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拿到了律师证,但我这个苦逼的三流小律师,呆在一个三流小破所里,无人问津,我有些抱怨生活不易,社会太难,我努力的想把自己推销出去,无奈都最多只有一些杂七杂八的鸡毛蒜皮的民事纠纷
每当我会不耐烦,焦虑,甚至抱怨,律所长就会严厉的斥责我,告诉我做律师,最不能的就是喜形于色,夹带个人情感,即使心里再不愿意,多不喜欢这个官司,也要每一次都认认真真的打好
所长是一个三十左右,看起来精美又能干的女人,是律师界年轻却已小有名气的佼佼者,而我却总是笨手笨脚,说话也不利索,经常讲着讲着就会自相矛盾,我经常晚上不睡觉啃着面包去一遍一遍的看她收藏在律所里的所有卷宗。
这天,我凌晨才回到了实力临时租的公寓里,刚准备洗洗睡觉,突然发现窗户竟然开了一条缝,黑暗里,风阴嗖嗖的刮进来,我心里一阵怵的慌,连忙走过去重新把它关的严严实实的,刚一上床躺下,突然一抹寒光闪过来,是一把银晃晃的刀子架在了我的脖子上,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命不久矣的感觉是这样的,我哆哆嗦嗦的举起双手,闭起眼睛,小心的试探道“这位大哥,我出来混的没名没姓,不知道和你有何愁何怨”
对面没有说话,冰冷的刀片贴着我的脖子,我浑身一颤,手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清醒过来,拼命的把眼睛挤开一道缝
路明月啊路明月,身为一个律师,此刻怎么能够坐以待毙呢,好歹用你的专业精神去尽量交涉谈判一下啊,说不定能够让他回心转意,那样还有一线生机,但又不敢轻易下嘴,毕竟我也知道我自己几斤几两,万一失了智一不小心说错话岂不是会死的更惨
我悲悯的朝天花板上看了一眼,日子还没到混出头,不会就要这样香消玉殒了吧,我战战兢兢的想转过头,结果刀的力道增加了几分,我那一瞬间只想咬舌自尽,为什么要经受这种精神上的无限折磨。
“路义笙是不是你爸爸”黑暗中的那个暗杀者阴冷的问出一句
“是。。是”我吓得差点昏过去
“那就对了,父债女偿,那你今天死定了”
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是什么年代了,还有父债女偿这一说,那要法律做什么,摆设吗,法律体系如此完善的今天,居然还有人钻文化流氓的空子。
“那个。。大哥,你冷静一点,父债用不着我来偿,我父亲已经因为他的罪行而死掉了,能不能先放过我”我磕磕巴巴的说道
可是这个人并没有打算放过我,一个快准狠就举起刀准备切死我,手起刀落,突然啪的一声,他应声倒地,火药味弥漫了一屋子,我抬眼一看,隐藏在黑夜中的少女微微眯着眼睛,手指正扣着板机,枪口正对,完全没有一丝的犹豫。
目标垂死,少女收剑。
我得救了,是赵嘉桃救了我,可我当时身体还僵硬在床上一动也动不了“可恶”我轻轻骂了自己一句,赵嘉桃朝我缓缓走过来,坐在我的床沿上盯了我一会,抬起纤细的手指划过我的脸庞勾起我的下巴,俯下身,吲语呢喃一句“怎么总是要我来救你,真是笨蛋啊”
赵嘉桃在我面前杀了人的事情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虽然她说这件事她直接处理掉,让我不要插手,我也觉得很是愧疚,又突然隐隐觉得她那晚的样子有些让我恐惧。
爸爸的死一直以来是我的阴影,虽然赵嘉桃告诉我一切都不会败漏的,但我的心里还是隐隐的感到很不安。
果然,上天并不会如此轻易的就放过她,赵嘉桃居然被刑事拘留了,我得知这一切时是警察打电话来告诉我,被拘留的赵嘉桃想要见我一面。
见到她时,隔着玻璃我也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我小心翼翼的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一脸事不关己的告诉我是白星瞳告发了她,但还没有明确的证据
因为,她让我我耳朵贴过来,她隔着玻璃对我小声说道,“他们并不知道尸体在哪里”她笑的花枝招展的同时脸上的神色有些说不出的愁绪,她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口问我道,“路明月,你是律师,帮我”
