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是你吗?
希望是你。
一定是你!
她飞快地跑到门口,满怀希望地打开了大门。
希望落空。
不是老哥,是一个前来送快递的工人。他一手拎着一个大纸盒,一手拿着签收单和笔问她道:“冷天行小姐吗?”
她点点头,“是我。”
工人递上手上的那个大盒子,“请你签收一下吧。”
她双手接过盒子,看也没看,把它递给了紧跟在她后面的舒眠,然后拿过签收单和笔,潦草地签上了她的名字。
“谢谢你。”
“不客气。”
工人转身离开了,冷天行关上门重新回到了房间,却见舒眠和房心开两个正面带着奇怪的笑容盯着她瞧。
“怎么了?”
“爱心蛋糕哦。”房心开指着桌上的盒子笑嘻嘻地道。
她走到桌前,一眼看到盒子上写得端端正正的字:蓝莓慕丝蛋糕。下面是签名:夏初扬于2008年6月10日。
她不觉一怔。
昨晚那样平静地离开,以为他再也不会出现了,今天却又送来了亲手做的蛋糕。他想干吗?他想表示什么?
舒眠已经动手拆起包装纸来,奶油混和着蓝莓的香味飘出,“哇,好诱人哦!”里面备有纸盒和刀、叉,一旁的房心开忙跟她一起切分起蛋糕来。
“嘿嘿,快吃。”房心开递上装好的第一盘蛋糕,“吃过蛋糕,你们就雨过天晴吧。”
“什么?”
“你和夏初扬,你们两个,和好吧!”舒眠在一旁附和,“别闹别扭了!”
“什么啊?”她摆摆头,佩服两位好友的想象力丰富。
“少来!昨天吵架了吧?要不然你今天怎么这么怪?”房心开晃晃手上的盘子,“瞧瞧,人家多有诚意,亲自做蛋糕来哄你开心!快接着!”
冷天行伸手接过来,拖过一张椅子在桌边坐下,低下头吃起来。
“虽然没吃到车神亲手做的蛋糕,但是吃到了‘夏主席’亲手做的,也算是不枉此行了!”房心开边吃边笑嘻嘻道。
冷天行只默默吃着蛋糕,没有再开口。
她不想澄清什么,她已经没心思去想夏初扬为什么这么做,此刻她脑子里想的,只有她老哥而已。
那个相依为命十几年,她世上唯一仅剩的亲人,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千万不要!
她无法想象,如果失去了他,自己要怎样活下去。
送走了两位好友后,来不及收拾桌子,她重又回到书房电脑旁,给老哥留下了短讯:望速回!对于你的失约,公主阁下很生气!
匆匆留下简短的信息后,她便出门而去。
她不想坐在家里胡乱猜测,她要去找她见过的一位三元会成员——黑仔,他是冷天行唯一知道的三元会成员。
黑仔曾经说起过他在本市最有名的流氓一条街上开了间小小的叫做“黑”的酒吧,冷天行决定去那儿找他。所谓的酒吧肯定是掩人耳目,那儿应该是三元会的一个联络会。
从前哥哥曾带他回过家,他称呼哥哥为“师傅”,是哥哥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相信从他那里应该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皮肤黑黑,身材瘦小的黑仔一见到冷天行,立刻把她拉进了酒吧后面的私人空间。
“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你哥哥出了什么事?”他焦急地道。
“你怎么知道的?”他这么轻易猜到她的来意,让她直觉大事不妙。
“该死!真的出事了?”他转过脸挥拳捶着墙面道,“我应该阻止他去的!”墙面应声发出低沉的咚咚声。
“这次任务他到底去哪里了?”冷天行觉得他一下一下像是捶在自己心上一样,让她心乱如麻,“是什么任务?”
黑仔停下来,困难地道:“其实……他没有出任务。”
“什么?”冷天行大吃一惊。
“这件事牵涉极大……”他停下手,似乎难以启齿。
“到底什么事?我要知道!”冷天行冷静下来,“我是他妹妹,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有权知道!我要知道!”
“到了现在,我也只能将我所知道的东西告诉你。至于具体的……”他摇摇头,困惑地道:“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
“那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师傅他功夫好,又有谋略,做事迅速周全,因此深受会长的器重,入会仅短短几年的时间就成为了二当家,是会长倚仗的左右手。可是这半年来,渐渐有不利于他的传闻流传开来了……”他停了下来,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下去。
“是什么传闻?”不容他停下,她追问他。
“他们说师傅他为人自负,有野心,不甘屈居第二的位置,加上会长年纪渐长,因此想取而代之……所以近来会长对师傅渐渐疏远,很多事情都不让他经手了,师傅他就借机告了一个月的假。”
“告假?”原来哥哥这次并不是出任务,而是告假。那他在假期里出去远行又是为了什么?她疑惑道:“那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他走之前来找过我,说是要出一趟远门。我很为他担心,让他找机会跟会长澄清,可是他却让我做好自己的分内事情就行了……”
“所以,你也怀疑哥哥有野心?”冷天行打断他,眼神灼灼。
“我……我不知道。”黑仔不敢直视她的眼光,避开嚅嚅道:“但是最近有兄弟说在意大利最大的黑手党总部见过他。”
“所以,你们怀疑我哥哥这次远行是去拉拢外部势力,获得他们的帮助,从而获取会长的位置?所以,你们会长对他下手了?”她从黑仔的话里推测出大概情况,语气咄咄逼人。
“不,不……”黑仔摆手朝后退去,“我不知道会长有没有对他下手,或许……”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嘈杂的人声,有喝斥声、惊叫声,还有桌椅撞倒、杯盘破碎的声音。
黑仔神色大变,忙拉开一边的小边门道:“你快走吧,从这儿出去是后街,不长,穿过去就是大马路了。”
“你还知道些什么?”冷天行立在原地,“我要知道全部!我要找到他!”
