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剧烈的疼痛感由脖颈处传来,这股痛楚,犹如无数棵微小的尖刺,刺破了数不胜数的细胞,疼痛至极,却也若电光火石一般,转瞬即逝。
“啊!”
在那一瞬间,绕是抗痛能力超乎寻常的木子歌,也免不得皱紧眉头,捂脖低吼了一声。
但话音未落,他脸上痛苦的神色却又是一愣。正如上所述,那股剧痛只是持续了一刹那,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木子歌甚至还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低吼了一声?
想了想,又不确定似地摸了摸脖颈,嗯……确有此事。
那么……这什么情况?
面对这疼痛仿佛根本没有存在过的诡异事件,木子歌一时间有些发懵,摸不着头脑。
只不过数秒之后,他便清醒过来,垂下放于脖子上的手,盯着那掌心,换上了一副忧心忡忡的狠厉模样。
木子歌虽说是忧心忡忡,但无奈天生的死鱼眼实在过于凶恶……唔,怎么说呢?
总言之,无论他摆出何种神情,只要涉及到“皱眉”二字,就皆是又凶狠又暴戾,皱的越紧越深,便越是狠厉。
甚至有些时候,即使不皱眉,也会有几分凶狠流露而出。
而现如今的木子歌,可以说是面如黑云,凶眉倒竖,倘若胆子稍微小点的人见了,恐怕直接吓晕过去也不奇怪。
话说回来,在始终都透露着一股诡异恐怖气息的,这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内,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木子歌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诡异,实在是太诡异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的身体又出了什么问题?
木子歌思绪万千,只觉得无论如何也无法用常识,来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他先是握了握眸中的手掌,而后无力垂落。
毫无踪迹可寻,只是脖子上莫名其妙的剧痛了一下,凭此如何能解得开心中所困?
呼。
无奈之下,木子歌长呼出一口闷气,只能选择暂时放下对此事的多余想法,但身体里莫名平添了一个未解之谜,他还是有一些郁闷。
只不过,既然一时解不开心中的疑惑,那就不要管了,反正若是这个疑惑的真相,只有害而无益,那么总有一天,管它什么牛鬼蛇神,终会浮出水面。
他一直坚信着这么一个道理。
再者,木子歌的当务之急,也并不是多计较这件事情,他是那么迫切的想要回到家中,迫切到两者相对比之下,前者轻如鸿毛,如此的微不足道。
“咳!咳咳……”
然而,就在木子歌绕开身前的榕树,迈开稳稳当当的调子走了几步,欲快步回家的时候,一道无比虚弱的咳嗽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小家伙请咳!留步,请留步咳咳……留步!”
话音很虚弱,如风中残烛,生怕下一刻,仅存不多的生命就会燃烧殆尽,走向死亡。
木子歌前行的步伐顿住,矗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紧随此,一道佝偻矮小的身影,从内侧墙壁的黑暗之中,一瘸一拐蹒跚地闯进了木子歌眼角的余光中。
听嗓音,身影应该是一名男性,也并不嘶哑,反而有一种正值壮年的独特韵味,有些粗犷,富有磁性。
但怪就怪在这里,明明声音如此,充满了年轻的味道,身形却异常的矮小,躯体更是瘦弱,像一根电线杆似的,仿佛一阵风都能刮飞。
而且说话间,话音还伴随着老态龙钟般的剧烈咳嗽与虚弱,不止如此,走路的方式亦然,活像一个黄土埋到脖子的将死老人。
这不合常理!
又是一件诡异到颠覆常识的事情!
在佝偻身影出现的一瞬间,木子歌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今晚过后,恐怕自己所认知的这个世界,将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斜视的佝偻身影,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方才松弛下来的面庞,也早就已经换为了一副,死鱼眼紧紧皱起的狠厉模样。
木子歌不敢赌这突然出现的古怪家伙没有危险,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只是,现如今面临诡异之事,他只能采取以不变应万变的方式,来应付可能出现的危机。
“小家伙咳咳!你的这双眼咳,眼睛,很有趣啊咳咳咳!”佝偻身影一步一蹒跚,短短几米的距离,愣是花了些时间才来到近前。
木子歌的视线,始终锁定着佝偻身影,他想看出些什么,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只可惜,在皎皎的月华与路灯的光辉下,佝偻身影浑身都隐藏在披挂着的破烂麻袍之中,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不过,他的右手似乎杵着一根拐杖,因为在麻袍的左半边,明显凹陷下去了一些,右半边则宛如有一个东西,将麻袍顶了起来。
杵拐杖?
莫非真是一名老人?
