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这就是美丽城
周一的早晨，楚跃洲又是起早，今天说什么也得到秦律师那里办理手续了，早办好一天早拿到难民金啊！
走出了公寓大门，他看了看手机，六点半钟，算了算时间，差不多九点左右能到美丽城，于是就戴上耳机，匆匆前行了。
一路无话，楚跃洲穿街越巷走了一个半小时后，看看手机导航，距离目的地好像不太远了，而现在才刚刚八点钟，于是他放松了心情，在一条运河边慢慢地走。
早上八点钟的巴黎天才刚刚亮，一层雾气笼罩在运河中央，旁边的大小船只也影影绰绰，微弱的阳光若隐若现，晨跑的人不时地从旁边经过。
这才是生活啊，这才是正常的生活，多么希望自己也能拥有这样的生活啊！
正在愣神间，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几声叫喊声、呵斥声也随即传来，楚跃洲寻声望去，在运河的对岸，三五个警察在一排帐篷旁边指指点点，帐篷中钻出来几个黑人和警察在沟通着，不用说，这是来自非洲的一些难民，他们不太愿意接受法国政府提供的住宿援助，因为觉得限制了自己的自由，所以宁愿这样在户外露宿，但这样无疑增加了社会的不稳定因素，所以巡逻警察们经常会驱散他们。
这些黑人按扎帐篷的地方是运河边的一排桥洞下面，因为可以防雨，一些桥洞下面是往往他们的首选，一般警察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今天这样的驱逐很少发生，或许这里是旅游景点吧，也或许他们在这里影响到了周围的居民受到了投诉。你想，谁愿意自己家附近居住着一大批衣食无着的流浪汉，楚跃洲就发现旁边很多废弃的啤酒瓶、易拉罐、快餐盒等，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这群人留下的，更有甚者，刚才他还看到有个黑人就在向运河中撒尿。
随着警察们的呵斥，他们这群人开始收拾帐篷撤离，希望这里以后是个清洁舒爽的地方吧。
在这里耽搁了一会，楚跃洲就继续往前赶。经过一条长长的高架桥地下通道，到了一个小广场，看看广场周围七八条路口，他不知道该怎么走了，于是就绕着广场观察每一条路口的情况。其中一条比较宽的道路笔直笔直，能看到远处好像有一排排市场的帐篷，楚跃洲回想起室友说的这里有个很大的早市，那应该就是这条路了。
向前走了二三百米后，楚跃洲确认了自己的判断，因为他看到了几个女同胞。
说起这些女同胞，楚跃洲甚至觉得有点脸红，虽然自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毕竟读过几年书，所谓的礼义廉耻等礼教还是被深深刻在心里的，这些年在社会上的所见所闻让他在看到她们时就知道了，她们时站街女。
对，没错，她们就是中国城有名的站街女，在巴黎的几个中国人聚居的街区，她们是一个显著的招牌，外国人也都知道这个不算秘密的秘密。
楚跃洲观察发现，她们中各种年龄段的都有，有看着二十多岁的青春少女，也有三四十岁的风韵少妇，甚至也有五六十岁的中老妇人，相同的感觉都是穿着不是日常的服装、打扮的不像正常生活的人们，也不是说有多夸张，但让人还是能一眼就看出不同，楚跃洲也说不出具体的原因，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气质吧！
楚跃洲不知道她们是出于什么原因开始了这样的生活，但他推测总归不是从出国的那一刻就想做这一行吧！如果不是，那她们的生活如何从一种普通正常状态，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是原来工作的屡次碰壁、让她们心灰意冷、是因为家庭忽遭变故、急需用钱，让她们走投无路、还是受到某些人或事的诱惑，让她们一心向钱……
