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路遥遥的奶奶摸着路遥遥的全身颤抖地说，遥遥？遥遥，遥遥回来啦……
路遥遥那一刻，一下子就把佝偻的奶奶抱在了怀里，顿时眼泪哽住了咽喉，难忍。
路遥遥的奶奶患有严重的白内障，目前已过七旬，腿脚还有类风湿，所以行动特别不方便。路遥遥在济南的时候曾好几次想把奶奶接过来，想为奶奶治病。因为以前没有钱，所以付不起高昂的手术费，可是现在不同了，路遥遥有钱了，路遥遥可以为奶奶治病了，但是奶奶一直不同意，一直不想离开这个破碎的家。毕竟自己长大的地方，有感情的，人一旦老了，也就看得开了，什么福不福的，好好活着就是福，饿不死就是福，路遥遥的奶奶就是这样的人。
路遥遥的奶奶起初不相信路遥遥归来，但是听到她的声音，路遥遥的奶奶立马老泪纵横。她有多想自己的孙女只有她知道，一个老人晚年最怕的是孤独，奶奶很多夜梦到自己的孙女，为自己的孙女在外祈祷，而如今自己的孙女终于来了，一时如愿，不知悲喜。
当天夜里，路遥遥偎在奶奶的怀里撒娇想和奶奶一起睡，起初，奶奶不同意，奶奶说自己脏，路遥遥听出来了，奶奶是怕自己嫌弃她。路遥遥的鼻子一酸，说，奶奶，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今晚我就要和奶奶一起睡。
浅江夜色渐浓。路遥遥趴在奶奶的怀里听奶奶讲小时候的趣事，渐渐地，渐渐地，路遥遥睡着了。
清晨，当路遥遥起身时，发现奶奶依旧睡着，做好饭后来喊奶奶吃饭，可是当路遥遥走进才发觉，奶奶的脸色安详，早已归去。
那一刻，路遥遥趴在奶奶的床边，嚎啕大哭。哭声震天撼地，惊动上天怜悯，顷刻间，外面倾盆大雨，倾盆大雨一滴一滴打在光洁玻璃上，留下一趟趟不规则的斑驳轨迹，映着路遥遥一张疲惫憔悴的面容写着一份疼痛难忍的青春纪念日。奶奶永远离开自己了，这代表什么呢，这代表这个世上最疼爱的人走了，代表这个世上只留下自己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庭院，自己一个人卧在夜里面对那种深不可测的孤独了。
当路遥遥把自己的奶奶的后事处理完毕，路遥遥觉得自己的身子要垮了。
什么是孝，孝就是当老人老去的时候，你不能让老人觉得孤单。一个老人老去的岁月最怕的就是孤单，你以为你那俩钱就可以让老人安详晚年嘛，你以为当一个老人老去的时候，你那点物质可以抵得上老人晚年岁月隐藏的那股巨大的空虚吗？一个即将迟暮的老人，他什么看不开的呢，这辈子，他什么都看出来了，而他晚年，他最想的就是亲朋好友齐聚一堂，他不是想要睡多么多么柔软的床铺，他不是想吃多么多么美味的佳肴，他只是想有一个人想和他说说话，说说内心的空虚。路遥遥突然就特别特别狠自己的父母，很恨很恨恨到骨子里了。
那个夜晚，我不经意接到路遥遥给我来电话说，贝贝，我想哭。
那时候，我已经睡着了。我听到路遥遥的电话，马上起身，问，遥遥，怎么了，怎么了？那时候，我不知道奶奶已经去世了，当路遥遥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有点懵了。路遥遥说她就是不想耽搁我们学习所以并没有告诉我们。那一刻，我揪着自己的心听完路遥遥给我的电话，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奶奶给我们讲故事的日子。那一刻，我捂着被子呜呜地哭，天知道，我对奶奶的逝去有多么多么地不舍。
路遥遥决定单枪匹马去找自己的爸爸妈妈，她说，我不为什么，我就觉得他们不孝，他们怎么对我没关系，可是他们这么对我奶奶就不行，我找到他们就问问他们的良心是不是让狗吃掉了。
路遥遥没有打算出国耍去，而是全国各地找自己的父母去了。当我把这件事情告诉夏琳琳的时候，她的表情一脸隐忍，我看得出来，她有多么难过。可是难过又如何，我们的生活照样继续。我们在心中只有祈盼天上的奶奶可以幸福。
路遥遥走后又发生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就是夏琳琳和于波同居了！当夏琳琳挑着眉告诉我她要和于波同居的时候，我把嘴里的农夫山泉吐到她的脸上说，乖乖，你是不是打算想贬值？
夏琳琳鄙视我说，哼，这什么年代，我们是什么，我们是大学生喔。同居怎么了，你没看见我们学校那些小情侣，他们拍拖不到俩月就同居，同居多好啊，提前过日子，提前体验生活的艰苦。我心想你得了吧，我还不了解你的花花心思，你就是想着同居做事方便吧。
