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渊和越子槿这一路走的顺利,虽然郑渊没什么钱,但他是花钱的一把好手。平时钱在书童那里严防死守,不过现在他不在,郑渊出来的时候正好顺手拿上了自己的俸禄,不仅顺利的走了下去,还和越子槿走走停停,把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体验了遍。
“你不是说你顾念家乡吗,为什么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心急?”
郑渊从街边老伯的手中接过几个热气腾腾的大包子,分了一个给越子槿,并不急着说话。
相处起来就知道,越子槿这个人没什么太复杂的心思,虽然她的秘密不少,但越子槿能够保守的方式也就只有闭口不谈,可能是自己清楚自己说谎的水平不怎么样,也可能是根本不屑于说谎,总之在某种程度上算是相当诚实了。
“不急在这么一时半刻,”郑渊倒是懒洋洋的,啃着包子还点了点头,似乎对里面的馅很是满意,“这个时间,院子里的桃子估计早落完了,只剩下干秃秃的枝,最近也没有雪,冬日看着差别不大,不急不急。”
越子槿皱了下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凡人归家,难道不是念亲情为多?你为何单单说景?”
郑渊唔了一声,“越子槿,你是不是没在凡间生活过?”
修真者也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家世,虽然越子槿没有讲的意思,但郑渊也能根据当初的那张收徒帖分析出点什么。
既然有向他这种纯粹的凡人发帖,就证明修真界与凡间的分隔并没有世人认为的那么深。但话又说回来,修真界到底是敢自称一界的存在,你指望他有多密切也肯定是想多了。
果然,越子槿并不觉得这句话有哪里不对,理所当然道:“是又如何?”
郑渊算是知道她这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是哪儿来的了。
就越子槿这个人生阅历,放在修真界可以算见多识广,但在凡间就没比孩童高上多少了。
“我们所思念的不是乡,是家。人才是我们眷恋的根本。”
越子槿顿了顿,“我记得你应该没有父母。”
郑渊唔了一声,没说对或是不对,而是慢吞吞的把包子填进了嘴里,才道:“你怎么知道我父母双亡的?”
他只和越子槿谈过叔父。
越子槿愣了一下,“你没和我说过吗?”
郑渊没再坚持,“可能吧。”
他转而道:“我和叔父之间并没有太深的感情,叔父想的是家族光复,对我多是期待,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一个人活得潇洒自在。家中除了我和书童之外,一般也没什么人。郑氏的族人不少,靠得近的却不多,仅仅过年的时候热闹一场。”
“那你还想回来?”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啊,我很喜欢,至少你累的时候还有地方可以休息。”
郑渊说得轻松,越子槿正在啃包子的东西却是顿了下,但什么也没问。
有一瞬间,她想问你居然还会有累的时候吗。
但她到底没有问。
她只是一口一口的咬着包子,看着繁华热闹的街景,什么也没有在想。
我好像以前来过这里。
越子槿突然有了这种错觉。
郑渊似乎并不在意越子槿是否回应,“说来,你三千年前到过人间吗?”
“来过。”
“那有什么不同吗?”
越子槿思考了一瞬,“货币不同,衣着时兴不一。”
郑渊从街边老伯的手上接过了一串糖葫芦,似是随意道:“那就没错了,从以前看史书起我就在好奇一件事了,你说为什么,明明三千年王朝不断更迭,社会构成却从未变过呢?”
真有意思。
从上古征战到分封建国用了三百年,但剩下的七千年除去货币衣着之外却从未有过变化。
史书翻遍是不断的循环往复,士族骄傲于自身的历史传承,但在郑渊看来却是索然无味。
这个世界好像有哪里不对。
郑渊说不上来为什么,但这种定例就一定是对的吗?
就算王朝再怎么变更,世家也只会一家一户的衰落不可能终结统治,皇帝要依靠世家的力量,也是千年来的真理。
社会已经固化了。
越子槿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凡间的士族与修真界各有各的联系,有大有小,不一而论。凡间为修真界提供了新鲜的血液和财务供应,而修真界则为他们提供庇护和优先入选条件。从各种方面来说,都是两利。”
就连郑渊本人都说不清楚,这种两利对于整个社会来说究竟以为着什么,因为连他也不知道如果失去了这些社会会运转到何方。
他所做的只有猜测而已,他不是仙人,做不到全知全能。
他的所有猜测,都只是猜测,无法真正证实。
“越子槿不值得信任。”
“那你呢?你又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