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作人》在第二次竞演之后安排了线下路演,这是练习生在出道之前和粉丝第一次见面的机会,所有练习生一听到这个消息都激动起来,但旋即一盆冷水泼到她们头上——顶多只能去12个人。
沈恬顿时觉得《制作人》内的空气变得有些不同了。即使练习生们没有手机,但她们依然能够有途径与经纪公司保持着紧密的联系,互通有无。虽然星达采取的是完全放养,偶尔指点的方针,但沈恬还是能从各种渠道了解到她们的实时排名。
比如,自己现在的实时排名甚至已经超过了江映瑶。
这个消息让她大为震惊。她本以为自己要在下一次舞台才能够攒够足够的人气,但事情似乎比她想象得发展得更快。这个功劳一小部分归功于沈恬,绝大部分却应该归功于星达。自从沈恬在主题曲竞演、第一次竞演展现出的价值,星达已经决定将三个练习生的重心转移到沈恬身上,而沈恬自己是个很知事的人不需要公司如何指点也能吸引观众的目光,况且《制作人》现在把沈恬当作一块香饽饽,无论是红是黑,该有的镜头待遇都不会少。因此星达对沈恬的运营重点更多地放在引导粉丝上面,比如“沁甜”这次的100秒心动挑战和上次的双面人生混剪,都毋庸置疑地给沈恬怒刷好感度。
作为一名偶像,颜值果然是首当其冲的利器。
但是江映瑶却不知道怎么的,如果说沈恬的状态是不断成熟的太阳花,她就是渐渐萎靡的白玉兰。但沈恬和江映瑶并没什么交情,也就无从得知她的困扰和麻烦都来自于哪里。两次舞台虽然有粉丝的加持,但在路人眼中却没有这样大火,似乎争来争去都是她原来的那一群粉丝,实在是一种很玄妙的事情。
果然,那天晚上采访的时候导演组就通知自己到A班练习室去准备一下,沈恬到了一看,和她心里估摸的人选差不多。
说不定以后的出道人选也就在这里了吧——沈恬突然想到这个,猛然给自己敲响警钟。
出道,原先对她而言遥不可及的事情,是怎样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呢?
赛程已经过半,沈恬回头望去,都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太幸运的人。而接下来的每一步,似乎无法用幸运两个字继续衡量,在出道夜未曾落下帷幕之时,落在沈恬身上的目光挥之不去,所有人都必须要承认,这个异军突起又万千风光的少女仿佛是这次《制作人》中最大的一匹黑马,她的成长速度和表现程度,远远超过了大多数人的想象。
准备就绪后她们依次登上大巴开往市中心的商场。
不等大巴驶入广场,就能看见乌泱泱的人群围绕着临时搭建的舞台占据了所有的周边位置,将四周围得水泄不通,也正是这样的大阵仗,让无数路人也都不禁停下脚步,像看看到底有什么大人物要登场。
沈恬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而当大巴开始减速时,就看见无数的粉丝举着抱着拖着不同的物件如同饿虎扑食一般疯狂像车窗边涌来,而大巴仍在减速停车中,无数即将撞上大巴的人影如同潮汐一般又渐渐向身后没去,一波接一波,手掌物件拍打在车身和玻璃上的声音吓得沈恬不禁往后一躲,即使她知道车窗外的粉丝只能透过车窗特殊玻璃看见她影影绰绰的人影,也是被这样汹涌的人潮吓了一跳。
曲天歌原本只是安静地休息,却被沈恬猛地撞过来的后背吓了一跳:“干嘛呢!”