他推她出门,“有机会我去找你,这儿不宜久留,快走!”
他把冷天行推出去,随后快速关上了门。
望着被关紧的门,冷天行只能转身沿着阴暗窄小的巷子朝外走去,谁知道才走了十几步,身后那扇门突然发出了很大的声响,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只见那门已经被强行撞开,有几个男人从里面急急冲出来,看到冷天行,他们身形不滞、脚步加快追了上来。冷天行心知不妙,撒开步子跑了起来。
他们是冲着她来的!
对方有好几个人,她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近了,离巷口越来越近了,但是身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了,冷天行拼命朝着巷口奔去。
还有差不多两米的距离时,耳边已经能听到后面人沉重的呼吸声,她忍不住惊出声来:“糟糕!”心也随之往下沉去。
迅雷不及掩耳的紧迫时间内,冷天行用尽全身力气,跳远运动般朝巷口腾空一蹦。
能否逃脱就看这最后一跳了!
两脚一前一后先后安全地落地。
外面灯火辉煌,行人有序。
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原来黑暗和光明之间,有时候真的只有一步之隔。
有过路人见她气喘吁吁、满脸大汗的紧张样子,忍不住朝她多看几眼。
冷天行松口气,知道自己暂时已经安全了。
身后果然再无脚步声追过来。
他们不会在行人如流的路上对她下手。
她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慢慢朝前走去。
看来事情已经凶险异常了,不然不会有人冲着她而来!如果真如她所想,三元会真的对哥哥下手了,那么刚刚那几个人,很可能就是他们派来对付自己的人!
冷天行心里更加忧虑,老哥,你在哪里,你到底出了什么事?刚刚听黑仔的一番言论,原来你身处的环境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复杂艰辛得多,可是你在我面前从来没有表露过一丝。到底是他们误会了你,还是……
怕再次被人跟踪,冷天行专朝行人密集的地方走。在路过一家眼镜店时,她进去买了副隐形眼镜换上,然后就在店里把自己的麻花辫解开,让长发散开披在了肩上——安全起见,她决定换个形象出现,以避开追踪。
在街上东游西逛了两个小时,确定没人跟着自己后,冷天行看看腕上的手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这才匆匆往家赶去。
走到楼下时,她的脚步不觉停了下来。
从楼下往上望去,她家屋子里亮着灯。
她记得很清楚,她是关上灯才走的,那现在屋子里的灯是谁打开的?
家里的钥匙只有她和哥哥有,可是,会是哥哥吗?
或是,那帮人已经找上门来了?
她立在原地犹豫了几秒,冷不防旁边一只大手伸过来,一把将她扯离。那股力道很大,又来得突然,她不自觉被带出去一大段路。
她吃了一惊,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只手的主人已经先开口了:“是我。”
她怔住,“夏初扬?”她不会听错了吧,夏初扬怎么会在这里出现?现在可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而且,昨晚,他已经离开。
那么,他没有离开?
紧张了一晚上的心忽然有丝丝的惊喜和放松。
“不要停!”果然是他,他拉着冷天行往外急走,“先跟我离开这里,你有麻烦!”
她心里一紧,不再发一言,任他将自己拉走。
原来他的车就停在不远的地方。
“干吗把我拉开?你怎么会在这么晚的时候出现在我家楼下?”上车坐定后她终于开口,张口就是一连串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有麻烦?”
“问题真多!”上车后他明显放松下来,“难道我说得不对?你没有麻烦?”
冷天行脸色一沉。
他说得没错,她有麻烦,而且,这次的麻烦似乎很大。
“看来你是真有麻烦了!”夏初扬眉梢牵动,得意一笑,“我猜得一点也不错。”
“你怎么猜到的?”
“其实我是亲眼看到的。”
“嗯?”
“我亲眼看着那两人以非正常的方法进入到你家。”
“怎么个非正常法?”
果然是他们。幸好她这么晚才回来,否则不正好被逮个正着?
“他们用一根细细的钢丝在你家大门的锁上捣鼓了一番,接着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既然你看到了,怎么不阻止他们?”
“可惹不起呢!”他装出一副害怕的表情来,“那两人长得人高马大,凶相毕露的,再说了,人家又没看到我,我干吗要惹麻烦上身。”
“他们进去有多久了?”
“总有两个多小时了。”他凑上前,“如果是一般的小偷,早就走了,所以,显然他们不是!他们是什么人?你惹了什么麻烦?”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她忽然觉得脸发烫,忙急急朝后退去,幸好座位够宽敞。
他装作没看见她的不安与窘态,认真道:“要不要报警?”
“不要!”她立刻否决,报警绝对解决不了三元会的纠纷,反而说不定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那你想怎么办?”
“我……”她沉吟起来。她确实该想想对策了,她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