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的玉露宫中,麟木本是直挺挺躺着的;可随着刚刚的模糊不清的呓语声,麟木的身体悄然发生着变化。时而僵硬如铁一动不动,时而全身颤栗着蜷缩在一起,仿佛赤身裸体的暴露在冰天雪地中,麟木一袭白衣随着上下躯体间握的越来越紧也不由自主的贴在身上、皱在一起;有时或是卷在一团的身体握太紧的缘故,竟能听到骨骼间清脆的“咯咯”声;直到那蜷缩的躯体团到极致,再也没有一丝缝隙,身体才会渐渐舒展开来,带着一种独特又诡异的节奏慢慢舒展开来;而那团早已失了主动权的躯体便似一摊冰水般四散开来,寂静缓慢……
直到那袭白衣之下所包裹的躯体完全直挺,于是便再一次寒冷、颤抖、蜷缩……如此一次又一次的循环往复着……
远处海风呼啸而过,随着一阵怒吼,那隐于深海中的力量瞬间掀起数十米高的白色巨浪,只见那巨浪一抬头在空中停驻了片刻,之后便以骋涯之势滚滚而来;白昼时的电闪雷鸣似乎仍未尽兴,所以交由这沉沉夜色借着这风、这海再舞出一份生命的肆意和洒脱,哪怕已是浓浓悲情、黄粱忧梦的现实亦无愧于这风雨、这巨浪。
“霹啪……”一声巨响在耳边炸破,白“链”如蛇、长“蛇”如舞扭动着“腰肢”对准玉露宫殿窜了过去,廊沿之上射出的缕缕金光亦是无所畏惧,迎着雷光闪电劈了过去,一时间,赤白金黄两色交织,撞出邪魅的几朵冷艳“轰隆”一声在空中四散开来……
巨大的声响震的脚下一抖,涂海没站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玉露宫殿外几名戍守也被着突然而至的诡异雷鸣惊的一颤。“天象突变,怕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啊……”凝冰目光炯然却是一脸愁容的叹息道。
“爷爷,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海。”涂海一脸诧异的望着仍在扭动腰肢的“白链长蛇”问道;
“你没见过,我活了这么几万年又何曾见过?该来的总会来,无论如何,现盼只盼蓝王能够顺利的救回太子殿下;否则,恐怕就……”
“轰隆、轰隆……”又是连着两声巨响,照亮了凝冰此刻满脸凝重、愁绪不展的一张脸。
“爷爷,你听!”忽然涂海厉声喊道;
此时雷电渐弱、轰鸣渐熄,四周一下子显得安静了许多;可这安静夜色之中却不知何时又参杂着更为诡异复杂飘渺的嘶鸣声。凝冰竖耳听去,这如凄如诉、如梦如幻的幽幽嘶鸣声正是从那玉露宫中传出,仔细一听,其中有呻吟、有咆哮、有愤怒、有哀怨还有凄然的哀泣……
瞬间心下一沉,口中只说了一句“怎么会!”后便倒了下去。
而此时恰好子时刚过,麟木体内被蓝王以混元真气封住的血鸠毒便蠢蠢欲动,暗暗积蓄力量想要伺机寻找机会冲出这短暂的封制。到那时,它们便可以肆无忌惮的瓜分这座肉体。
“崩崩崩!”突然白光划过夜空如昼,又是天崩地裂的几声巨响,可这次却不似之前的雷电之响,沉沉的重重的犹如击中沙包的一拳,音大而闷。
紧接着“砰砰”两声,随着玉露宫下闷雷滚滚,麟木身下躺着的寒冰床瞬间轰然碎裂;那寒冰床原是极北之地灵山上之物,晶莹剔透恍若无物,却是至阴至寒,用来抑制麟木身上所中的血鸠之毒自是最好不过,况且为得寒冰床蓝御更是不惜代价,哪怕是伤了自己。
可此时闷雷之下寒冰床却是碎了一地,而失了支撑的麟木不知为何仍能直挺挺的悬在半空;说也奇怪,少顷之后却见散落满地的碎渣突然只见流动起来,由于冰床曾被麟木鲜血染红,因此这时那四散的玉渣流动之下仿佛是一串坠落的红色玛瑙,随之移动的还有一团氤氲着的红色雾气。
细嗅之下,那雾气之中却散发着一股异乎寻常的刺鼻腥气,竟是血鸠毒的味道!
“啊……多么诱人的味道……多么熟悉的味道……一万年了整整一万年了……日子终于近了……哈哈哈哈哈哈……”一个听起来苍老却浑厚有力的声音低吟道;
“的确诱人!啊……真怀念那个时候……”另一个略显年轻的声音怅然道,突然他好像被什么刺激到了压低声音挤出一句:“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看样子你还是一点儿都没长进!现在需要的就是耐心!都等了一万年难道还在乎这么几天?天狗食日是阴气至盛之时,无所依附的阴灵便会找到新的宿主。到时,你那几乎死了一半的外甥便是你最好的选择……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啊哈哈!父王英明、父王英明!”
“嘘,有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