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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星火

龙狱深处。

长者走在幽深黑暗的隧道里,整片龙狱的构建像是完整的地下水道系统,恐怖而寂静。冰冷的湿气在不经意间涌上,四周有清晰的流水声,隧道的两旁修建有流水通道。可通道里的水并不清澈,而是浑浊的鲜红色,像是血水。四周不断有凉气渗入,这股气流快速包裹空气,在龙狱里环绕。无法想象这凉气是如何透过复杂而精密的建筑,也许只有亲手打造这具系统的人可以用理论来解释这一离奇的现象,那么龙狱到底是谁打造的呢?

无法解答,兴许只有在漫长的历史中才能找到答案。

脚踩在冰冷的合金钢板上,发出轰隆隆的声响,像是铁锤锤击地面,这样的声音一直持续着,回荡在寂静的管道内,冰冷的空气被荡起波纹,像是海上的浪卷起涟漪,迭迭送去。

隧道的前方黑暗而诡异,带着令人害怕的气息,可长者并不害怕,那闪烁着光亮的黄金瞳中藏着隐隐的兴奋,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那许久未见的身影。但囚禁他的地方,在龙狱的最深处,被称之为“龙坟”,那里已经不知道磨灭了多少龙族的族类。

一道道炼金门快速打开,A.I的声音没有感情,依旧冰冷。长者穿过一道道炼金墙,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记得不断转角,不断遇见炼金门,再不断转角,再不断遇见炼金门……

最后,他停在了一道木质门前,像是普通的家门,带着质朴的气息。

长者推开门,里面设施简单,陈旧得有些发霉,锁链上的暗红色锈斑开始转变为白青色,锁链拴住的伤口不断地流着诡异的血液,是混杂的七色,却在最终化为漆黑,将青白的锈斑掩盖。十字绞刑架上有一副衣衫褴褛的身躯,身体上的衣物被岁月侵蚀得只剩下几块遮羞布,赤裸的身躯上铺盖有充满皱褶和苍老的皮肤,没有肌肉,蜡黄的眼白里布满暗红色的血丝,空洞的眼眶里还残余那么点生气,凌乱而干枯的发垂落在地面上,他的身体上没有伤口,却几乎死寂,像是暴毙而亡的尸体。

偏偏就是这样的身体,却在木质门打开的一瞬间,动弹了一下,证明那具尸体的确存在生命。

长者坐在被灰尘掩盖的太师椅上,望着他,像是在欣赏着一幅画。他带着诡异而阴邪的笑容,将随手携带的保温杯打开,倒入摆放在桌上已久的陶瓷茶具里,像是在煮茶,倒是颇具一番风味,可惜就是这阴暗而潮湿的环境,令这么一副恬静的居家茶水画被浓墨沾污。

长者自顾自地抿茶,像是几百年来的一幕幕:“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干枯的身体没有动弹,显然,他并不想搭理面前的这位老人。

长者也并不发怒,像是早已熟悉对方,只不过一方挂在十字架上,一方坐在椅子上细细抿茶:“怎么?就这么不愿搭理我?”

他依旧沉默不语,微微闭眼,像是在沉思,却引来长者怪异而恐怖地笑:“怎么?都活了几百岁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连父亲都不愿理了?”长者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像是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有多少年了?”长者像是在思索,仿佛曾经记忆里的一幕幕重演:“我也不记得了,好像已经很长,很长时间了……”

长者见他还没有说话,笑容变得更加诡异:“既然你这么不愿意听我提起往事,我就给你说说你克隆体的事。”

“没想到你的细胞克隆的所有试验品,全部失败,最后一个试验品也死在你子孙的手下,怎么?就不想知道你子孙的事,没想到吧,还是让我找到了他们,即便你再怎么隐藏。”长者言语带着惊讶和隐隐的兴奋。

干枯的眼帘渐渐睁开,像是逐渐苏醒,带着一种岁月的深沉和沧桑:“呵?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放心,我不会再抽取你体内残存的Dr细胞,因为你的Dr细胞已经所剩无几,若是再抽离,你就会失去作为龙族的体质,成为人,然后在一天内迅速死去,我作为你的父亲,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呢?虽然你的细胞里成功融入了王残存的DNA,可是你却无法将王的力量全部觉醒,最初的试验品。”长者言语带着稍稍的惋惜。

他几乎只剩下皮肤的嘴唇在动弹,继续闭眼、沉思,像是刚刚死去的尸体,还带着余温。

长者并不管他,像是回忆起从前的点点滴滴:“你知道我抚养你三十载有多辛苦吗?你成长为人,成了组织中最有天赋的人,成为血脉继承者中最强的人,我让你拥有报复屠杀你全村的第六君的力量,成功复仇,一代封神。”

长者已打起感情牌,想用曾经的三十年父子情唤醒他们之间的沟通,更像一位父亲在引导和教导迷茫的孩子:“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读诗书,你还记得《诗经》吗?”