但他知道，每一个人的背后都是一个甚至是几个家庭，她们在这里的所做所行，都维系着家庭的生计和稳定，楚跃洲看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在用法语和一个外国老头交谈着，比划着，那个老头最后还是摇摇头走了，那妇人跟了几步，跟他说着什么，他的眼睛湿润了，人啊，怎么这么难呢？
绕过一个生意非常好的店面，楚跃洲远远就看到一个牌匾“秦宝翻译”，这就是他们说的秦律师的办公室，他急匆匆几步走到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轻声的回答：“稍等，20分钟以后过来”。楚跃洲很是诧异，明明在屋里，为什么还要等20分钟呢？他忽然想起刚才路过的那个生意火爆的门店，趁这20分钟去那里吃点早餐吧！
楚跃洲这才仔细看了看他家的名字“胡氏豆腐坊”，位于一个街头的拐角，从宽大的落地窗望进去，里面挤满了人，绝大部分都是华人，看来他的产品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
楚跃洲挤了进去，迎面是一个高大的玻璃柜台，被分割了有三层，每一层都摆满了各种中式美食，各种饼和点心、还有小菜之类的，几个人在柜台里面忙碌着，柜台外的客人们指指点点，告诉自己要吃的东西，那些店员的手法相当利索，快速地将各种食物装进盘子递给客人，急忙去招呼下一位顾客。
楚跃洲进门后就盯着了柜台里金黄肥硕的大油条，这可是他的最爱啊，在国内时几乎每天早上都要吃，并且数十年如一日的吃不腻，但来法国后这是第一次遇到，把他给馋的啊，恨不得从喉咙里伸出一只手，抓它三五根狼吞虎咽起来，正在他吞咽口水的时候，里面的店员问他了：“您要吃点什么先生？”
“油条、油条，油条豆浆！”楚跃洲拼命地指着油条说。
“好的先生，您要几根油条？”店员操着一口南方普通话问他。
“两根……三根吧”虽然这油条个头不小，但楚跃洲相信自己的实力，一定能吃完三根油条，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根多少钱啊？”
“一元一根，给您的三根油条！”
楚跃洲瞬间觉得脸一下子红了，一根油条折合人民币将近8块钱呢，他支支吾吾地说：“哦，哦，对不起，我出来好像没带那么多钱，那就那就给我一根吧！”他觉得自己囧的要死，恨不能钻进地缝里。
店员丝毫没有觉察什么一样答应着，把一根油条递给了他。
当他把20欧元的一张纸币递给他时，店员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微笑着把钱找好了。
楚跃洲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顿饭吃完的，他只觉得好像他的眼泪掉进了豆浆杯里，溅出的一滴豆浆砰进了眼中，很涩很涩。
第14节：秦律师的好生意
秦律师办公室的门开了，楚跃洲还是礼貌地敲了敲，里面的男子抬头示意他进屋，他打量了一下这个办公室，很小的面积，大概就有二十多平米，左侧靠墙的架子上摆放了一些报纸书籍和安利产品，正对门是一个比较长的办公桌，桌子上有两台电脑，右侧靠墙是一台打印机，一个大约三四十岁的眼镜男坐在电脑前。三四个客户坐在小屋里，显得比较拥挤。
“你好，我叫楚跃洲，前几天给您约好今天来这里的。”楚跃洲对秦律师说，他想跟对方握一下手，但那人示意不用了，让他在远端的一个凳子坐下。
“哦，我知道，刚才是你敲门吧！”我们正在打电话，所以不能让你进来。秦律师说着指了指前面的几个人。
楚跃洲不太明白这打电话是什么意思，随口应付着。
几个刚才打电话的人这时候都起身告辞，秦律师跟他们交代着什么，嘱咐了好几遍，楚跃洲也是不明所以。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楚跃洲对秦律师说：“您好，我给你先说一下我的具体情况吧，然后你看看我该怎么做！”
“嗯嗯，好的，你说吧！”秦律师点头说。
“我是在今年1月1日刚到的法国，现在居住在7号地铁线的上方、也就是北方的终点，目前没有工作，几个人合伙住在一个搭铺里。……大概就这么些吧，你要想知道别的就问我好了”楚跃洲说。