木子歌暗暗思量了稍许,感觉还是不对,诚如上所言,既然是一名老人,那声音应该会有一些嘶哑,可目前看来完全不符合。
他丝毫不敢放松半点,全身的肌肉一直紧绷着,只要眼前这家伙有一点不对劲,就会毫不犹豫的狠下杀手!
或许上来就直接动杀意,可能会有些残忍,但对木子歌来说却是无所谓,他觉得有一个问题问得好,那就是什么最恐怖?
答案是未知。
未知最恐怖!
木子歌认为这个问题并不只适用于人类,对每个物种都适用,就比如,人碾死了一只蚂蚁,那么对蚂蚁来说,人就是未知,人就是恐怖。
而眼前这个佝偻的家伙,浑身上下无不透露着一股诡异的气息,木子歌哪里敢大意。
“小家咳咳伙!”佝偻身影的下一句话,有些出乎木子歌的预料:“你想杀我?”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言语中完全没有任何恐惧的情感……
啊不,木子歌感觉,这家伙说的话,从一开始似乎就没有任何情感可言,就好像……他自己一样。
唯一的不同点是,那家伙的嗓音有一种独特的磁性,粗犷,还有……沧桑?
呼——
木子歌吐出一口气,他并不在意对方的话音怎样怎样,只是在心中想着:“他似乎想要和我聊一聊……”
“既然如此,那就陪他聊聊吧,反正也没坏处,我只需要万分警惕即可。”
心念到此,他平淡回道:“似乎每个见过我这幅脸颊的人,都会像你这般,说出一些不友好的话。”
木子歌说着的同时,耸了耸肩,皱紧的眉宇微微耷拉下,凶狠的死鱼眼透露出几分无奈。
“不友好?呵呵,你可真会说笑。”佝偻身影的笑声充满讥讽。
漆黑的麻袍下,仿佛有着一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眸,死死的盯着木子歌,看透了他的心中所想:“我指的,可不单纯的只是,你这双有趣的眼睛。”
佝偻身影话音一顿,意味深长的继续道:“还有藏匿于你眼睛更深处,那仿佛风暴般激烈,如深渊般冰冷,令我都感到许些惊讶的可怖杀意啊,小家伙。”
木子歌无可奈何的神情微微一凝,死鱼眼紧紧的锁定佝偻身影,他有些没有想到,这家伙看人竟看的如此透彻,甚至还一语拆穿了他的伪装。
平静之言,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究竟是他太强,对我有恃无恐,还是……
木子歌想了想,似乎除了对方的实力远远强于自己外,便没有解释能说明如今的情况了,只是这可能吗?
倒并不是他否定“真人不露相”的道理,而是眼前的家伙看起来实在是太弱不禁风了。
木子歌甚至怀疑自己一拳下去,这佝偻的家伙极有可能会一命呜呼。
但是,佝偻身影先前的话音,却又出奇的平静、平淡,仿佛压根不将木子歌放在眼里。
再加上,在佝偻身影才出现的那时候,木子歌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丝毫的警觉,更没有感受到对方身上丝毫的气息。
换言之,倘若佝偻身影想接近木子歌,他绝对无法察觉半分,那么,如果佝偻身影想刺杀木子歌……
综上所述,种种原因让木子歌有些举棋不定。
杀?还是不杀?
能杀?还是不能杀?
或者该杀?还是不该杀?
木子歌一时之间陷入了三难之地,一是杀或不杀,二是如果交起手来,凭自己的实力能不能干掉他,三是应不应该杀他?
不过可以确认的一点是,佝偻身影从现身到现在,还未做什么威胁到木子歌的事情。
也正因如此,令木子歌有些疑惑的是,倘若他不是来威胁自己,那么究竟意欲何为?或者说,他是为了什么目的而出现在我眼前?
邪乎。
实在是太邪乎了。
只不过,说起来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诡异色彩,举个简单的例子,到现在木子歌都没弄明白,身前这家伙究竟是怎么从内侧的墙壁出现的?
要知道,他可一直没有发现那里有人,也不认为一个活生生的人藏在那里,他不会发现……
若是他没有看错的话,佝偻身影似乎是……凭空出现?这或许还不够贴切,更准确说的话,那便是佝偻身影……仿佛是从黑暗中走出!
是的,他仿佛来自黑暗。
木子歌心念至此,也懒得再伪装下去,他本想尽量和善的与佝偻身影,东一句西一句的扯上几句,能忽悠就尽量忽悠,之后果断离开回到家中去,可如今看来是不能如愿了。
毕竟,今晚似乎碰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也不想再拐弯抹角下去,他直接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