“《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长者轻抿茶,朗朗背诵,晃头应音。

长者停下,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这可是你最喜欢的诗呀,你难道不记得了吗?你天天要我在睡前背诵给你听”。他苍老的面容流下了泪,带着苦涩的笑。

十字绞刑架上的身影依旧未动弹,沉思闭眼,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呼吸微弱却依旧平稳。

长者自顾自地回忆过去:“你那时候一天光着屁股,说要见带剑的士兵,我不是每次都带你去了吗?我不肯的时候,你还常常撒娇呢。那个时候是哪个朝代呢?我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是唐吗?”长者将茶杯放下。

继续自说自话:“好像是宋吧?不记得了……”

“哎,我想起来一件趣事,你那时候还偷看别人邻居阿妈洗澡,被我发现,然后臭揍了一顿,你那时候看得鼻血哗哗流,真是值得回忆的事情啊!”长者金色的眼里,流出了泪,带着伤悲:“一千年了,好孤独的一千年啊!我这一千年里,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应答我?我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对我?”

他独自哭泣,像未有人关爱的空巢老人,带着孤独和悲伤:“我可是养你长大成人的父亲啊!你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我?”仿佛那十字架上被绞刑的人并不痛苦,并不孤独一样。

他干枯的身影稍稍动弹,紧闭的眼帘透出一丝光亮:“呵,你说你是我的父亲?你他妈在逗我吗?”语气微弱,像是将死之人。

长者停止了哭泣,泪在瞬间消失,像是得到了蜜糖的孩童,带着开心的笑:“对啊,我是你的父亲,我是秋元呐,你是我的儿子,秋三子啊!”

“父亲?你见过将自己的儿子作为试验品的父亲,你见过将儿子的子子孙孙都作为试验品的父亲?你见过将儿子的克隆体全都用作实验的父亲?你见过将自己的儿子囚禁在昏暗无天日的龙狱的父亲?你见过不是人,是一条龙的父亲吗?”枯槁的身影带着极端的讽刺。

“你在放你妈的狗屁。”他说话会费上一些力气,却依然带着恨意骂他。

“想当初,我可是一手培养了你,让你成为了最强者,让你成为了能够匹敌君的存在,可是你呢?却背叛了我,想要去寻找普通的生活!”长者眉中带着怒意,似乎对自己家孩子的叛逆行为感到愤怒。

“呵呵~”干枯的身影宛若恢复了力量,言语中带着深刻的讽刺。

枯槁的身体再次复苏,肌肤开始脱落,像是获得新生,眼眸里的血丝快速褪去,肌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方式膨胀生长,深邃的黑色眼眸化为金红十字瞳,和秋康是一样的瞳色。

“我是你一手制造出来的试验品而已,说什么父子情?说什么人生?我的人生由你一手锻造,也由你一手摧毁。”他干枯的发开始变得明亮,面容恢复了神采,像是年轻俊朗的人:“秋元?披着人皮的龙?”

他吐出一口唾沫,若不是生锈的锁链将他拴住,只怕他早已龙化:“我并不是你生的,只是你养的试验品而已,也多亏你这个疯狂的人,不对,应该是疯狂的龙,我才有了现在的下场。”

“对吗?第二君!”金红色十字瞳散发着令人恐怖的威压,却对长者产生不了丝毫的影响:“竟然还伪装第一君的血脉,真是不要脸。”

长者也撕破了以往的面具,黄金瞳的光芒散去,眼底里,忽然有一道猩红的光芒扩散,那是和血一样鲜艳的光芒,世人都称之为“玫瑰红之眸”,眼眸中带着诡异的兽瞳花纹,快速旋转,和出现在《火影忍者》里的写轮眼相差无二,这是第二君的血脉特征。

长者疲倦的身影,也在一瞬间褪去,鲜红色的长发快速生长,修长俊朗的身体从外衣中爬出,长者露出诡异的笑容,妖艳的相貌里透出嗜血和迷幻:“是我用王的DNA一手造就了你,你是我在数不清的试验品中,唯一一个能完全融合王DNA的人,我不培养你,难道我应该任你离去,或是任你发展吗?我孤独了一千年,我就是为了你这个试验品!漫长的一千年,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我为了获得王的力量,我策划了这么久,才等来你成功融合的第一步。”

“可你呢?却企图破坏我的计划,想要王的力量被磨灭,还竟然暗自将第六君的诅咒主导到自己身上,你是想用第六君的诅咒来磨灭自己吗?可是你知道吗?”

“那是王的诅咒,是王自身拥有的血脉力量,所以根本无法磨灭你的生命,可是你的子子孙孙却要代替你遭受王的诅咒,那是可以衔接在人类DNA上的诅咒,它将一点一点磨灭你后辈的生命,让他们遭受无与伦比的痛苦与绝望,可偏偏呢?”长者犹如疯癫,像是痴狂力量的人。

“王的领域就是绝望,所以我不断令你绝望,让你觉醒力量,可没想到你竟然误打误撞地让你的子孙和你一样,不断绝望,真是命运啊!甚至都不需要我出手,你以为你将你的血脉隐藏起来,我就找不到?”长者已经褪去苍老而枯槁的外壳,露出了他原本的姿态,带着极其诡异的笑,望着那闪烁着金红十字瞳的秋三子。

“其实早在一百年前我就找到了你后代的血脉,你秋三子的血脉!”长者语气兴奋,自以为是地狂笑起来。

“这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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