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穿白衣,手中拿着折扇的男子,带着一躺在担架上女子,到了香药堂门口。
妘倾歌一开始被这一袭白衣给吓坏了,她还以为是胥君琰来了,当他转过身,看到他的容貌时,妘倾歌紧张的神经才放松了下来。
那男子快步进去香药堂,一脸着急的向胥君墨拘礼,“四哥——”
妘倾歌一听这白衣男子管胥君墨叫四哥,忽的瞪大了眼睛盯着他。
这皇子长的不错,一身儒雅气质,完全像个书生,和胥君墨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这让她不免感叹: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啊。
胥君墨见他这般模样,忽的皱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火急火燎的。”
这位皇子指着门口担架的上的女子说,“我也不知怎的,我在逛街,那女子就莫名其妙的捂着肚子躺在我面前,你快去看看吧。”
胥君墨走过去,蹲下身看她的情况,“你哪里不舒服。”
那女子疼的面色苍白,说不出一句话的指着肚子。
胥君墨让她平躺好,想要知道伸手检查,而这女子怎么也不配合,就是捂着肚子不松手。
妘倾歌看出了名堂,她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才不配合的。她起身走过去,让这姑娘好生躺着,“我是女子,你可以配合我吧。”
这位皇子看这一袭白衣,还蒙面的女子很是陌生,便问道,“四哥,这是谁家小姐。”
胥君墨在他耳边轻语,“妘倾歌嫡小姐——”
“妘家嫡小姐,她会医术?”
胥君墨摆了动作,让他禁声。这位皇子很听话的闭了嘴,看妘倾歌诊病。
那女子忍着疼痛,果然平躺下来。妘倾歌按着女子的肚子给她检查,在按到腹部右下方时,这女子痛苦的大叫一声。
妘倾歌知道什么病了,与身旁的胥君墨说,“君墨哥哥,她得的是阑尾炎,需要做手术。”
“手术?什么意思?”
这位穿白衣的皇子不知道,胥君墨倒是知道,他问道,“需要准备什么?”
妘倾歌说道,“准备个干净无人的地方就好。”
胥君墨懂了她的意思,让人将这姑娘抬到了休息室。
在去做手术时,妘倾歌拉着胥君墨的手,让他一起来,“君墨哥哥想要学习的话,就和我一起,反正也不是什么大手术。”
一听自己能去学习观摩,胥君墨二话不说的跟了过去。
妘倾歌也是怕香药堂万一有这种病人,在她不在的时候,胥君墨好上。
就这样,一场半个小时的手术,妘倾歌用了四十分钟才结束。
索性病人无生命危险,胥君墨也收获匪浅。等那女子麻药劲过了,让人送回家就好了。
而被晾在一边的白衣皇子见他们出来了,起身问道,“她如何?”
胥君墨回他,“没事了,过会我让人把她送到家里就好。”
听自家四哥这么说,他也就放心了。不过看这位也是身穿白衣的妘家小姐,他不免有些好奇,“您就是妘家二小姐妘倾歌?”
妘倾歌向他福身,“正式臣女,请问您是哪位皇子?”
胥君墨与她介绍,“这位是我六弟,胥君珏。”
妘倾歌恍然。原来,他就是握有南疆兵权的肃王。只不过他的外表,与他的职位严重不符啊。
她欠身道,“原来是六殿下肃王啊,我大哥在南疆那段时间,谢您的照顾了。”
“不必客气。”胥君珏上下端详这位妘家嫡小姐,笑道,“果然有着和五哥一样的气质,我还不信能有和五哥相配气质的女子,今日一见——果然是有的。”
妘倾歌听不明白胥君珏最后这句话要加一个破折号,不过还是恭敬的福身,“肃王殿下说笑了,燕王殿下神仙之资,启能与臣女相配。”
“可是你都已经——”
“咳咳——”胥君墨咳嗽了两声,打断了胥君珏接下来的话,“辛苦六弟将病人送来了。”
胥君珏尴尬的笑笑,“不辛苦,不辛苦——”
“你还有什么事嘛?”
