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拧了拧耳朵,生怕是自己听错。
毕竟,刚刚脑海中便突兀地出现神秘男子的声音。
奇怪的事情经历多了,就会逐渐去习惯。
然而仔细比对,这笑声很熟悉,这不是头一回,此前听到过数次。
以眼角的余光四下乱瞟,没有任何发现。
莫非,又和此前一样,幻听?
可就在这时,季飞昂一脸惊恐地转过身,问:“苏安,你听到了吗?”
苏安瞳孔瞬间放大一圈,抿着唇道:“嗯。”
季飞昂脸色惨白,后背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这笑声,两人都听到了……
也就是说,并非幻听,而是真实存在的。
而且,不单是苏安之前听过,季飞昂也听到过!
那次明灿地理的课上,苏安上前作答,从空荡荡的前座传来一声轻笑,和这次一模一样!
如今再度听到,简直不敢细想。
排除其他可能,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有鬼!
还是个女鬼,动不动就阴恻恻地用笑声来吓唬人,已经纠缠好些日子了!
季飞昂下巴不听使唤地上下乱颤,道:“怎……怎……么……办?”
苏安咽了口唾沫,强自镇定,道:“我们是修真者,不信这些虚妄之谈,别自己吓唬自己。”
松运放下书册,认真道:“我一开始就察觉到了,所以才打算求你带我去游戏厅,好换个地方。”
季飞昂抹了把额头的冷汗,问:“察觉什么?”
松运道:“和上次一样,感觉房间变拥挤了,就好像除了我们三人外,还多了一人。”
“多了一人?哪来的人?鬼,是鬼啊!”季飞昂犹如癫狂,不管不顾地蹦跳起来。
反倒是苏安慢慢冷静了下来,一把拦住他,道:“你先静一静,这里是夺剑宗,即便世间有鬼,这里由护山大阵挡着,能进来吗?”
“咦?是哦,有道理,有道理!”
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季飞昂立即同意了这说法。
可松运摇了摇头,认真道:“你们不觉得今天比之前都冷吗?很明显,护山大阵的御气模式没有开启,而这是不应该的。除非,护山大阵直接被关闭了。”
“什么?关闭了?那不是鬼可以直接进来了?”
季飞昂又蹦跳了起来,比刚刚还要高,说是可汗王附体也不为过,动作未曾见过的灵活,苏安硬是没拦住,让他冲向了门口。
“不行不行,我要离开这里,这里真的有鬼!”
说着,季飞昂一把拉开宿舍房门,赫然发现……
门外站着两个人。
一个年轻,一个老迈。
一个身材挺拔,一个佝偻着背。
“鬼?”
“鬼?”
这样的见面,分明同时超出了双方的预想,一时大眼瞪小眼,同时重复着刚刚那最后的字眼。
氛围,更为尴尬了起来。
“咳!”
还是景钧经验丰富,率先打破沉默,问道:“你便是苏安?倒是料事如鬼,知晓我俩前来,主动开门。”
“你找苏安?”
这一激,季飞昂的理智回来了一半,用自己宽大的身躯挡住门口,将里面的情景给遮住。
“你是什么人?有什么事吗?”
景华踏前一步,喝道:“放肆!季飞昂,你胆子不小,连巡查院也敢阻挡吗?还不立即让道,我知道苏安就在里面,我们有事要问他。”
季飞昂一脸不信,依旧挡着没动。直觉告诉他,景华没安好心,不能让他进来。
“就这驼背老头,还冒充巡查院?景华,你胆子才是不小,真要冒充,也得找个像样些的。”
景华很生气,即便景钧待他很是苛刻,可毕竟是生父,景家血脉传承。
现在有人当面侮辱其父,如何能忍?
“好,你找打!”
景华面色狰狞,说话间已经动手,炼气后期的灵气充分调动。
“哗啦啦——”
数股水流从他掌心涌出,并指一点,水流缠绕式前进,拧成一根粗壮的麻绳,飞速向季飞昂的脸部甩去。
“哼。”
景钧一声冷哼,不见有什么动作,水流好似直接被煮沸,半路上便化为一蓬水汽,倏忽消失不见。
“景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同为书院书童,随便动手岂不是毁了同窗情谊?”景钧略微转头,训斥道。
“是。”
景华立即低头,退在他身后,不敢多言。
这一变化,把季飞昂看得一愣。
景华敢直接动手,什么时候来的勇气?
而那位其貌不扬的驼背老头,竟然可以当面斥责景华。本以为不过是一个书院的凡人杂役,现在看来,他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
季飞昂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景钧手掌一翻,显现出一枚宗门令牌,灵气一卷,其上出现两行文字——
姓名:景钧;
身份:夺剑宗巡查院长老。
景钧道:“看清楚了吗,季飞昂?让你失望,我这驼背老头,的确是巡查院的。现在,可以让道了吗?”
宗门令牌,夺剑宗上下通用,作不得伪。
季飞昂心头骇然,巡查院的名声谁不知晓?
谁想是真的?
还是长老身份?
苏安这小子究竟惹上了什么祸事,能让一名长老亲自过来?
不待他想明白,便觉察到有一股不可抵挡的巨力,自外侧涌来。顷刻间,身体不由自主地被挤到了一边。自身那点微末的灵气,根本不够看的。
景钧手掌一收,宗门令牌消失不见,那满是褶皱的脸上浮现出一股若有若无的笑意,迈步踏入房间。
这一脚踏出,在房内的苏安顿感心头一紧,宛若置身于一片汪洋,正掀起滔天的巨浪。自身便是风暴的核心,四周的空气化作那汹涌的海浪,从四面席卷而来。
这是被高位修真者以灵气“锁定”了,不会造成肉体伤害,但对精神的冲击必然存在。
双方修为差距越大,其威势便越为显著。
他的每一步前进,都在加剧这场无形风暴的威力,苏安原先还能扭转身体,三步后直接僵硬定住。
唯有指关节还能勉力叩击几下,可这又有何用呢?
就这样,苏安眼睁睁看着他走到自己跟前,忽的一下,反而觉得轻松了不少。
如同将要溺亡之人,被海浪给冲击到了一块礁石之上。
依旧身处险境,可好歹能喘口气了。
景钧直视着少年,过了有一会儿,才开口道:“呵呵,你就是苏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