她眼神往外一瞥,就看到这样兵荒马乱的景象。但这样的景象在她眼中已经习以为常,只过这一次似乎比寻常更为汹涌而已。
“为什么这么多人啊......”沈恬也不是胆怯,她就是有点心慌。
被这样多的人和镜头围观,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属于自己的。
“艺人的必修课,就是坦然面对镜头。”
这一刻课,她也学了很久。让一个终日只对着钢琴自弹自唱的少女学会在闪光灯下目不改色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曲天歌想起自己那些内心骂娘的时刻,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真是充满前辈的爱意。她扳过沈恬往后缩着的身体,让她直面外面那些呐喊着的人影。
沈恬不是无法接受,她是一时间有些恍惚。隔着一层玻璃,她能听到外面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曲天歌!”“瑶瑶!”“cici啊!”“熏儿!熏儿!”当然还有对她的呼喊:“沈恬——甜甜!”她知道粉丝对她的昵称,知道应援色是她喜欢的紫色,知道粉丝群名叫奶糖,可是亲耳听到这些,她猛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分明只是一个普通人,却仿佛突然要被着汹涌的人潮和不息的喊声捧到天上去,所有人摩肩接踵顶着她的后背,沈恬却觉得自己面对的蓝天变得格外空旷而不定。
她并不是唯一一个感到震惊的人,但恐怕是唯一一个在震惊之后感到惶恐的人。除去曲天歌和江映瑶熟视无睹、面不改色地坐着,其余所有练习生都不禁偏头趴在窗边张望着外面的样子,眼中都是满满的喜悦和兴奋,她们第一次见到有这样多的粉丝举着灯牌和应援手幅呼唤她们的名字,这种梦想猛然照进现实的感觉却真实得不像话,所有人都不禁咧着嘴笑,心中满是雀跃。
大巴停稳,《制作人》节目组的随行导演语重心长地叮嘱了一声:“现在准备下车。”
已经快要到夏天,虽然还没有彻底热起来,但已经有了微微的夏意。此次出行的12位练习生都是身着主题曲录制时的那身舞台服,沈恬摸着肩上银色的流苏——你是我靠努力挣来的第一份荣耀,我们真是阔别已久了。
她站起身,跟在曲天歌后面,一个一个走下车。还在车门口的时候她就能听见冲天的喊声,直到她一只脚落地,拨开微微的卷发显露出白皙娇美的面庞,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如同浪潮般像她涌来。
“沈恬!沈恬!沈恬!”开始只是散乱的几声呼喊,继而迅速合流变为整齐划一的口号。沈恬在保安围成的人墙里走动,汹涌的人潮一阵接一阵地要向她涌来,一旦哪位保安大叔松个手、卸个劲,她都能还不犹豫地相信一人一脚都能踩踏死自己。她将长发撩到身后,有些好奇而担忧地张望着四周,她能看到有一些她记得的人来《制作人》现场看过她的表演,更多的都是她未曾见过的面孔,现在却都踮起脚伸着脖子,手上或多说少还挂着手幅和相机,声嘶力竭地高声呼喊她的名字,一时间沈恬竟然不知道自己该是怎样的心情。
她不断向左右两旁的粉丝点头致意,她总是想开口但又害怕自己的声音会被淹没在洪亮的呼喊声中,只能一边笑着挥手一边做着向后退的姿势,无数女孩子挤在保安身后的样子她都有些于心不忍。她从前觉得追星应该是一件疯狂的事情,但从未想象到原来是这样的疯狂。
“啊啊啊啊,我看见沈恬了,她为什么会这么好看!”
“妈妈啊,我离她好近啊,她的皮肤真的好好啊,又白又嫩,我都看不出她打了粉底!”
“女神朝我笑了,她朝我笑了!她刚刚还碰到了我的手,我回去不洗手了我!”
“她好温柔哎,她一直让我们往后退,还扶了我一把,我都怕吓到她。”
“woc,你也太幸福了吧,甜甜竟然扶你了,我的少女心啊!”
“她看上去好幼的一只啊,我都怕我一不小心踩到她,大家往后退往后退!”
沈恬她们一行人从下大巴到走上舞台仅仅两百米的距离却走出了漫长的二十分钟,几乎是每走两步都要稍微停下来等待前面或者后面的交通舒缓,在这期间,沈恬感觉你自己浑身的机能都在慢慢适应这个疯狂的节奏,比如耳朵渐渐习惯高分贝的世界,眼睛在无数闪光灯下也渐渐能从容地平视前方,她能够尽量避免从两旁伸过来的不知名的手,然后从容地握住其中的几只握握手,也能够对着很多她熟悉的镜头挥挥手笑一笑。
在漫长的二十分钟内,沈恬感觉自己浑身的细胞和血液都被唤醒,处于高度的紧张和亢奋状态,她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适应能力,对着走在自己前面的曲天歌照猫画虎,学的还挺有模有样的,对比某些练习生缩着头有些害怕、有些惶恐的样子,沈恬高抬着头,像一个好奇的小屁孩已经很出众了。
此次路演的舞台搭建在市中心最大商场的广场中央,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围得水泄不通,一半是粉丝一般是路人,就连商场二楼都有人透过玻璃往这边拍摄,站在稍高一级的舞台边缘,沈恬突然想起第一次排名站在第三名座位上那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纵览全场,谁是路人谁是粉丝几乎看得一清二楚。各家粉丝都似乎尽然有序地抱团团簇在一起,沈恬熟悉的面孔正好都聚集在她们准备点的前方,她带上麦克风,有点傻傻地笑着向她们问好。
她们应该都是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看她的吧,否则自己应该也不可能在一个城市就有这么多的粉丝,真是辛苦她们了。
这样想,沈恬的表情就有些淡淡的心疼了。
“你们吃饭了吗?”正好是中午的点,沈恬悄悄把身子探出去半截,努力做着口型问站在最前面一直盯着她的一个女生,应该是姐姐。
???
那个女生和周围的朋友愣了一下,旋即一阵狂喜,盯着沈恬又重做了一遍的口型才知道她的意思,慌忙点了点头。
只见沈恬满意地笑了一下,指了指耳麦告诉她要上台了,就挥挥手走上台阶慢慢走远。
“姐妹,刚刚是真的吗?”那个女生感觉那张笑脸仿佛还在自己眼前。
“woc,你今天出门撞狗屎运了吧,最惨的是我还忘记拍了。”被她捏着手的那个女生一脸呆滞,即使音乐响了都还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