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一片哗然,大概已经被局面的一波三折搞昏了头,法官敲了敲肃静,让白星瞳为大家展示证据,白星瞳嗤笑着把照片放到投影屏上,我一看就愣住了,是那天晚上的照片,虽然有些模糊,但凭着我对赵嘉桃身型的熟悉,一眼就认了出来,林嘉树也不紧不慢的说道“可是白女生,照片是背影,你能怎么证明照片是赵嘉桃呢”
白星瞳讥笑道“你何必垂死挣扎呢,路明月还说得过去,你帮赵嘉桃,又是为了什么,你们其实都心知肚明照片上的人到底是谁,到底,你们还是没有能力证明照片上的人不是赵嘉桃,如果是这样,那么我说她是,那就是”
林嘉树仍笑的一脸云淡风轻,“法官,我要求休庭,下周再开庭,谁能找出证据来说明,那照片上是谁,就听谁的”
法官似乎也怕太急而下错定论,于是同意了休庭,赵嘉桃因为还在观察期所以必须要接着呆在拘留所。
我垂头丧气的走出法院,林嘉树从后面追上我,我无力的抬眼看了看他
“我刚才是不是表现的很差劲”我自顾自的说道,我只恨我,明明当初笃定的走上律师这条道路,却仍旧无法保护身边的人的挫败感。
“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帮赵嘉桃”林嘉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我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为什么到这个节骨眼上,我仍是这么不坚定
“路明月,其实你是在逃避自己,如果你想好好打,这场你一定可以赢”林嘉树伸出手拦住我,“因为对方显然犯了一个最低级的错误,轻敌。”
“但如果你不想,那么就到此为止吧”他顿了顿,冷静的看着我
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找出了一本照片簿,很薄,以前的我几乎没有留下过什么照片,我缓缓的翻开,其实从头到尾照片上只出现过三个人,我,赵嘉桃,还有沈煜,赵嘉桃在照片上有的是冷着脸不情不愿,有的笑颜如花,宛若出尘不染的天使一般的脸庞,我不禁看着她的脸笑了笑,闭上眼睛,突然浮现出我和她的青春时期的种种。
陶思齐,刚进入法学院时还是新人的我就对他的名字耳熟能详,如果正面对敌,那么我是绝对赢不了他的。不,其实整个法律界能够和他正面对敌的人应该也是寥寥无几。
但是反过来想想,那也没什么了不起,如果正面对敌赢不了,那就别从正面硬碰硬不就好了吗,我合上相簿,如此归纳下来显而易见,只要用偷袭的方式,在强大的猛兽也有察觉不到危险的时刻,一击足以致命,就像赵嘉桃那天那样。
我听着窗外风刮动的声音,激荡迭起,此刻我的脑中只有唯一一个声音,击败他。
“你还是要帮赵嘉桃吗”
我睁开眼睛,白星瞳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或是怎么走进了我的房间,在我丝毫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你想怎么样”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会真的把赵嘉桃怎么样”她微微眯起眼睛,神情和赵嘉桃那天狙击的模样如出一辙,“只是,猎人的最低底线是,不能杀人,她犯规了,我在给她教训,而且”
她走过来弯下腰,盯着我,“你也应该清楚,没有赵嘉桃你现在应该已经是一副死尸了,既然逃过一劫,就要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要让赵嘉桃白白救你了。”
“可是如果我说不呢”我站起来,狠狠的推了一把她的肩膀,她朝后退了两步,脸上有一丝惊诧。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了”
“我也一样”
窗外河道上的钢筋桥梁灯饰亮的通明,白星瞳似乎来了兴趣的一笑,消失在了犹如黑色大海的诡谲黑暗中。
我摸清了赵嘉桃和白星瞳的职业,叫做猎手,但很显然,赵嘉桃已经出局,猎手的底线如白星瞳所言,是不能够杀人,林嘉树帮我搜集了很多靠律师一己之力扭转定局的案件让我研究,但是我只是胡乱的翻了几下,这些案件我早已记的滚瓜烂熟,我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林嘉树
“林嘉树,为了她,我要做猎手”
林嘉树明显愣了一下,他笑着说“猎手可不是什么好玩的职业,很容易惹来法律上的纠纷,甚至”他顿了顿,“还有生命危险”
