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0.17
首都机场，粉丝一浪高过一浪的尖叫声席卷大厅，被人海包围在正中央的付且景黑色口罩遮脸，半塌着眼皮神色疲惫。四面八方的闪光灯逼得他不能抬头，保镖助理请求让道的声音被周围喧嚣盖过，行程阻断，付且景和团队只能暂时停留在原地，等经纪人联系机场人员。
耳边呼喊声内容大同小异，无不都是粉丝在叫他的名字，等闪光灯少了一些，付且景迅速抬头望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粉丝，这小小的动作引起了海啸般的尖叫。候了十分钟，机场派出的工作人员才抵达现场，从外向内帮他们开道。
付且景胸口隐隐有些发闷，他不能摘口罩，只好张开嘴呼吸，来回吸了三口气闷意还是没得到缓解，他晃晃脑袋，耳朵里开始嗡嗡响动。
“付且景！你怎么不去死！！！”
一声充满怨恨的咒骂突起，石破天惊，付且景的心“咯噔”响了一声，双腿瓷住，“你怎么不去死”的咒骂声源源不断，可周围的人仿佛都没听到一样，面带笑态。
一条通道被开出，经纪人推了推出神的付且景，提醒他快些走。他一怔，木木然点头，跟着保镖一起出去。
“你为什么不去死？！”声音再次出现，凄厉愤恨，几近咬牙切齿。
付且景猛地停脚回头，与此同时，人群中冲出一人，径直扑向他。
尖叫此起彼伏，恐慌，混乱，嘈杂。
……
VIP独立等候室的卫生间里传出断断续续的流水声，付且景单手撑在洗手台上，湿淋淋的头发向下滴水，他抬头盯住镜子里有些狼狈的自己，眼眶发红。白色大理石和盆里墨黑的水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哆嗦了一下，将视线移到自己的灰色大衣上，原先的纯灰现在已经染上了一滩墨，层层晕开。
“警方已经控制住了袭击者，是个黑粉。航班改签，一个小时后出发。”经纪人站在门口，公事公办的口吻交代完，继而关怀的口吻问到：“你还好吧？”
付且景点头，“没事，泼了点墨水而已。”
说完似是嘲笑这把戏幼稚般，还低笑了一声。以前随便受的一次攻击都比这次高明。他连抽出三张面巾纸，揩干净脸上的水，转身面对经纪人，“张姐，手机给我一下。”
“干嘛？哦，知道了。”张琴把手机递给他，又去找来干毛巾和吹风。等付且景吹干头发，简单收拾完自己，戴上口罩拍照发微博。
根据以往经验，这个时候他被袭击的事都该上热搜了，他必须出来给粉丝报个平安。
文案简简单单：我很好，别担心。
发完，手机交还给经纪人，侧头摘掉口罩，看似云淡风轻地拿在手里把玩。他目光滞留在手上，却心不在焉，沉默了一会儿抬眼，
“张姐，那个袭击者……”
“你想怎么处理？算了，这次交给我。”张琴知道问他也是白问，之前被恐吓，诋毁，辱骂，那一次他不是口头警告别人就算了。
付且景表情挣扎了一下，叹气，“这次也就算了。”
“算了？！这都属人身攻击了吧？每次你都算了，他们有收敛吗？”
“就算我追究，舆论会帮我？”
如果舆论会帮他，他也不会被非议这么久。再说，他知道粉丝的力量有多强大，如果那人被人肉，怕是抵挡不住攻击。
付且景透过镜子扫了一眼张琴，声音陡转低沉:
“张姐，你今天……有没有听到不一样的声音”
张琴不明，稍显迟疑了一下，恍然意识到什么，她走近，试探地问到:
“你是不是又。”
“嗯。”
话没说完，付且景的答案就已经给出。张琴登时神情骤变，手扶到他一边的胳膊肘上，语气听似缓和却藏着焦急，
“你别急，我尽快安排，我们去Brown那里看看。”
……
李简之参加完纪氏商会，打开手机，微博推送过来的消息就是付且景机场被袭，热搜第一。她点开现场图片，图中付且景被撞倒在地，身上脸上全是乌黑的墨水，狼狈不堪。
她退出新闻界面，转而点开付且景的主页，看完他报平安的那条微博后才松了口气。
2010
考场外
“爱因斯坦保佑我四级必过，各路大神保佑我四级必过……”
李简之排在队伍里，双手合十作祈祷状，嘴里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就是那两句，虔诚到连周围的人都被她带动。
低语了不知是第多少遍，队伍开始缓慢地向前蠕动，她深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吐出，只觉衣领子一紧，人就被提出了队伍。
“谁!”她回头，付且景嘴角噙笑，一脸得意。
“我在后面看你神叨叨半天了，叨什么呢不会在背我给你的万能句子吧”
