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第一路前锋部队,龙骧将军王镇恶、冠军将军檀道济孤军深入,受阻于潼关天险之下,久攻不克,粮草断绝,只得派人驰报刘裕增援。
刘裕大军不时地受到黄河北岸魏国军队的骚扰和袭击,走走停停,速度缓慢。
看来远水解不了近渴,王镇恶、檀道济与毛德祖、毛修之等将领商议,实行自救,分兵两路,一路继续攻打潼关,一路北渡黄河,攻占蒲坂关,夺取黄河渡口——风凌渡。
檀道济与毛修之等将佐率领一路人马,浩浩荡荡,北渡黄河,攻打蒲坂。
虽然后秦国内,叛乱不断,姚弼、姚懿、姚恢等人先后拥兵自重,国主姚泓急得焦头烂额,顾东顾不上西。
然而派遣驻守潼关、蒲坂关的两位统帅,却不是瓤茬儿(比喻软弱好欺的人),都是身经百战、足智多谋的老将。
镇守潼关的姚绍,是国主姚泓的叔祖,五顾命大臣之一。
镇守蒲坂关的尹昭,后秦的吏部尚书、京兆尹、征虏将军、并州刺史,亦是五顾命大臣之一。
渡过黄河的檀道济,稍做休息调整,原以为蒲坂守备松懈,也抱有速战速决的想法。
没有想到守城的尹昭也是极难对付的角色。檀道济率兵攻向蒲坂城池,城头之上,乱箭齐飞,宋兵中箭,伤亡惨重。
毛修之一看势头不对,急忙示意鸣锣收兵。
回到营帐,檀道济和毛修之等人都闷闷不乐,将士们士气低迷。
“檀将军,蒲坂城中看来也是早有准备,城坚池深,易守难攻,我们这样强攻,恐怕将士们伤亡会非常大的。”毛修之想探探檀道济的下一步打算。
“这蒲坂也是河北、河东的第一锁钥,咽喉要道,强攻难度实在大。”面对表里河山的险关,檀道济也是一愁莫展。
“把图勘拿出来挂上。”檀道济吩咐长随亲信,“修之,你来看这里。”
檀道济指着图勘上蒲坂的北面,那是一个匈奴堡的地方,“我们再分出一支奇兵,夺取匈奴堡,从背后包抄过来,合围蒲坂。”
毛修之也认为此法可行。
檀道济命令部将苟卓率领二千人马连夜出发奇袭匈奴堡,然后绕到蒲坂城后围攻蒲坂守军。
这次奇袭又是空忙一场,匈奴堡守将亦是后秦名将宁东将军姚成都,把苟卓打得丢盔弃甲,损失惨重。
自从潼关受阻,北伐前锋军战战失利,加之粮草匮乏,将士和马匹每天限量供应粮草,只能半饥半饱,造成士气低落,不堪再战。
苟卓从匈奴堡败回后,檀道济召集毛修之等将佐召开会议,商议破城之策,然而直到深夜,也没有人能想出一条妙计来。
第二天,檀道济正准备安排新一轮的攻城,斥候来报。
“启禀将军,我们东面来了一支队伍,现在情况不明,敌我不分,请将军定夺。”
闻听此言,檀道济心中一惊,心想如果是魏军前来偷袭,那可是情况严重,魏军与秦军前后夹击我们,恐怕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吩咐下去,做好迎战准备。”檀道济镇定下来,着手安排防御事务。
只见黄河北岸河滩上,尘土飞扬,马嘶人叫,一支军队由远及近急驰而来。
等到一箭之地的时候,才看到远处的飘扬旌旗上绣着“宋”、“沈”、“刘”等旗号。
“嘿嘿,原来是我们自己的队伍,着实让我们虚惊一场。”手搭凉棚向东张望的檀道济,扭头向毛修之说道。
毛修之也看了看东方飘扬的旗帜,“将军,这应该是沈林子将军和刘遵考内史率领的第二路人马吧。”
“沈将军,刘内史,一路辛苦。”檀道济和毛修之拍马迎了上去。
沈林子和刘遵考也勒马向檀道济和毛修之拱手还礼,“哈哈,全仗皇帝洪福,一路还算顺利。”
武将们素来性格开朗,军旅生涯让他们不据小节。
檀道济一行人来到营中主帐落坐,互相询问行军情况。
沈林子、刘遵考率水军一路西行,先后收降斩杀襄邑人董神虎,收抚其余众,又在解县击败后秦河北郡守薛帛,尽收其军粮。
沈林子和刘遵考听到檀道济和王镇恶第一路军的战况后,略作思考,“檀将军,未将有一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檀道济哈哈一笑,说,“沈将军,不必客气,你我都是军中战将,所作一切都是为了皇帝和我们宋国。”
“檀将军,蒲坂关地势险要,城坚池深,易守难攻,后秦人又防守甚严,强攻我军伤亡太大,再攻恐怕也是徒劳无功。”
