帝。
对于这场舞弊案,高祖刘裕虽然生气,但看到本朝第一大才子范华把这件事处理得井井有条,也就没有再追究下去,只是把安庆王刘道勋、瓠州太守范华及豫州学政、瓠州学政等一方大员在朝堂上进行训斥一番。
一个月后,范华太守正在编演一只舞曲,在内院让歌伎们排练。范大人更是亲自上阵,来了一手反弹琵琶。
“老爷,真阳县知县赵中华求见。”范大人琵琶正弹得兴起,一个家童前来禀告。
“尔等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范华正在兴起被突然打断气得操起手中的琵琶砸向家童,家童赶紧躲开,琵琶落在地上,摔碎了。
“真他娘的扫兴,让他在外面等着。”
“老爷,可是赵大人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禀告,……”刚才没有被砸到的那个家童继续吞吞吐吐地说。
“唉,算了,尔等都下去吧,只好改天我们再排练一场。”范华极不情愿地对歌伎、乐师们说道。
“请赵大人大堂里叙话吧。”范华厌恶地对刚才那个家童吩咐着。“如再有下次打扰老爷我的乐场,小心不打折你的腿才怪。”
“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谢谢老爷的宽恕。”小家童跪地求饶后退了出去。
“范大人,恕罪,恕罪。”刚进门的赵知县就满脸堆笑,“只是本县治下发生一起重大人命事故,属下不得不前来惊挠您老人家。”
“哦,什么重大人命事故。”范华极为漠然地问。
“属下治下的赵家庄,也就是之前秋闱科考舞弊案中的赵承安老家,大人不是判处赵家人流放吗,日前属下派人正在将他家的田产、房屋、财产、人口一一登记完毕,准备开始把赵家人按照朝廷的命令进行流放。”
“嗯,这个事我知道呀,这案子还是刺史大人责成我亲自全权处理的呢。”范华端起茶几上的茶碗,喝了两口茶,润了润干燥的喉咙。
“可是昨天半夜里,属下突然接到信报,赵家庄突然走水了,全庄男女老少六十四口全部被活活烧死了,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来。”说起这事,赵中华非常吃惊。
“叭。”范华手中的茶碗掉在地上。“什么,你说什么,”范华黑黢粗胖的躯体在椅子上不安地颤抖起来。
“他娘的,我们瓠州郡辖下净是出一些仙事儿?我里个娘哎,这是要吓死本官啊。”范华手抚着心口,“衙役仵作查看现场了没有,是走水还是有人故意纵火?”
“属下已派人察验,奇怪就奇怪在这里,如果是人为纵火却怎么没有找到一些人为的蛛丝马迹,况且赵家的金银细软等值钱物件都还在,可如果是走水也不该人都被烧死了,总该有人能够逃得出来呀,这场大火烧的太不符合常理啊。”谈起这场大火,烧死这么多人,赵知县仍然是惊魂未定。
“或许是意外吧,最近本郡其他县及外郡多有火灾发生。”范华显得心情略有平复。
“最近三四个月没有下一滴雨了,天干物燥的,也许是天意吧,那个小吏赵承安做下的伤天害理之事,连天神也发怒了,要惩罚惩罚他。”真阳知县赵中华听出范华的意思,想把这场大火定为意外事件,就赶紧顺着太守的意思说了下去。
意外走水,天灾人祸,任谁也阻挡不了。如果定为人为纵火案件,自己不但要费神、费力派人去调查、去破案,破不了案不仅要受到上司的责骂,弄不好甚至于自己头上的乌纱帽也有可能保不住。“嘿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反倒还能落个清净无责。”想到这层厉害关系,赵中华不禁心中乐开了花。
自从秋闱乡试科考舞弊案办结之后,范府逐渐开始热闹起来,今天不是张家拜访送来美女金银,就是明天魏家相邀在汝水河畔搞个文人雅集,范太守是来者不拒,该收的收,该喝的喝,该吃的吃,该玩的玩,该赌的赌,高兴得不亦乐乎。
涉及案件的不论是官府小吏还是富甲一方的庶族商贾,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而那些参与舞弊的高门大户子弟却是毫发无损,这些心知肚明的大家族自然也知道投桃报李,金银珠宝送了一箱又一箱,买来的美女送来一个又一个,然而这些美女珠宝金银好像永远满足不了这个太守沟壑难填的贪欲。
文品就是人品,不过一句妄语。范华写得一手好文章,文采飘逸、文辞精美、富有韵美,被时人赞为“文宗”,读书人莫不望其项背。表面上的光辉灿烂夺目,掩盖着他身上的瑕疵,但与他深交过的人没有不知道他是有多么的贪财好色。
那些被范华贪欲撸下一层皮的高门士族,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比较感激范华的法外开恩,可是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快送给他完了,那个可恨的范华还是时常不断地派人前来索要钱财、美女。
后来,那些高门大户提起范华,恨得牙根直痒痒,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背后都叫他“范茅砖”。
“东翁,恭喜你啦。”范华正在书房里搂着美妾嬉戏,府里的心腹师爷走到他耳边神秘地说道。
“嘿嘿,本老爷喜从何来呀?”范华笑意盈盈拍了拍心腹师爷的肩膀。
师爷朝着范华搂着的小妾向范华使了使眼色,“你先去吧,老爷和师爷有事要商议。”
“你讨厌呐,师爷。”那小妾用手帕角儿扫了一下心腹师爷,扭着身躯出了书房。
“说吧,什么喜事?”范华问师爷。
“东翁,据我们的人传回来的信,那群流放之人遇到山洪暴发,全部罹难了。”
“哦,是吗,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啊。”范华听后非常高兴,“那场舞弊案再也没有什么后患了。”
“你下去找管家支五十两银子,本官赏你的。”
“感谢东翁栽培。”师爷满心欢喜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