夏琳琳说，哈哈，亲爱滴，以后就来我家玩哈，我做饭给你吃。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夏琳琳会做饭，我说你还会做饭？夏琳琳说，小屁孩，你真是小看我，你来后，我就五星级服务你，我给你做五星级的泡面。
我说，你拉倒吧，你死去吧。
夏琳琳挑着眉说，虽然我不会，但是我们家于波会呀，我让他做饭给你吃。
我看着夏琳琳高兴的样子，不知怎么，嘴里就有点苦涩，我还真有点羡慕起她了。
我们教室那个钟表上面的指针走得飞快。当这个城市夏季的绿色以一种翻江倒海巨浪般气势掩埋整个城池的时候；当夏琳琳和于波整天腻在一起呆在自己的小窝里享受二人世界的时候；当盛大的时光笑脸迎向下一季炎热的风儿的时候，我在某个时刻，握着手机，恍惚应该有谁会和我打电话，可是没有谁给我打电话。
我愣了愣神，才晓得，我终于忘记路遥遥在曾经的哪段时间给过我电话，我再也听不到她厌世的语气了，我再也听不到她调戏我的语气了，甚至我都有点忘记她的声音了。
这个妮子，她的声音最终被我埋在了盛夏的脚步之下，踩得那么深，那么深，而我却恍然大悟，原来，路遥遥已经好久不和我联系，我打着她的电话，已经由先前的停机变为空号了。
我不知道现在的路遥遥怎么样。她有没有找到她的父母，她有没有受到什么委屈。我只知道我把她丢了，在盛夏来临之前，我把她丢在了某个岔路口，某个墙角，某个梧桐树下，某个水池，或者某个教室的某个角落。我突然就有点难过，貌似整个世界只有我一个人，我是那么的孤单，当我迎风面临亘古大地，面前春暖花开，可是辽阔的远方却是一抹抹迟暮殷红的晚霞，谁能懂我的心思，只有这大片大片的鲜花还有那朵即将殆尽的残云吧。
所有的痕迹都会被时光的橡皮擦抹去，但是留在记忆中的疼痛却如一条丑陋的疤痕永远无法褪去。
路遥遥，祝你安好。
夏琳琳给我来电的时候，我正在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图书馆看书。我发现当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心里其实很融洽，即使整个大地即将崩塌，而自己的心却依旧可以那么轻松，仿佛一切于己无关，就是那种大难来临自己还可以笑出来的样子。我突然就喜欢这些安静的小时光，它们渐渐让我学会了安心，换句话可以说我已经习惯孤单。
夏琳琳给我来电，请我吃饭。我小声答应，然后把书放回书架，整理好东西，就走出了图书馆。
我进他们小房间的时候，夏琳琳拿着遥控器在看电视而于波在里面做饭，我说，乖乖，你怎么就会欺负人家于波，你怎么这么闲情？
夏琳琳拉着我坐下说，嘿，你记住，这个男人啊，你不能惯着，你得使唤他，你越使唤他，他越听你的。
我说你这么欺压他，你就不怕他起义咋地？
夏琳琳手里拿着水果刀对我说，嘿，你看这是什么？
我说，刀。
夏琳琳用小手抹了抹刀刃说，贝贝，他如果起义，我就在他心怀鬼胎之前先发制人。
我说，你别拿个刀这儿那儿晃来晃去，你说你一个小女人能怎么制人？
夏琳琳阴笑着着说，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会在他睡觉的时候，我偷偷地把他的******割掉，我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能让别人得到！
我听后，对着夏琳琳的脸颊吐了一脸的血。
于波端着一盘香喷喷的红烧茄子放回桌上说，你看你俩笑得，是不是说我什么坏话啦？哈，不要闹了，我们开餐吧，哦，对啦，里面那位帅哥出来吧。
我说，谁呀？
可是，就那么一秒，我看到左佑了，他笑着向我走了过来。
他过来说，贝贝，你好，好久不见。
我磕磕巴巴说，左佑，你，你好，好久不见。
很不自在。
那一餐。我和左佑默默用餐，于波则和夏琳琳有说有笑，卿卿我我，全然不顾我们俩的存在，甚至他们在我们俩面前互相用嘴喂饭，恶心的我想抽她。你看人家两口子，吃饭就吃饭得了，还用那么恶心人的吃法，后来每当我吃红烧茄子，我都想吐。
左佑不说话，于波就开始用一些话刺激我，哎呦，你瞧人家左佑，吃饭多文静，谁不要这样的男人谁是傻蛋。
夏琳琳也舔着筷子说，贝贝，我觉得吧，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时候吃吃回头草，挺好的，否去后悔一辈子的。
我说闭上你俩的乌鸦嘴，少在姑奶奶面前刺激我，你们那俩一唱一和，我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嘛。