胥君珏其实是有的,他今天出府,就是来找胥君墨谈事的,只是这妘家小姐在这,他也不知该怎么说。
妘倾歌看出了他的为难,欠身道,“二位殿下先聊,我去给病人看诊。”
“等下。”胥君墨拦住她,与胥君珏说,“不用避着二小姐,有什么说什么。”
因为胥君琰和胥君离说过,政事不用避着妘倾歌,她可是他们的同盟。
既然胥君墨都这说了,胥君珏也不扭捏了,“那好吧,二小姐请坐。”
妘倾歌不客气,坐了下来,听胥君珏说。
“今日父皇收到他国信件,他国使丞要在上巳节来我东冥。”
胥君墨并不奇怪,“这有什么,不过是提前来啊。”
胥君珏接下来说的一个国家,让他有些疑惑,“西大陆的清樾,也会到。”
“清樾?他们来咱们东大陆干什么?”
这也是胥君珏想不通的地方,“他们在前年就说来要来我们这里,当时父皇没在意,不过今日居然又收到了他们的消息,看来不会假了。”
胥君墨思虑,“西大陆离东大陆的行程,要走两个月呢,他们早就预备要来嘛?”
胥君珏却往更深层的意思想,“他们很有可能,是奔着那个地方去的。”
“那个地方——”一听那个地方,胥君墨身体僵硬起来,“难道,他们找到了?”
在那听他们谈话的妘倾歌是听明白了,这里不仅仅是有一片大陆,还有另一片,甚至其他片大陆的存在。只不过是西大陆的清越国,要出使东大陆的东冥,来看看这里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她顺理成章的想法,被胥君墨这个僵硬的举动,给打破了,“什么地方,是咱们东冥的吗?”
胥君墨回过神,勉强让自己笑了出来,“不是——”
“哦。”妘倾歌见他不想说,也不在多问。
胥君珏接着说,“父皇已经答应下了,准备上巳节的时候设宫宴,迎接使臣。”
胥君墨知道了更深层的意思,“看来,这个上巳节,不仅仅是相看了。”
听到上巳节设宫宴,妘倾歌只想呵呵。这个给王宫贵胄的相亲大会,居然真的存在。
不过,选择这个时候让外使来此,看来,诸小国是要和亲了。
这让妘倾歌激动的很啊。
胥君墨看她激动不已的模样,愣在那,“倾歌,你怎么了?”
“啊,没怎么。”妘倾歌笑道,“只是没想到,上巳节能见到外国人,也挺激动。”
胥君墨想想也是,这个妘家嫡小姐从不出府门的,这次能见到他国使臣,也算是开眼界了。
“别这么早激动,还有一个多月呢。”
妘倾歌喜滋滋的笑道,“没关系,我等就是了。”
其实吧,她激动还真不是因为外国使臣来,而是这次的上巳节,可是会有好玩的事情发生的。
算了,等着上巳节那天说吧。
————
三人聊着聊着,时间便到了黄昏。
之所以胥君珏来找胥君墨说这些,也是因为他不喜朝堂上的纷争。
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争锋相对,胥君墨不是争不过,是他觉的那些东西没什么可争的。他的兄弟既然喜欢,他就不跟着参与,为国为民做个大夫就好。
虽然胥君墨是这么想的,但是朝堂上的事,胥君琰觉的还是有必要告诉他的,最起码让他了解东冥的情况,也做些不时之需。
所以,与他亲近的几个兄弟,会将朝堂上的事尽数告知,好让他知道朝堂的动向。
因为妘倾歌是女子,两位王爷决定不在聊下去。吩咐香药堂的伙计备马车,准备送她回府。
在马车上,妘倾歌看着这位书生面相的胥君珏,特别有兴趣。不过,一想到他如何回来的,心里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肃王殿下的府邸,人都干净了嘛?”
胥君珏被她突如其来的问话愣在那,不过他知道,这个二小姐把他们的事都了解了,也不瞒着,“如果把人都清走了,更会引起三哥的疑虑。索性,就让他们在府邸待着,本王好知道他们准备做什么。”
妘倾歌听出来了,看来肃王府的府邸,并不全是晋王的眼线,总会有忠于这位主子的下人。与其清除眼线,不如留下来,给他们做些好玩的信息。
看来,这个肃王不简单啊。
“肃王殿下果然英明,我的担心是多余了。”
胥君珏笑道,“二小姐客气了,就算在英明,也还是着了道了。”
是啊,在怎么真知灼见,不还是被晋王给骗回京都了。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妘倾歌总觉得,这肃王儒雅的外表下,并没有那么简单啊。
他这次回京,真的是被晋王给骗回来的?
