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演的主要流程就是12名练习生先表演主题曲,然后依次表演各个人在第二轮竞演中的表演曲目。
按照第一轮排名的顺序,沈恬站在金字塔队形的第二排,最顶端的C位正是曲天歌。但即使如此,沈恬依然能感受到无数双手和无数呐喊的声音就这样真实地呈现在自己面前,绚烂的灯光从他们眼中划过,她们的目标却是成为她们眼中完美的人。
音乐声响,沈恬仿佛突然回到自己刚刚进入《制作人》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却带着一股闯劲,被质疑被嘲讽被排挤被侮辱,转眼过来都仿佛南柯一梦一般,倏忽而来倏忽而去,久违了,亲爱的自己。
“星光悄悄告诉我消息,我悄悄在等你。”
“星光陪我好几个夜,最终我见到了你。”
沈恬长久以来的努力终于见效,即使在全体和声之中,沈恬清亮柔软的嗓音依然出众,但声音没有颤抖没有慌乱,反而多了一分游刃有余的从容。
“不是说沈恬实力很差吗?是我耳朵不太好吗?我觉得唱得不差啊!”
“我也觉得,反倒是后面那几个听上去不太好,沈恬唱得挺好的啊!”
沈恬的粉丝顿时直起腰来。她们当中的很多人还没有机会去到过竞演现场,虽然去过的姐妹都说甜甜进步很大、表现很好,但所有人心里也都还有3个月的一道坎,生怕沈恬因为实力的原因被人欺负了,因此这一次才组织来了这么多人。现在看来,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在她们不知不觉之间,舞台上这个女孩已经成长到超出她们预期的模样。
让她们怎能不惊,怎能不喜,怎能不骄傲啊!
“我们沈恬来之前确实是只有3个月,但她真的超级努力的。”
“5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有这种样子,沈恬真的很不容易的,大家都有目共睹啊。”
“那个第二排最好看的那个女孩子就是沈恬,真的入股不亏,又甜又A的女孩子。”
这种路演现场就是一个大型安利现场,内环的姐妹忙着录像拍照,外环的姐妹忙着向路人宣传一曲歌毕,不知不觉整个广场上围观的群众就越来越多,杂乱声也越来越响,甚至有时都会盖过话筒中的声音。主题曲结束,广场之上一片嘈杂声。随着接下来各个组别的表演有序进行,沈恬心中的焦躁却越来越盛。
她的表演曲目是《心动》,很不幸的是,作为全组唯一一个参与路演的人,她要一个人把整首唱下来。更不幸的是,作为一首极致安静的抒情歌曲,在现场这样嘈杂的环境中,她都害怕自己听不见现场的声音。眼见自己就是下一个了——
“接下来,让我们欢迎沈恬练习生带来竞演歌曲《心动》。”
“啊啊啊啊啊!”
沈恬心中焦躁,却依然微笑着走上台。四周的掌声、欢呼声和讨论声络绎不绝,她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周围都安静下来!
沈恬握着话筒,在舞台中央站定,将话筒放在立麦之上。她的演唱之前会有一段清唱,在她的清唱没有结束之前,音乐就不会进。因而她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掌控现场的局面。
沈恬只能在心里大致打了一下草稿,开口道:“各位国民制作人大家好,我是星达娱乐练习生沈恬,今天我为大家演唱的曲目是《心动》。”她特地压低了声音,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低沉而缓慢,平和而寂静。台下尖叫的站姐从镜头里迅速接收到沈恬望向镜头制止的目光,她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你看她一眼就仿佛能迅速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
“安静一点安静一点,沈恬要准备唱歌了。”所有粉丝突然意识到沈恬演唱的歌曲叫《心动》
低低的声音如同潮水般一下子扩散开来,半边都瞬间平静下来。但这个时候恰好是黑粉和对家大肆活动的时候。你想要安静的氛围是吗?那我非要给你弄得吵闹,在粉丝无法控制的另一方,各种闲谈的嘈杂声愈演愈烈。沈恬一下子反应过来,一边静一边闹,怎么看都不像样,沈恬淡淡地往那个方向瞥去,哦,江映瑶啊。
哪怕是沈恬表情管理这样克制的人脸上都不禁是一阵嘲讽,只为了针对她而就在这样的闹市里喧哗,难道是一件好事吗?
只见舞台上的女孩坐在椅子上,轻轻把立麦移往左边,正对着那一片紫色的海洋,而只把一个后背面对着右边的嘈杂。
她沈恬就不是吃亏的人!
“她在干嘛!她只唱给左边听吗?这也太霸道了吧!”
