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非晴走后,慕容锦陷入了回忆。
自己从出生开始就得看头上那几位皇子皇女的脸色,因为自己的母亲是个无权无势的医女,只是入宫医治时被自己那畜生老爹看上了,强抢而来的。
母亲是个孤儿,被抢入宫中后无依无靠,唯一的师傅,也就是上一任太医院的总管也不管他的生死,只想着能讨好那个老畜生。直到生下了他这一个皇子后,母亲才被封了一个嫔妃的身份。
说是嫔妃,可就连位分比她底的常在都能骑到她母亲的身上来,母亲的性子,说好听点是善良,说难听点就是懦弱,只求得自己和她儿子慕容锦能够苟活在宫中。
太天真了,哪怕是如今自己身居高位,再想想母亲当年那副天真的神态,慕容锦仍然忍不住摇头,后宫中,女人只分三种,受宠的妃子,身后有势力的妃子,死人。
慕容锦的母亲没能逃过命运的魔掌,本来就不受宠的妃子,连连受陷害,接连受罚,杖责,掌嘴,轻的时候在床上躺个一两天,重的时候在穿上昏迷个十天半个月也是有的,全靠着自己懂得医术活下来。
以那些下人的话来说,这个嫔妃活的连贵妃娘娘的狗都不如,甚至于,连那些下人都不如。
这么凄惨的妃子,恐怕也只是史上第一个人了吧,慕容锦嘲讽道。
哪怕被欺负至此,懦弱的母妃也从未想到反抗,躬着背在宫中带着他艰难地拖过了四年,终于在一个冬天的夜里倒在了殿前的雪地上。
母妃死的时候,天那么冷,可她身上只盖了一件单衣,肤色发黑。
在冬天,能御寒的料子,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慕容锦永远不会忘记,母妃倒下去的时候,眼睛睁的那么大,眸光中是从未有过的愤怒,怨恨。
母妃向他伸出手,他保住了母亲,保住了那一双如枯树枝般的手。母妃的声音如破了的弦乐一般难听,母妃说:“锦儿,活下去,在这深宫中,活下去!”
慕容锦就这样看着母妃的手落了下去,击打在地面上,雪花飞溅,他看着母妃慢慢的闭上了眼,慢慢的断了气。
你知道什么是绝望吗,你最爱的人在你怀中一点一点失去了温度,没了呼吸。
慕容锦抱着母妃,听见耳边杂乱的脚步声,听到那些装模作样的宫女们假装低泣,他看着那些人们,他们身上穿着绒绒的斗篷,这些人都是下人,可他的母亲,一个嫔妃,死前连一件斗篷都没有套上。
不是为她的死而难过吗,为什么连一件斗篷都不给呢?
那个老畜生并没有对慕容锦母妃的死有半分动容,对于他来说,天下的女人都是他的,只要不死那些对他权势有好处的,其他死多少个都无所谓。
慕容锦手紧紧握着椅子角,刺痛使他回神。
他看着已经快要出血的手,自嘲的笑了一下,看向了窗外的星光。
后来啊,他在宫中伏低做小,却也在暗中收集着势力,等到十五那一年,带兵闯入了金銮殿。
他看着高位上的皇帝和聚集在他身边的嫔妃,皇后,皇子,皇女,以及周围兵卫们的尸体,拿着剑,一步步走向了他们。
他笑着,也哭着。
他生生打断了那老畜生的手脚,将那些嫔妃丢入军中做最下等的军妓,剩下的皇子皇女们,没欺负过自己和母妃的,贬为平民远远地送出了国,其余的,贬为奴隶,一辈子卑躬屈膝。
他拖着那老畜生,从殿上拖到母妃墓前,长长的一条血路。
他拽着他的头发,笑着对母妃说:“母妃,我替你报仇了。”
他在墓前生生凌迟了老畜生。
然后他登上了王位,一直到现在。
慕容锦轻轻抚了抚自己的额头,收回了思绪。
“忘了吧,都是过去的事了。”喃喃道。
“忘的了吗?”
室内安静,无人回答。
牢中,许凉卿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唤着翠生
“主人!主人我找到了!”募得,一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翠兰色小鸟撞进了许凉卿怀中。
“找到什么了,给我康康!”许凉卿也很激动,对翠生上下其手。
“讨厌,别摸我~”翠生的蓝色鸟脸上竟然浮现了一丝淡淡的害羞和.......猥琐。
注意到许凉卿快要掉下巴的神情,翠生咳了一声,凭空变出了一块布料。
“怎么又是布料,”许凉卿无语至极。
“嘿别急,我在那丫鬟尸体周身转了许久,觉得不对,就撕下了一块布料抹了抹她的嘴,嘿!你看看,这白色粉末要么是脂粉,要么就是致死的药物。”
许凉卿接过布料,闻了闻,有些疑惑的顶了顶鼻子。
“啧,有点像砒霜,但是好像有可以致幻的药物...”
“你这鼻子是狗鼻子啊。”翠生惊叹。
“害,前一世有人服毒自杀,就是砒霜,当时宫斗剧不是正火热吗,我就挺好奇的,看了一下又闻了一下那砒霜。”许凉卿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曾迷恋过宫斗啊。
不过,曾经自己想象的是吊打别人的正派,现在是被迫吊打的正派。
哎,世事无常啊。
“但是,这砒霜的味道..不太对,有点香的过头了”许凉卿疑惑道,这香味不是发散性的,如果凑近了闻,才能闻到这种奇怪的香味,也不太像是脂粉的甜腻味道。
许凉卿直接带着布料走进了翠阁中,化验药物。
三十分钟后,许凉卿带着喜悦到扭曲的表情出来。
翠生看到她的脸色,抽了抽不存在的嘴巴:“是什么?”
“曼佗罗花,是大量的花朵被浓缩成了粉末。翠生,根据原主的记忆来看,曼陀罗花在这个国度中很是稀少,但由于外形美艳,王宫和少许真正豪贵的家族会培育少许。”
“范围被缩小了,我们有救了。”许凉卿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