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帘之隔，一面谈笑风生，一面噤若寒蝉。
随着许文轩的声音响起，屋外面的寒暄更是达到了一个高潮。
贾道学唉声叹气地看着昏迷在床上的刘星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外面寒暄完了，按照以往的惯例，许文轩开始挨个给老头子们号脉义诊。
莫老汉看见有一个陌生男人站在许文轩旁边，不由得好奇问了一句。
“许大夫，这位是？”
许大夫笑着介绍，“哦，这是我的远方表亲。”
“哦。”
莫老汉点点头，收回了视线，专注地看向诊治过程。
但不过一会儿，他又把头抬起来了，看向了一直死盯着他看的刘威。
“后生，我脸上有花吗？”
“没有。俺就是觉得你脸上的皱纹很有意思，像俺乡下的田地。”
刘威很认真地摇摇头，表情愣愣的，憨厚中透着三分傻气。
莫老汉伴着其他老头子一起乐起来。
合着这是一个憨儿啊。
他笑着看向许文轩，微微摇着头好笑道：“许大夫，您这远方表亲很憨厚啊！哈哈哈哈！”
说完这话，屋子里的老头们笑起来的声音更大了。
许文轩脸上只是带着浅浅的笑，偷眼看了一下刘威的反应，发现他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不觉得在心里咽了口唾沫。
这个人好可怕！
按照事先说好的，他这个时候就应该把话题自然而然地引到刘星星身上了。
“诶……”
叹一口气，做出惋惜的神色来。
“我这远房表侄啊，说起来也是一个可怜人。想当初，他小的时候出了意外，伤了脑袋，以至于整个人就有些憨憨傻傻的……”
“嘿嘿，叔，俺不傻！”
正这个时候，刘威恰到好处地喊了一声，更是坐实了他憨傻的事实。
许文轩不说话了，只是摇头。莫老汉在一边宽慰道：“许大夫莫要伤感，这都是命啊！老天爷给的命如此，谁也没办法不是？”
“是啊。”
许文轩一脸愁容，“这脑疾最是难医，不论是药石还是针灸，全部都是于事无补，治标不治本啊！”
莫老汉看了刘威一眼，见他两眼无神，对他们说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
“确实。这脑袋是人身上最精贵的部位了，一旦有了损伤那可就真是回天乏力了。”
“是啊！是啊！我家里的，这几年脑子就不清楚，不认人也不认路，这就是脑子坏了的后果！”
旁边一个老头接过话茬说完，许文轩很自然地接过去道：“那是老年人的一种癔病，十个老人就会有一个有。”
众人点头，又听许文轩继续说：“这种癔病啊，虽然也是脑疾的一种，但好在它只发生在老年人身上。最可惜的莫过于发生在少年人和幼儿身上的，像羊癫疯……”
说着闲话，许文轩手头上也没闲着，给眼前的老头号完脉，转话道：“来，张嘴伸舌头。”
那边，莫老汉叹了一口气，似是想起来什么，“可不是嘛，这种病要是摊到了年轻人身上，可真是令人惋惜啊。就说那贾掌柜的干儿子吧……”
在一边站着，默不作声听到这里的刘威眼珠子轻微地转了转。
许文轩胸口里提着的一口气只觉忽然散开了，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还好！还好！终于是把话说出来了！
“……那孩子就有脑疾，这么多年，我跟他们做邻居，那几乎是三天两头见贾掌柜背人往你这儿送。”
有人点头，“是啊！那也是个可怜孩子，刚出生就被人扔到了大街上。要不是贾掌柜的宅心仁厚，哪里还有他活命的哦！”
有人想起不同的版本，反驳道：“你这话不对！听说贾掌柜捡到他的时候，他是个足月的孩子。”
“有什么区别吗？”
“有啊！依我看啊，当初扔他的爹娘，准是看出来这孩子有脑疾了，这才把孩子给扔了！”
“是吗～那看来我是记错了吧～”
“你就是记错了！”
一群老头聊天的内容变了，变成了讨论，当初贾掌柜到底是捡到了一个多大的孩子上。
许文轩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听他们瞎聊。聊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看见刘威转身走了出去。
这是相信了吧？
众人对于许大夫这个傻侄子的出去没有反应，在他们的潜意识中，憨傻之人行事从来都是不合常理的。
刘威走出屋子，很快就走到了后院之中，招手唤来一个手下人，交代道：“你再去街上一趟，到贾家小酒馆周围看一看，看有无可疑之人。”
这人点头离去，刘威背着手走去一边。
其实他已经相信了，但是因为大小姐的安危，他觉得还是要多谨慎一下才好。
总之，谨慎无大错。这一路行来，虽说一路顺利，但他内心之中的不安却是与日俱增。