“哈哈,是啊,可是为今之计,本将军也没有什么妙计可施了。”面对困境,檀道济丝毫不作隐瞒。
“檀将军,未将是这样想的,你们在潼关和蒲坂关久攻不克,粮草匮乏,再这样僵持下去,于我军不利。”
“我和刘内史一路攻打下来,所获军粮甚多,我们与南岸的王镇恶将军合兵一处,强攻潼关,进兵关中,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面对困局,沈林子丝毫也不避讳,和盘托出自己心中的想法。“潼关天险,地形险要,镇恶将军,孤军一支,形势凶险,力量单薄,我们应当同心协力夺取潼关,攻破潼关,蒲坂尹昭,不攻自破。”
檀道济看了看毛修之、刘遵考等将官,“你们诸位将军意下如何,那位将军还有更好的妙计,不妨说出来大家议一议。”
毛修之说,“沈将军说的不无道理,我们与王镇恶将军分兵时,他们的粮草所剩无几,现在估计都断粮断炊了吧。”
“沈将军和刘内史带来的军粮,可以缓解我们的粮草之困。”坐在未位的一位低级军官说到。
“兵马未到,粮草先行。我们与王镇恶将军合兵一处,沈将军和刘内史带来的军粮,如同雪中送炭,我们全军饱餐一顿,才有力气去攻城掠地,摧城拔寨。”主帐内参加会议的不少将佐们纷纷附议。
檀道济采纳沈林子的建议,两路人马合在一起,再次渡过黄河,与王镇恶会合。
有了粮草供应,宋军士气大振。
王镇恶、檀道济、沈林子、刘遵考、毛德祖、毛修之等人集聚中军营帐,商议会合后的行军方案。
商议很久,也没有拿出一个较为合理的攻关方案。
最后,沈林子说,“王将军,檀将军,你们俩人的名气太大,又亲率大军攻城掠地,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守潼关的姚绍,号称后秦老狐狸,狡诈多端,你们二人统兵攻城,他只能坚守潼关,不会出关应战的。”
沈林子边说边站起来,走到图勘前,指着函谷关说,“王将军、檀将军,你们率大军退到函谷关进行休整几日,等待我的攻城信号,偷偷返回把人马隐蔽在丛林之中。”
王镇恶、檀道济等人疑惑地相互看了看,交流交流了眼神,在心中打上“这方法可行”的问号?
王镇恶说,“不如我们把队伍后撤,与皇帝统率的大军会合,再作定夺。”
檀道济不同意王镇恶的意见。
他说“我们应该避开后秦姚绍大军锋芒,乘坐船只沿黄河直入渭河,直捣长安”。
不少将领认为檀道济的想法太过大胆,一旦失利,将陷入全军覆灭的境地。
家族的悲惨经历,沈林子致仕之心逐渐消淡。手忍仇敌后,沈林子归田隐居。
此次北伐,刘裕曾有恩于沈家,多次诚恳相请,沈林子不好强拔皇上的情面,最终答应刘裕出任北伐第二路前锋指挥。
沈林子拱手施礼,非常谦逊地说,“在坐的各位,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名将,可是为了灭秦大计,小弟不得不在此班门弄斧,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王镇恶、檀道济几人也忙说,哈哈,实不敢当,沈将军就不必自谦了。
“潼关之所以攻不下来,一则它地势险要,实属天险,确实难攻。二则姚绍虽然枭雄,却不敢出关与各位硬碰硬交战,让我们寻找不到取胜的战机。”
众人听罢,纷纷点头称是。
“各位将军辛苦累月,就让小弟在关前疲倦疲倦敌人,待到时机成熟,我们一起攻占潼关。”
王镇恶、檀道济等人觉得非常有道理,于是率部后撤到函谷关休整,留下一千兵士予沈林子,另外为防万一在崤山丛林深处设置伏兵。
沈林子待王镇恶、檀道济等人率兵撤退函谷关后,派人填塞水井,焚烧军营,表明誓死决战后秦的心志。
“我们众将士深受皇恩,不能因为攻打潼关受阻,就心生退缩回避,那样的话,我们有何脸面去见皇上。”沈林子手按宝剑,表情肃然,站在队伍前面作战前动员。
“誓死追随将军,誓死追随将军.......”
台下将士,呼声雷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