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剑道是“始于礼,终于礼。”这种说法自然是对的,但是也并不准确,有礼自然是好的,可人与人之间却并非是单用礼讲得清的。
风间源和香织相对而立,互相行礼,礼毕摆好架势。
“哈。”香织发出振奋的声音,直接出招,竹剑向着风间源的胸膛直刺而去。
这种攻击自然是不会奏效的,她也知道,只把这当做是试探。风间源的强弱她并不清楚,只知道这个大男孩是有资格与父亲闭门对战的不多几人而已,单从这点来看就可见一斑。
这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交手,之前的那次不算,顶多算是打个招呼,现在才算是动真格的。
风间源提剑格挡,防御住自身的同时又抽空出剑,竹剑携带着丝丝破空声向前冲去。
竹剑相撞,发出清脆的击打声。
围观中人一片喝彩,他们大都是外行,许多人都没看清两人出招,更有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什么,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跟着大伙一起喊就好了。
两人同时后退一步,再做打算。
三成力!
风间源知道这是香织的极限了,因为在刚刚触碰的瞬间就明白,只要自己再多施加一点点的力,对面的女孩都有可能坚持不住。
香织面露惊讶,小脸崩得紧紧的,深呼吸两声后竟脚尖点地,再度冲来。
两个人再度打成一团,这与在电视上看的剑道比赛不一样,那种力求美观与道义,就像是看电视里面主人公打架,你打我一拳,我再回你一脚……那是导演为了让画面更好看才特意要求的,真实的打架场面可是非常粗暴野蛮。
现在也是一样,香织一心扑在胜负上,根本无暇顾及什么礼,把能想到的进攻招式都用上了。
可即便这样也不行,香织已经感受到了,风间源一直在防御,这个男孩的防御给她的感觉像是一堵厚重的坚壁,再刁钻的攻击,再新奇的招式都没有办法破坏的墙!
让人倍感挫败,香织知道单凭这种程度根本无法打败他,这样耗费体力的唯一结局就是自己输。
一想到就令人不甘!
不甘心只能与老爸打赌,不甘心要去外读书,更不甘心的还有不愿放弃这个妈妈曾经停留过的道馆。
风间源被这个女孩眼中的什么东西震撼住了,是执着,浓稠地几乎化为实质的执着与不舍,刚见面时他曾开玩笑打趣对方的眼睛漂亮,其实那不是玩笑话,香织的眼睛的确很漂亮,尤其是充满斗志时!
竹剑相交然后又猛然分开,再相互碰撞,这场较量已经到达白热化阶段。
大家都渐渐看懂了,但凡长着正常眼睛的人都能看清局势,场上那新来的男孩像只长枪一样矗立地上,虽一直在招架却始终有条不紊。而一开始被众人给予厚望的天才少女却汗流浃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按照这个样子继续下去,香织必败无疑。
对于这样的情形,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莆田馆长两手抱肩,脸上露出释怀的笑容,别人不解,怎么这人这么盼望自己女儿输啊?但其实他也在担心,可担心的人不是香织,却是风间源!
这小子平日里看起来和和善善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总是爱动些歪脑筋,他做起事情总是会给人猝不及防之感。
总觉得他会出什么岔子。
抛去莆田馆长的担忧不谈,最高兴的人当属青木了,这个家伙居然真的相信自己的眼光,一股脑地压了半个月的薪水赌风间源赢。本来大家都认为香织会赢,于是自然把筹码压在她身上,可这样一来赔率就没法算,倒是青木肯下大本钱压不被人看好的风间源,这才把赔率拉回来。
总之,大家都羡慕地看着这家伙,这下可真是赚翻了。
许多人都没注意到,在别人格外注重场上输赢时,只有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在气定神闲地喝茶。她站在人群外,犹如修禅高僧般闭目品茶,给人一种不染世俗之感,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那是个调皮捣蛋的女孩子。
风间源再一次格挡住迎向他左肋而来的竹剑,这一下的力道似乎比之前更沉重些,可多年练剑的他知道,现在的香织已经外强中干了,出手时不遗余力的做法无疑是愚蠢的。
她已经无法像开始那样灵活了,也无法精确地控制自己的力量,心中有个声音在说‘放弃吧’可紧接着又响起另一个声音,是已故多年的母亲的声音。很温柔,很慈爱,也很怀念……
香织咬牙再次挥剑而去,明知不可取胜仍旧直奔对手,这份顽强的剑心令人感到惊讶的同时也让大家心疼。
风间源叹了口气,看得出在这个女孩的心底一定是有什么在坚持着,他实在不忍打击香织,也不想充当这个坏人。
都怪莆田馆长,总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竹剑呼啸而过,这一次他却没没有招架住,或者说压根就没想招架,心一横,打算卖个破绽。
“啪!”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竹剑击打在面罩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风间源感到脑子中晕当当的,真是的,居然这么用力!
不过这还不够,风间源觉得程度不够,假装脚步一软,跌倒在地,大声痛呼。
这也太特么浮夸了吧!
莆田馆长大跌眼镜,气的瞪大眼睛,估计在想等下怎么和这小子算账。可最生气的人不是他,而是押了半月薪水的青木啊!
香织已经筋疲力尽,无力地扶剑坐下,气喘吁吁的模样惹人生怜,她还呆呆地看着地下,直到有个疯丫头跑过来欢快地抱住她才反应过来。
“恭喜你,你赢了。”由山景子笑盈盈地说。
“真的吗。”香织难以置信地抬头,美眸中惊异连连,急忙望向一旁,却看到男孩半躺在地上对她笑,隔着面罩也笑得那么灿烂。
“香织姐不用担心,那家伙什么事都没有,倒是你这副模样,我扶你进去休息吧。”说着,由山景子搭起香织的胳膊,一步一步慢慢地扶着她进更衣室。
香织的笑容让风间源觉得自己没做错,她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反倒是莆田馆长才需要反思一下,不能总是以自己的角度安排别人的人生。
有些时候也要听听当事人心里所想的嘛。
风间源心中舒畅,坐在一旁,任由青木在他身边抱怨也不理会,摘下面罩与剑道衣。在这样的天气里穿戴护具真不是件明智的事情啊!
青木还在碎碎念念,不过风间源不在意,他知道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呢。刚才见莆田馆长黑着脸进屋,希望等下见到他不会直接兵刃相见,那把和泉守兼定可是真够叫人害怕的。
围观的人都已散去,青木见自己说了那么多他也没理会,摇着头懊恼地走了。
风间源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右手伸进口袋,从里面摸出个纸条。
白色便签纸上留有清秀的一行字:如果认输你将获得与本小姐约会的机会!珍惜哦。
这是比试开始前由山景子借着加油的幌子偷偷塞给他的,她以为这样就能稳操胜券,可事实上风间源都没来得及看,比试结束后才找到机会瞄一眼。
约会吗。
可是心中却并不怎么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