尤其是到了此处，那种不安就更甚了几分，几乎令他烦躁。
总觉得要出事。
他还只是感觉，刘星星这里却是实实在在出事了。
从迷糊中醒来，他发现自己眼前看见的是黑黝黝的桌子腿。
正盯着光滑黝黑的桌子腿发愣，思考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屁股上忽然挨了一记重击。
“嗷！”
刘星星尖叫一声，手一撑地开始往起爬。
“嗷嗷嗷！”
这期间，来自后方的莫名打击就没停过。刘星星好不容易站起身来，刚想转身看看是什么东西在踹他。
啪！
光明忽然消失了，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诶！怎么回事啊！”
刘星星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吓了一跳，高声呼喊了一声。
正这时，忽然一道强光打在了他脸上。
刺眼的光芒让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拿手挡在了眼前，才勉强能睁开一条缝。
剧烈的白光让人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见自己被白光照的透明的手，那上面红色的血管。
“谁呀？谁呀！”
刘星星边喊边想要脱离白色光束的照射，脚底下移动，却无奈于白光一直锁定着他。
“谁！出来！”
他的喊声从嘴巴里发出来，立刻化为了立体环绕声，在耳边回荡开来。
“谁～呀～谁～”
“我靠！这……”
一句脏话没骂完，屁股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脚，整个人居然飞起来，不知被踹飞了多远，撞到了一个硬东西，才被迫停了下来。
“哎呦，疼死我了！”
刘星星伸手按摩着自己的胸口，刚才不知道撞到什么了，真硬啊！
正哎呦着呢，耳边响起了一个刻板的声音。
“滴～扫描中～”
一道虚幻的红光穿透黑暗覆盖在了刘星星身上，从他的头开始往身上扫描。
“什么东西！？”
刘星星努力观看黑暗中有什么，眼前却只有一片白光。
“滴～扫描已完成～”
那道红光出现的快，消失的也快，然后刘星星就看见黑暗里亮起了两道红光。
就像两个红色的灯泡，并列在一起，互相相隔一段距离。
这一幕让刘星星想起来某样东西。
“机器人？”
话音刚落，黑暗里的红光突然又多了两个，这回是在第一次出现的那两个下面。
“呃……四眼机器人？”
刘星星说完就后悔了，因为黑暗里的红光刷刷刷又多了三个。
这回是呈三角形悬浮在四道光上面，而且还在缓慢旋转中。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刘星星的疑问没人可以解答，黑暗中传来了机械装置传动的声音。
所以说，这是一个有很多指示灯的机器人？
“欢迎来到相声大舞台！”
一个充满了磁性的男人声音响起，声音里充满了调笑的意味。
咔咔咔咔！
一阵机械脚行走的声音之后，刘星星的眼前出现了一只机械大蜘蛛。
白色的光束可能是怕他看不清楚，不仅贴心地变大了一大圈，还变得柔和了几分。
刘星星咽了一口唾沫，手撑着地面看着眼前的大蜘蛛，大气不敢喘一声。
只见这只浑身充满了机械质感的黑铁色蜘蛛，有四只红色复眼，额头是一个圆盘，上面画满了复杂的花纹，繁琐却不杂乱，组成三角形的三个红色物质，这会儿能看清了，那是三颗红宝石。
蜘蛛的六只脚的前端是锋利的刀锋，神奇的是，踩在地上居然没有火星迸发。
它的机械大肚子居然在有规律地起伏，让人不得不怀疑它是某种机械活物。
机械蜘蛛在离刘星星半尺远的地方停下了移动，只见它额头正中间的圆盘忽然亮了起来。
同时，一道红色光链从它的左边上面复眼射出来，连接到了刘星星额头之上。
在他还没来得及有反应之前，红光就消失了。
“啊！”
这时候，刘星星才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一阵滚烫和疼痛，伸手呼啦了几把，可以明显感觉到那里多了一个印记。
“契约已完成。”
机械蜘蛛说完这句话，扭身就走回了黑暗里。
同时，柔和的白光重新变得刺眼，收束成一团照射到了刘星星脸上。
“搞什么呀！”
刘星星嚯地睁开了眼睛，看见了一根明晃晃的银针！
“诶！”
还没来得及说话，耳边就听见一句催促的话。
“快点！快点！他又醒了！”
什么？
啊！
在贾道学的催促下，许文轩手捏银针，狠狠地扎了下来，刘星星只感觉身上一疼，立刻白眼一翻。
“噗噗噗噗噗！”
他这回不禁昏迷了过去，而且嘴边还吐起了白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