“就是,我连她脸都看不见,她就给我看个后背?那我大老远的站这边是在干嘛?”
“还不是个明星呢就把自己当腕儿了?臭不要脸!”
沈恬能够听见高喊的几声,粉丝同样也能听见,就像母鸡护崽一样,所有粉丝顿时火从心头起,抬起头就想骂回去,沈恬却压压手把她们压下来,屏幕上的只有一个侧脸的女孩依然是笑着的,但眼里都是坚定。
“导演,这不太行吧。”现场工作人员有点为难地盯着导演,音响师也是一双眼睛紧盯着沈恬丝毫不敢放松。
导演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沈恬的耳麦并不能连接到导演组,如果要制止就只能派工作人员上去,但这又显得她们节目组不太友善,算了算了,看在沈恬给收视率和点击量贡献这么多的份上,导演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场的摇臂都跟不上她旋转的角度,为了拍到全脸临时出动以为摄像老师疯狂向左边跑去。
“这么久以来都没有好好和大家认识,很抱歉啊!”座椅上的女孩乖巧地坐在那里,挺着背偏着头,就像是和粉丝话家常一样。
粉丝心里的火突然被降下来,和别人吵架哪里有和小偶像聊天开心。她们刚想欢呼回答,却看见沈恬手指比在嘴唇之上:“嘘!”
沈恬的声音慢慢沉下来,就像午夜电台一样,昏昏就让人沉醉其中:“我很早之前就喜欢《心动》这首歌,但是直到遇见大家仿佛才有一点点明白心动的感觉,所以《心动》,唱给让我心动的你们,好吗?”屏幕上的女孩笑语盈盈,粉色的制服穿在她身上说不清是少女的甜美还是长大的温柔,只是所有粉丝也都是安静地不说话,抬着头眼里闪亮闪亮地看着她。
有一种美好是能让你激动的,但也有一种美好是能让你沉静的。
所有粉丝分明在沈恬眼中看到温暖和感谢,就像用一个滚烫的心去触碰另一颗滚烫的心,柔软的感觉舒坦得让她们心酸。
好。
沈恬闭上眼睛。
“有多久没见你,
以为你在哪里,
原来你就住在我心底,
陪伴着我的呼吸。”
安静,安静,安静。所有粉丝都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舞台上那个进入自己世界的女孩子,静静的听着音响里的清唱,连浅浅的呼吸声都仿佛能唱进他们心里去。如果世界上有看得见的磁场的话,应该就在她们彼此之间。
右边的嘈杂仍在继续,却嘈杂地令人有些烦闷,江映瑶站在后台,脸色渐渐阴沉。
音乐声进入,沈恬睁开眼睛,就像睁开了漫天银河,对应着台下每一颗星星。右边的喧闹对她而言已经充耳不闻,她能听到的只有音乐和自己的歌声,还有面前轻轻摇曳的紫色海洋,温柔地就像一场梦。
“有多久没见你,
以为你在哪里,
原来你就住在我心底,
陪伴着我的呼吸。”
无数站姐仿佛又看到了竞演之初,灯光下立麦上正在歌唱的那只蝴蝶。她的翅膀上仿佛沾着粘稠的回忆,一点一点拉开,展现在所有人面前,美轮美奂。这是唱给她们的歌啊,所有人心头都是滚烫的。作为一个粉丝,没有什么是被偶像看在眼里更幸福的事情。
右边的无数路人都嫉妒了,但广场绕着的圈子实在太大,他们又懒得绕到左边去:“别吵了吵什么呢!”“就是,大庭广众的就他们吵吵,没看到人家在唱歌啊,一点都不尊重人!”“我想听个歌看个人都看不到,这小姑娘好像是这一群里面最好看的!”“江映瑶家的粉丝也就这点素质呗,看不得人家好!”背后其他家的粉丝和路人的怨声越来越大,哪怕江映瑶家原来有多么理直气壮,都不免有些萎缩,吵闹声渐渐平息下来,广场之上空前得有了一分寂静。
当沈恬唱完一段时,却突然意识到周围的安静。
她从高椅上下来,抽出立麦上的话筒,终于不只是对着左侧的舞台,而是拿着话筒慢慢地在舞台上踱步。
“过去让它过去,来不及
从头喜欢你
白云缠绕着蓝天
啊——如果不能够永远走到一起,
也至少给我们
怀念的勇气,拥抱的权利,好让你明白
我心动的痕迹。”
好好好!他就知道沈恬还是懂事的,这样子就名正言顺了嘛,导演点点头,摇臂终于可以开始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