不知不觉,妘相府到了,妘倾歌下了马车后,福身谢了两位王爷,“多谢二位王爷送臣女回家——”
胥君墨望着她,笑道,“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可还来香药堂?”
“君墨哥哥放心,倾歌明天会去的。”毕竟,济世救人才是她想做的,虽然最后改成做法医了。
胥君墨笑笑,每当听妘倾歌这么叫自己,心里总是会有一种舒服的感觉,“那好,香药堂恭候倾歌神医了。”
妘倾歌福了下身,就回了妘相府。
胥君墨也吩咐伙计,让他往肃王府的方向走。
马车行驶,胥君珏却呆滞的坐在那不做声,胥君墨拍了他一下,“怎么,想妘家小姐了?”
胥君珏知道自家四哥在开玩笑,摊开折扇笑道,“不是,我在想那个妘相府的嫡二小姐,她似乎不是一般的姑娘。”
胥君墨也是意味深长的点头,“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一出现就有些惊世骇俗的医术,和仙姿绰约的美貌,是挺不一般的。”
胥君珏与他想的,还不是一回事。
胥君墨想的是妘倾歌的医术如何了得。而他想的是,这个妘倾歌有些不像女子优柔寡断的头脑。
回想刚才她盯着自己的眼神,就好像要把他整个人看穿似的。
这种人,真的是不出府门的闺阁女子?难道说这些年,妘丞相故意藏着这个机敏聪慧的女儿,还是这个二小姐故意藏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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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肃王府,胥君珏本想邀胥君墨入府喝茶的。而胥君墨放不下香药堂里的病人,便推辞了。胥君珏也不强留,就让他先行离开了。
只是他没想到,刚一进府邸,胥君珏就被眼前花花绿绿的植被,给闪瞎了眼。
本就清净优雅的肃王府府邸,整的跟花园似的。
肃王府的管家见自家主子回来了,哭着跑了过来,“主子,你可算回来了,你快去看看吧,老奴拦不住啊。”
胥君珏看他老泪纵横的模样,问了句,“怎么回事——”
那管家抹了两把眼泪,苦道,“还是公主殿下,说什么要改造府邸,甚至把您的卧房都摆满植被啊。”
胥君珏无奈摇头,对这个妹妹,他是充满了无奈与宠溺。在看眼前被他布置成花园的府邸,实在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抬步去了自己住的院子,看看她能布置成什么模样。
一到自己的住所,他就看见一身天蓝色华服的胥安宁,在那井井有条的吩咐着下人摆花,嘴里还振振有词的说,“都给我注意点,这可是本公主精心养殖的海棠,要是掉了一片叶子,我把你们手指头割了。”
这些下人可知道这个刁蛮公主的脾气,将这些海棠花,小心小心在小心的捧在手里,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落了叶。
安宁公主什么人啊,堂堂东冥国公主,也是天顺帝唯一的女儿。众王爷捧在手心的妹妹。那脾气,他们父母都受不了,他们这些贱命的奴才,更是怕命丢了。
胥君珏看她精心布置的这一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走过去,喊了她一声,“安宁,你又在干什么。”
“六哥——”胥安宁见他回来了,激动的抱住了他,“六哥,你终于回来了。从你回来到现在,你都没有见我,我只能来找你了。”
胥君珏摆手,让这些下人先下去,推开了抱着她的胥安宁,“这段时间不是在忙嘛,这不你还是看见我了吗。”
胥安宁眼含泪水,看着这个三年不见的哥哥,心疼的去摸他瘦骨嶙峋的脸,“你瘦了,镇守南疆,真是辛苦你了。”
胥君珏拿开她的手,退后了一步,像是故意离她远一些,“边疆不比京都,瘦一点很正常。”
胥安宁很想靠近他,可胥君珏总是退后,她也不坚持,淡淡的说了句,“辛苦六哥了。”
胥君珏儒雅的笑道,“替我布置王府,一定很累了,我让他们做些吃食,和本王吃些在回去吧。”
胥安宁确实有些饿了,捂着肚子咽口水,“那好吧,正好我也饿了。”
胥君珏看她可人的模样,不免笑出了声,“你个傻丫头,走吧——”
这回,他主动牵起胥安宁的手,去了食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