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荒的,一水竟然以困意改变了每天的习惯。她并没有在准时的时辰清醒,而是太阳正挂当中。
一河已经去了私塾,也不见傅钦的身影。地上的被褥已经折叠搁起,船舱内只留了她一人。
脚伤不便,勉强下了床,单只脚一步一跳至凳子旁,调转身,稳稳坐定。
等了许久不见人影,再也不能平静,她脸色微红,稍显急躁,手指不停摩挲桌面,呲呲响。
船身向一侧歪倾,接着是脚在船板上的踏步声。
光影一闪而过,傅钦不等她回过神,已经将手中一瓶精细小巧的膏药掷去。
瓶子呼啸而过,她仓惶接住,疑惑着拔了木塞,里面是油亮光滑的膏体,细看之下泛着亮光。
凑近轻轻嗅了嗅,清凉醒脑,药草味幽幽钻进鼻子,上行至脑袋。
“这是什么?”一水将膏体从鼻尖移开。
“这是擦你脚的,我去元戎那边讨的。你快涂了,好得快。”傅钦正扶着桌角,倒了水,正呷一口。
将手指从膏体上抹出一道深痕,再覆在脚踝,轻轻揉压。登时,疼痛缓解,不知是不是麻木了。
将小瓶子塞好,正要递给他,被他抬手拒绝:“这药虽然好,也不是仙药一次就会好。一天涂几次,先留着吧。”
“哦!”将瓶子收在袖口。
“对了,那个送菜的老头查到了吗?”一水突然想起,便问道。
“那天去的应该是假的,他骗了老头,替他去送菜…”
一水急忙打断他,“可是门口的门房与他很熟的样子,不像是生人的样子。”
傅钦微微一笑,“这就是他的高明处了,既不会有人过问,也不会有人特地去问老头。他应该是照着老头的样子,把自己也弄成了他的样子,这并不难,只需形似,门房根本不会特别注意一个老头的长相。”
一水点头,又问道:“那知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傅钦摇头:“暂时还不得知。老头整天得了钱就喝酒,天天醉醺醺的。那天就是因为醉得不行,才把任务转交他人。”
沉思片刻,一水起身道:“天也不早了,我去做饭。”
缓慢挪到舱门,再由傅钦扶着出舱。视野一下子广阔无限,远目望去,一片温热。
脚不能动,便可心安理得指挥别人。一会让傅钦从渔网里捞鱼,一会让他去菜地里摘菜。
还有前几日剩的一些,勉强凑了两菜一汤。
肚子里的余食已经消磨殆尽,急需补充。胡乱塞了几口,也不细细品尝,胡乱咽下。顿时,浑身痛快,长长叹了一声。
傅钦微微皱眉,瞧她几眼,几次想提醒,还是没说出口,顿了顿,执起筷子夹菜。
吃到满面油光,脸色泛红如暴晒,方才尽兴。一抹袖,再往后瘫倒。
傅钦细细咀嚼,不紧不慢,不受她的影响,她道:“你吃的这么慢,万一有什么好吃的,早就被别人吃了。”
傅钦不答她,她自感无趣,便道:“我知道你们那些规矩,食不言寝不语嘛。可是,真的无趣。”
傅钦将嘴里饭菜轻轻咽下去,才道:“这世上不是任何事都有趣的。规矩就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