是啊,我一个法学院毕业的学生怎么会不清楚这些,我坚定的语气喃喃自语,“就一次,就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要救赵嘉桃”
虽然说起来容易,我也内心对这件事情有了一个简单的轮廓,那就是伪造证据,既然硬刚是刚不过陶思齐的,那就背地里使些手段,虽然明白这样对于我一个学法的学生而言,这样非常的有悖我的原则。
因为赵嘉桃已经将尸体处理掉了,所以我们也根本无法从尸体上下手,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调查到底是谁派杀手来杀我,在从中做做手脚,将这烂摊子甩出去,我现在脑子乱成一堆麻球,有些不知道如何下手,因为现在这个时刻并不适合打草惊蛇,我也不清楚这样的刺杀事件会不会有第二次,搞不好我也会一步错而丢掉小命,但现在也顾虑不了这么多,林嘉树派了经过专业训练的保镖来保护我,让我小心行事,准备了两天的资料,林嘉树也通过一些暗线帮助我调查,我知道了派来杀我的是一个小型组织,而雇主,应该是父亲的仇人,我突然想到了那个当年在家乡被父亲杀掉的女人,我心里有些怵的慌,毕竟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将近二十年,我并没有刻意的隐藏过自己,也并没有什么厉害的身份,想要杀我是件多么容易的事情,我不禁对这位寻仇的人产生了一丝变态的兴趣,虽然是父亲杀掉了那个女人,但说白了我和父亲并没有什么感情可言,我对他的印象甚至连张像样的照片都没有,于是我趁着这几天,我准备找到线人取得与家乡那边的联系,抱着一丝幻想,也许能够找到一些线索。
翻了好久的电话簿,首先排除小姨,当年她带着我离开家乡,而以她心高气傲向往大城市的个性,是断然不会再与那边沾上半点关系的,我正在苦恼着这几年来,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了家乡里的人都音讯时,一个有些熟悉名字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许老师,我突然一个激灵,是当年我在家乡念私塾的大学生老师,我火急火燎的拨通她的电话,响起了忙音,我的内心无比忐忑,按理说,这么久之前的电话号码,到底还有没有用实在是个问题,况且,就算对方一直没有更换电话号码,那么愿不愿意帮助我这个多年来都不曾联系也不曾谋面的学生更是不确定,正当我几乎不报希望,准备挂掉电话的时候,突然那头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响起
“喂,请问你找哪位”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抖着声音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波动问道,“请问,是许老师吗”我已经不记得许老师的全名,倒不如说她甚至不曾告诉过我们,她以前在村子里也经常独来独往,从城里回来的大学生的身份显得和乡里人格格不入,我只记得她不是那种有着很守旧观念的女人,所以所有人当年都在声讨我母亲的时候,只有她会默默的在我母亲不敢出门买菜的时候默默送来一篮子鸡蛋,我很感激她,不仅以老师的身份。
电话那头沉寂了一下,静的仿佛能听见我咚咚的心跳声
“我就是,请问你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我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小心翼翼的问道“许老师,我是路明月,是您多年前教过的学生,请问您还对我有印象吗”
“有。。吧”
“许老师,现在,您还呆在家乡那里吗”
“嗯。。没有了啊,还有什么事情吗”
“这样啊”我有些丧气的低下头,我刚想问一句许老师,这么多年来您还好吗,对面就传来了挂断电话的滴滴声,我突然大脑一片空白,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呆呆的放下话筒,我不知道许老师接到我电话的那一刻到底是什么表情,是错愕,是平淡,还是认为我莽撞而有失礼貌。
除了小姨和许老师,显然我没有再留下别的人的联系方式,这个时间也并不足够我回去一趟,既然和家乡联系不上,那么只有从那个杀手组织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