左佑拿起筷子为我夹了一份菜说，林舒，你别听他们的，我们吃我们的，让他俩咋呼去吧。
我看着左佑为我夹得那一块茄子，感动的不得了。我低下头，拿起米饭，就哇啦哇啦吃了起来，其实我是怕我的眼泪让他们看见，想想，我还是对左佑有感情的，挺对不起人家的，那一顿，我就那么在心里堵得慌的情况下吃了下去。
我不知道我掉眼泪的时候，于波，夏琳琳看见了么，但是左佑看见了。他偷偷递给我一张纸，然后在递给我手中的那一瞬间，他使劲握了握我的手，一股温暖瞬间流遍全身，身处春暖花开之中。如果左佑是我第一个男人，如果一个女孩一辈子有这么一双温暖的手陪伴，那这个女子真的可算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临走时，夏琳琳一直瞪于波，我说夏琳琳，你干嘛老欺负人家于波，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夏琳琳忙挥手说，没有没有，说完，她还踩了于波一脚，于波大跳起来，对我喊道，贝贝，我有话要说。
左佑瞪他一眼说，闭嘴。然后，我看着他们三个像三个猴子，表情莫名其妙，似语非语。
我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说吧，吞吞吐吐，一点不像你们的样子啊。
夏琳琳和于波一起向我吐了吐舌头，手指着左佑说，哼，还是让他和你说吧。
有时候，你可以任意对一个人打打闹闹，那是因为你们熟悉。但是，现在，我只是紧跟左佑身边，低头不语，一路小走，想说什么，可是说不出什么，为什么，因为我们的关系已经变了，变得有点隔阂了。
左佑走着走着，突然停住，大叫——“喂”！
啊！
我忽然吓了一跳，抬起头，看着左佑明亮的眸子，顿感羞涩，忙低下头，小声，干嘛，吓我一跳。
左佑说，安小贝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
我说，哪有？
左佑说，那你为什么一直低着头走，我以为你有不高兴的事情呢。
我忙挥手，没有没有啦。
我怎么不高兴呢，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你，所以我的心里堵得慌，不知说什么。我想开口，可是我说什么呢，左佑，你应该了解我的心情吧，你应该了解吧，我试着努力抬起头，迎向他炽烈的目光，鼓鼓勇气，笑着说，左佑，对不起额。
左佑稍微一愣，继而大笑，抚摸我的头说，傻瓜，什么对不起啊！
我喜欢左佑摸我头的时候，那种溺爱的表情，我的心里会感觉很舒服，这样，我就觉得自己很有安全感，可是左佑意识到什么，忙把手放了下去，说，呵呵，最近还好吧。
嗯呢，我还好啊！你呢？？
嗯嗯，我还好啊？
真的，假的？
当然，当然真的。
我有点言不由衷，但是我还是吞吞吐吐说了出来。我看到左佑的眼睛忽闪一下，就像刚点亮的一根蜡烛，火苗，突灭。左佑继而用一种很严肃的表情说，贝贝，我想和你说一件事情。
嗯嗯，说吧。
左佑唧唧歪歪半天，我也不知他说什么，我笑话他，我说左佑，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你说吧。
左佑很认真地说，你说——你说——我们还有可能在一起么？
我真的迷茫了，爱情是什么，我喜欢的是什么，我的脑子好乱，好乱，整个世界闹哄哄的，我要崩溃了。我告诉左佑，我不是不想和你在一起，只是，我现在……有点……累了。
左佑说，你觉得我们真的真的没有以后的么？
当左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里难受极了，可是，我吸了吸鼻子，然后笑颜如花。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是的，我只能说对不起，对不起，除了对不起，我还能说什么呢。我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我不知道自己以后是否又会伤害你，我不想伤害疼爱我的人，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放手，我不知道我的做法对不，我只知道我只能这么说，对不起，左佑，对不起，亲爱的，祝你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