我心里一紧,果然如我猜的没错,赵嘉桃让我做她的辩护,而且她要无罪释放。好巧不巧,她现在手头的钱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林乔然冻结了,她实在是走投无路,好的律师请不起,一般的律师又信不过
说实话我心里是做了一系列斗争的,我五味杂陈的看着她,脸上是我看不透的神色,路明月啊路明月,还没有察觉吗,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女学生了
她瘦削的身子看起来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一样,但这个女孩子,却是一把尖利又细薄,极尽研磨的一把锋利无比的冰冷兵器,而像我一样的渴望平庸的活着,从来就不是她存在意义的可能性之一,我定了定神,重重的点了点头答应了她
“这次真的拜托了”她疲惫的叹息一声
为了赵嘉桃的官司,我几乎一整周都不吃不喝的查遍了所有资料,也绞尽脑汁的尽可能去想白星瞳那边会说些什么,即使这样,到了开审的前一天,我还是没有任何把握,因为我知道,赵嘉桃确实杀了人,而任何辩驳在真相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晚上,我还努力的理清着思路,这天所长居然破天荒的留到了很晚,她手中点了根烟,理了理头发,垂头看了看桌上歪七八扭记的厚厚的一本笔记和焦头烂额的我,语重心长靠在桌案上的对我讲道
律师这一行比的就是心态,要经得住波澜,受得起打击,总能熬的到出头,而这熬的过程,光靠天赋和努力是不行的,要学会看人脸色,识时务
不要总想着输赢脸面,也不要觉得自己天生就是正义的化身,能够永远站在真理的这一边,一天到晚垂头丧气,说到底,律师也算服务业的一种,客户就是衣食父母,有多少人还没熬上岸,就先被自己作死了。
她掐掉了烟,垂了垂头发,然后就匆匆的走了。
她走后,我在桌子前愣了好一会,又去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了一下,是啊,我不是什么正义的化身,我只是一个誓死捍卫我的当事人的律师,而那个人还是赵嘉桃,一个这么多年来总是拉我出泥潭的人。
想归想,第二天的局面却丝毫不是我能够控制的了的,没想到白星瞳请来的辩护律师是我们律界鼎鼎有名的风云人物—律政才子,陶思齐
他西装打领正襟危坐,他的压迫感向我扑面而来,而我一个刚毕业的三流律师,连一场像样的官司都没有打过,就被拎到屠宰场上
看这阵势,我就是初生牛犊再不知道厉害,也得认老虎宰割了,他自信而高傲的笑着,我吓得冷汗都出来了,突然没了战斗的气力,甚至连该说的话都说的磕磕绊绊,我当时只想抽自己两个嘴巴。
当我起身张口说着准备好的辩白陈词时,陶思齐眼里就充满了嘲讽和不屑,不得不说他真的是操控人心的高手,他仅凭颐指的神态就令我无力反抗,我留着冷汗坐下,靠着感官,我能察觉到周围的人对我投来轻视的目光
我突然害怕,仿佛回到了那个任人欺凌的高中时代,赵嘉桃忽然在我吓到懵过去的瞬间握了一下我的手,我瞪大眼睛回过神来,此时对面的陶思齐带着必胜的笑意看着我,正缓缓地起身,我知道在这一刻他已经赢了,我败的彻底,败的体无完肤
但他本着律师的专业精神,还是完完整整的按流程说完了他的指控陈词,法官似乎心中已有定论,我浑身颤抖着,我要输了,不仅是我自己输了,我赔上的是赵嘉桃
就在法官刚要敲手中的小锤子时,林嘉树突然从听审席上走了下来,他收起了平时那玩世不恭的态度,穿着简单干净的西服,缓缓的走到法庭的正中央,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他似乎早有准备的,徐徐的讲了起来
他一针见血的竟直接抓出了陶思齐刚才话中的几处微乎其微极易被忽略的破绽,全场人一阵肃静,林嘉树不急不缓的带着自信的笑,陶思齐此刻的脸上乌云密布。
“说得好”
待林嘉树话音刚落,坐在陶思齐旁边的白星瞳突然站了起来,举起一个样品袋,故作一脸惋惜的说道“久仰林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有两把刷子,可是,就算你们的理由再牵强,在证据面前,都是没有用的,赵嘉桃杀人确凿,这就是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