李简之挣开他，回头发现队伍已经往前挪动了老长一截，也不好意思重新站回去，便愤懑地瞪了一眼他，自觉地排到队伍后面。
付且景跟着站过去，“你还没回答我你在叨什么呢？”
“肯定是求各路大神保佑自己稳过啊。”
付且景听罢，毫不留情地笑出了声，调侃到：
“平时不努力，求上帝都没用。”
李简之脸色一沉，嫌弃地挥手赶他，道：“滚滚滚，我这么多天跟着你还不算努力？”
话说这十几天跟着付且景一顿恶补，补得她晚上做梦脑海里都是“主谓宾定状补”。
付且景不急不慌，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还乐呵呵地帮她揉捏肩舒缓焦虑。队列左右前后有认出付且景的女生，看他和李简之“亲密无间”的状态，都是阵阵惋惜地哀嚎。
……
“男神果然是男神，这么快就有女朋友了。”
“天啊，羡慕。”
……
李简之一心扑在复习上没有留意，但这议论声却被付且景包揽入耳，他也只是浅浅匿笑，不做反驳。
故意纵容的后果就是没到一天，“北昌男神付且景有女朋友”的消息就风风火火地席卷校园内外。
……
“那是付且景吗？”林忻手里拿着还没打结完毕的气球，凑到满头大汗的李简之旁边问到。
李简之划开纸箱，边清点里面的苹果边回答：
“嗯，怎么了？”
林忻忽的一脸迷妹起来，
“他怎么帮你搬苹果过来？你们是不是很熟啊？”
“就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碰到了。”
平安夜当天，班委集资给全班同学定了礼物，李简之负责搬运苹果，一箱不多却也有二十斤，她一个人搬到校门口实在累得不行，正要打电话求援时，付且景骑车路过，硬是扔下自己的自行车，帮她把苹果搬到教室。
林忻略有些羡意地咂了咂嘴，用胳膊肘拐李简之：
“男神虽然好，但都不是你我的。”
“嗯？”
“你没看学校论坛？他有女朋友的。”
李简之手上动作一滞，笑言：
“你在哪儿听的小道消息？”
她都没听付且景说过。
林忻气球一抛，言之凿凿：
“真的，有人看到他和她女朋友一起考试，他对他女朋友可好了，还帮她捏肩。”
李简之：……捏肩？？？
“等等，林忻，这消息什么时候传的？”
“你这种不混贴吧的人是会和世界断层的，等我给你翻。”林忻掏出手机给她翻原帖，煞有其事地讲解：
“你看，虽然没有照片，但是不止一个人说看到他和他女朋友在一起。”
李简之一篇一篇地看帖子，愈看愈觉得五雷轰顶，天雷滚滚。
四级考试。
捏肩。
这说的不就是那天吗？
她把手机推还给林忻，转过身去继续装苹果。林忻察出她面色不对，以为是吃醋，便幸灾乐祸道：
“简之，别难过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这就跟追星一样，偶像终究不属于我们。唉……”
李简之避免越洗越黑，只能不开腔一个劲儿地包装苹果，回以林忻一抹僵笑。
……
礼物分发完，合影留恋，同学们陆陆续续离开教室，李简之一个人包揽下最后的清理工作，踮脚慢慢悠悠去拆黑板上的气球。又不敢直接踩爆，就小心翼翼在气球打结处撕开一道口子，等它自己慢慢放掉气。
“滋——”后门传来响动，她回头。
付且景手里抱着一个有些分量的纸箱，所以抱得有点吃力。把箱子放到后排座位上，他抬手揩了揩汗，眼角带笑，
“我还以为你没等我早走了呢。”
李简之下讲台，把自己的那颗苹果捧在手里，走到他面前，“都说了要给你报酬的。喏——谢谢你今天见义勇为，帮了我一把。”又觑了眼他的纸箱，“你们班苹果怎么还没发？”
付且景眼神闪躲，忽然腼腆起来，
“咳咳，这些……都是别人送我的。”
李简之：！！！
她定睛瞧了瞧半敞的箱子，里面花花绿绿，精致的，华丽的，简约的，要什么风格的包装就有什么风格的包装。但……随便挑一个都比她那“简陋”的牛皮纸包装强，这一对比瞬间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她指指付且景手中自己送的那颗，“你别介意，这苹果虽然包装不好看，但很甜的。”
付且景昂头，一双眼睛无辜地望向她，反问：
“你觉得这种包装不好看吗？”
“哈？”李简之蒙圈，一时没反应过来。
付且景让她等等，自己开始手忙脚乱地在箱子里翻找，翻到箱子底，他取出手，把同样是牛皮纸包装的苹果递给李简之。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
李简之恍然大悟，“噗”的一下笑出声来。付且景眉眼含笑地看着她，目光温柔，如淌诗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