“哦，基本情况这些就行了，要办理这个难民福利需要交纳400欧元，你带了吗？”秦律师说。
“我听说了，别人也给我介绍过别的人可以办理，还收费低，说是300欧元就够了，就是因为他们都说你办事最认真，所以就来您这里了，多一百少一百的没什么，就是图个省心省力，我想问的就是如果办下来这个，都有哪些福利可以享受啊？”楚跃洲问他。
“这个福利呢，首先是地铁优惠卡，普通的地铁卡每个月是65欧元，而办完这个福利后每月是18欧元，这个优惠还是很大的，另外每个月还能领取400多欧元的救济金，还有可以办理医保福利，定期去医院免费取药等，大概就这些吧！”
“那咱们这个福利大概多长时间能办理下来呢，享受的福利是多长时间呢？”楚跃洲问。
“那得看难民局和警察局的办事效率了，快的话半个月就能结束，慢的也有拖两个月的，这个真不好说，但绝大部分都是一个月就能结束，至于福利享受的时间呢，这个也没有定论，我不能有什么保证，最少也能拿三个月的救济金，也就是1200多欧元。”秦律师说。
正在楚跃洲踌躇之际，又有一个人敲门进来。
来人大约三十多岁，是个风姿绰约的少妇，衣着服饰看起来非常考究，打扮的贵气逼人，一幅太阳镜和一个爱马仕包很是显眼，打眼看就是一个阔太太。
这人进门还没有落座就说话了：“秦律师啊，别人推荐我来找您咨询呢，这在法国继承权官司该怎么打啊？”
秦律师礼貌地让她坐下：“您说说您遇到了什么情况，我大概听一下吧！”
女人拿出纸巾擦了擦一个凳子，又往后挪了挪，从爱马仕包里拿出了几张纸递给了秦律师：“我呢老家是宁波的，前年来的法国，经人介绍和一个法国人结了婚，现在结婚了有一年半吧，可就在十几天前，我丈夫就突然去世了，现在因为继承权问题和他的儿子要打官司，他们说你比较可靠，我就来了嘛!”
秦律师翻看着她的材料，惊讶地问道：“您丈夫83岁啊？！”问过之后觉得不妥又说：“你们两个年龄悬殊可不小啊！”
楚跃洲听到后也很是惊讶，以前只在报道中听过这种非常年轻的中国女人找一个外国老头结婚的事，今天真的见到真人了，他又不自觉的看了看这个女士。
她的太阳镜始终没有摘下，楚跃洲也看不到她的眼睛，只是看她的脸颊轻微地抽搐了一下，轻松地说：“结婚不就那么回事嘛，我们俩各取所需，但现在他一丝，他的儿子找到律师说我们的婚姻是不受法律保护的，要取消我的继承权。”
“那您丈夫去世前有没有遗嘱啊，遗嘱中是怎么说的呢？”秦律师问。
“遗嘱是有，但在他儿子手中，他现在不给我看，还把我赶了出来，说是有什么问题的话找律师，让律师们谈。”女士失落地说。
秦律师说：“那你们的结婚经过了什么手续吗？”
“当时就是我丈夫请了他的一些朋友，在酒店摆了一桌酒席，席间他给我戴的戒指，那些亲友还送祝福给我们。”
“去没去教堂找牧师证婚呢？”秦律师问。
“没有啊，当时老头说法国只要有几个人证证明都可以，我也没有强求什么。”
“那可不太好办，你现在的证据明显不太有利，那你的诉求主要是什么呢？他的财产主要是什么啊？”秦律师问。
“我就想分一半财产，他的财产有在乡下的两套别墅和一个农场，但现在都被他儿子控制着，我什么也没有得到啊。”这时的她好像有些伤感。
“这样吧女士，您的这个问题比较棘手，我有一个这方面的高手律师朋友，总是接手类似于您这样的案子，我给你一张他的名片，你去找他办理好了。”说着他从抽屉中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女士，女士道谢后出了门。
等到那人走后，秦律师对我说：“这个官司她很难打赢的，我也没工夫做这个，咱么继续吧！交完钱后我把你的资料录入电脑，然后再给你做成套的申请文件，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楚跃洲连忙说。
400欧元交给了秦律师，他拿出一沓资料，指导着楚跃洲挨个填写各种表格，最后告诉他说：“明天早上八点半到这里，咱们给难民中心打电话，就像今天早上那一拨人那样，至于怎么说，明天早上再教你，今天跟你说了就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