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包间里。
陆衍之身侧坐着沈芊芊,两人周围尽是一些商界名流。
婚礼没有办成,沈延又在那个节骨眼去世,沈家跟陆家总要给那些受邀的宾客一个交代。
“陆总跟沈总真是太客气了,跟我们这么见外干什么,来,喝!”
一个有些谢顶的中年男人举起酒杯,作势要让大家一起碰个杯。
餐桌旁陆陆续续地举起了杯子。
“衍之?”
沈芊芊脸上的笑有些牵强,端着酒杯,用手肘碰了下身边正在走神的人。
从刚才回来开始,陆衍之的状态就有些不太对。
他不举杯,众人就只能干举着等。
包间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我出去一下。”
众人等了半晌,只见陆衍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无视了他们的敬酒,径自走出了包间。
酒店的走廊上空荡荡的。
陆衍之垂着眼皮,不经意地扫过两边,除了门口站着的服务员,没有旁人。
如墨般的眸子微微垂了下去,陆衍之走到走廊尽头,给李然打了个电话才又返回包间。
当晚,季烟坐在回季冕家里的出租车上,收到了一条让她无法无视的陌生号码的短信。
短信明明白白地写着,她欠陆氏的钱,无论是还款时间还是欠款金额,都跟她欠条上的别无二致。
能看到她的欠条的,只有陆衍之。
她刚刚在酒店遇到陆衍之,转眼就收到了催债的短信。
季烟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短信框里的字删删改改,最最后还是被她删了个干净。
要说的话,她会当面跟陆衍之说清楚。
等她回到公寓已经是深夜了。
不知道季冕在不在,季烟轻手轻脚地打开门。
屋子里一片亮堂,季冕正把他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缩在沙发角落,看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烟愣了一下,关好门,换了鞋走进去。
“怎么还没睡?”
在季冕身边站定,季烟眉头微蹙。
她的话音落下又过了几秒,季冕才有些迟钝地看过来,“你去哪儿了?”
季烟这才反应过来,她一直没有联系到季冕,没告诉他自己去聚餐的事。
想到这儿,她抬手在季冕头上撸了一把,柔声道,“让你担心了,我今天跟工作室的人出去吃饭,打你电话你没接。”
像是很享受季烟的动作,季冕主动在她手心里蹭了两下。
等季烟的手离开了,季冕才不紧不慢地说:“我还以为你又把我一个人扔下了,打你电话你也不接。”
一晚上都在听小孩们玩闹,季烟根本没有注意到手机,更别提知道季冕的电话了。
听着季冕的话,季烟脸上的笑收了起来,在季冕身侧坐下,放缓了语速跟他保证,“冕冕,你也长大了,以前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以后不会了。”
从小到大,她替季冕做过了太多决定,把季冕扔下太多次。
五年前,她跟许榕生一起离开,却忘了季冕只剩下她这个姐姐,回国时,她也不曾问过季冕的意见,独断地选择了自己回来,把他一个人扔在国外。
听到她的保证,季冕脸上才露出了笑。
见他恢复元气了,季烟立刻把人赶去睡觉去了。
脑子里满是在酒店看到的那一幕,以及后来收到的短信,季烟一夜没有睡好。
第二天一早,季烟好不容易睡熟,又被敲门声吵醒了。
“今天去工作室吗?我去经纪公司,可以顺路带你一起。”门外,季冕扬声问。
季烟揉了揉眼,慵懒地从被子里半坐起来,露出了精致的锁骨。
眯着眼看了下时间,只能紧赶慢赶地起来收拾。
一路被季冕带到工作室,季烟眼底的红血丝还没有褪去。
看到空无一人的工作室时,昨天缠绕了她一夜的画面又浮现在她眼前。
一群年轻人喝的烂醉,视她不见的沈芊芊,沈芊芊挽着的陆衍之,还有,那条要求还款的短信。
季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早上九点,工作室那群宿醉的孩子怕是来不了了,但是,陆氏却早就开始上班了。
季烟把包放在一边,打开抽屉,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最上面的,昨天刚刚放进来的那张卡。
是这段时间工作室的进账。
在几个人分完之后,这张卡里剩下的是属于她的,四百万。
拿着那张卡,季烟下了电梯,打了辆车直奔陆氏。
出租车在陆氏集团楼下停下,季烟从里面出来,径直朝陆氏的方向走去。
对面的盛氏集团,盛如州的办公室里,对那个位置看的一清二楚。
“呵,看见了吗?口口声声说的是恨陆衍之,最后不还是主动跑去找他去了。”
落地窗前,盛如州嘴角轻蔑的勾起,对身侧的人说到。
在他身边,本应该在经纪公司的季冕沉着脸站着,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季烟消失的背影。
“你知道你输在哪里吗?”盛如州侧过脸看着他,眼里满是揶揄。
季冕被他的问题吸引了注意,视线从外面收了回来,一眨不眨地看着盛如州。
他也想知道,他对季烟那么好,到底是哪里不如陆衍之了。
“输在你们的关系,在季烟眼里,你可是她血缘关系上的弟弟。”盛如州眼底划过一丝阴狠。
“我不是……”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陆衍之也知道。”盛如州截住了季冕没说完的话,转身回到了办公桌后。
“可是你要想清楚,把事实告诉现在的季烟,对她到底是好还是坏。”说着,他探身从桌上拿过一根雪茄,不紧不慢地咬在嘴里点燃了,视线盯着那点燃烧着的头部,漫不经心地提醒,“做人,不能太自私。”
几句话下来,把季冕刚才下定的决心打击的支离破碎。
他本想,不如就这么跟季烟摊牌,告诉她,他们的真实关系。
可如这人所说。
现在告诉季烟,她二十多年来以为的爸爸妈妈弟弟,其实都是假的,季烟心里又会怎么样。
而且,这件事说清楚后,他的心思也将无所遁形。
他希望季烟做他的爱人,季烟却只当他是弟弟。
那时候,季烟会不会远远地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