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的广告成片迅速就被投放市场,虽然引起的反响并不大,但沈恬在其中可爱的表现明显就像草地上的小蘑菇头,刷得一下就跳脱出来。
“甜甜好可爱啊,我弟弟问我为什么看动画片哈哈哈哈哈!”
“别人都穿好看的小裙子,就这个小傻子自己穿个连体裤,我都怕她摔!”
但其中也不乏有质疑的声音:“凭什么就她一个人穿得这么独特,别人都穿裙子!”
“哈,穿裤子怎么了?现在穿个裤子都要被diss吗?大家都这个时长,有本事你也穿裤子去!”
“有些人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沈恬的表现明显比别人亮眼地多!”
但这些只是小风波,更大的风波却在后头。
江雨欣一脸恐惧地看着经济人递过来的纸,上面分明都是白纸黑字,但她却看不懂。
“我,我跟她闹起来谁会帮我啊!更何况,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不小心的啊!”密闭的小会议室里,桌子上的文件仿佛瘟疫,江雨欣猛的一下把它摔到边上去。
“你干也给干,不干也得干!”经济人是一个小胡子男子,眼神如同猎鹰一般狠厉,却蓦然语气软化下来,“你想想,你不说谁知道这件事是真是假,又有谁知道是你碰伤的沈恬?万一,万一沈恬那边先开头了,那你是万死都不辞了!你就想想沈恬有多少粉丝!她粉丝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那时候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扳过江雨欣捂着耳朵的手,一脸忠良:“我是你经济人,我能害你吗?咱们先出手,出奇制胜!就把这淌水给搅浑了,是真是假,你说外面人,谁知道!是不是!咱抵死不认,谁都没办法把这屎盆子往我们身上扣!”
“可是,可是别人都看到了!”江雨欣的手微微松开,却突然想起当时周围站着一帮人,浑身一紧。
这死丫头!
小胡子男人的语气有点不耐烦了:“别人看到又怎么了!你们是竞争对手!竞争对手知道吗?哪个没脑子的公司会上赶着让自己的艺人去帮人家洗白啊,你用自己这脑子想一想。咱们把之前你从《芒种》组被票出去的事情渲染一下,然后贴两张这次她趾高气昂的照片,舆论不就站在我们这边了吗?你想想——跟沈恬那么一搅和,谁不知道你,你名气就这么被打响了啊!”
“可是,可是——”江雨欣的声音都是抖得。
“可是什么,快说!”要不是有些东西要她配合,他还至于这里跟哄幼儿园一样地赔孙子?
“可是我会被很多人黑的啊!”江雨欣一想到之前沈恬被全网嘲的时候的那些被合成过的图片,那些恶心又下流的话,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黑料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沈恬是不是一个好人她不知道,但她自己不是小白花啊!
“黑红黑红!没黑过怎么能红!红都是要看公司手段的!这决赛夜都快到了,你说你自己人气这回能在哪儿?25,你都挂不住!咱们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孩子,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这辈子要是不想红,咱们就算了,你要是想红,就赶紧把我交代的东西写了!”
他把纸把笔往江雨欣面前一砸,圆珠水笔啪得一声落在地上,听得人心惊肉颤。
江雨欣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她瑟缩着抬起头看经济人,收到的却是狠厉的目光。
她今天是写也得写,不些也得写!
就在所有人都准备为决赛之夜而冲刺的时候,小道消息悄悄在《制作人》的粉丝圈子里流传。
“沈恬霸凌队友啊!”
“什么!怎么可能!”
“人家队友自己都承认了,说得真真的,我觉得这次不像是假的!”
媒体之上,手写信、音频、照片、视频剪辑片段,一切都像提早准备好了的,一应俱全,应有尽有。
这个消息的发散的时间点卡得刚刚好,正巧是第三阶段排名的冲刺阶段,各家所有的票数都在这一瞬间疯狂上涨,而这样的黑料却明显挫伤了沈恬的粉丝群体,狠狠遏制着沈恬的势头,一切都停滞不前。
“大家难道不相信沈恬吗?”
连后援会都震惊于这一次粉丝的流失量——比起那些居无定所的三分,更让她震惊的是很多大粉的逃离。他们已经同甘共苦地挺过三轮黑了!但在最关键的时期,粉丝却如放开闸的水龙头一般,以不可计算的数量倦怠下来。
而直接结果,就是肉眼可见的排位迅速跌落。
这种事情就像狼来了一样。第一回不信,第二回不信,第三回不信。可事不过三,第四回啊,谁给他们那么坚信的理由啊!一波黑料不是什么路人夸两句踩两句就可以被压制下去的,她可能需要成千上万的人和成千上万的对线,把每一个夜晚都当做白天一样精神亢奋、怒发冲冠,可能需要粉丝夜以继日地给别人赔小心、当孙子,卑躬屈膝地解释,她们也不是钢筋铁打的人啊,她们也会累。
无论沈恬所展现出来的面貌多么值得他们骄傲,他们也会倦怠、也会烦心、也会怀疑、也会不安。
虽说树大会招风,但也无风不起浪。所有人都是为了幸福而成为粉丝的,不是为了给自己找不痛快的。
秦沁不算后援会的人,却因为开着站子的缘故和不少粉丝都有媒体上的联系。
私信里的红点多得几乎让她的双目猩红。每一条都是差不多的话,每一条都让她心颤。
“沁大,我真的累了,哪怕甜甜再好,我也有点累了,我一个人真的骂不过这么多人啊!”
“无论这次是不是她的最后一次,这都会是我的最后一次了。再见。”
“我以为我能够陪她走过颠沛流离的,但我好累啊,或许明天,明天我就不这样想了,对不对。”
“沁大,我爱她,但我不得不离开她。再见。”
“但沈恬自己一个人更抗不过去啊!”
秦沁打下这些字的时候手都是抖的,眼泪一大颗一大颗地砸在手机屏幕上,手臂一擦,整个屏幕都乱了,黑白的光透过凌乱的折射映入朦胧的眼,仿佛一副已经混乱的图画。就像迷乱的夜,乱码的心。
她不知道《制作人》里的女孩究竟知不知道这场变故,一天之前,沈恬的数据明明这样大好,似乎所有人都能在炮火连天的战役中看到希望的曙光,看到那个少女登上少年成王的宝座。但在短短一个小时里,她已经收到几千条告别的私信,还是在和她有联系的基础上,更别说那些如风来又如风过的散粉,数据页面如同暴跌的股票,似乎人都散尽了,家徒四壁,冷得心颤。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刀枪不入了,但她仍然会动摇。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一直坚持下去,但就是有一股劲儿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啊!
她是这样的人吗?她不是啊!
她见过那个女孩子那么美好的样子!她在舞台上会给她打招呼朝她笑,她能认出自己的镜头眯着眼睛问好,她路过便利店的时候就算宿管拦着也会朝她们挥手说辛苦了,她去参加路演的时候握着自己的手说谢谢,她在舞台上的样子永远那么专注而富有魅力,她在舞台下的时候可爱地像个精灵,沉默得像只羔羊。她那么努力,哪怕镜头里的主角不是她,她也在发狠地对自己;她那么谦卑,初次见面的每一句话都是你好和谢谢;她那么善良,不肯让粉丝受伤,也不愿意打搅别人;她那么倔强,被欺负了就要咬回去,被污蔑了就要证明回来!
她好像一直都是她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她从来没有说,拜托你喜欢我吧!她只是在告诉你,这个世界依然超级美好啊!
飞蛾赴火的是她自己,奋不顾身的也是她自己,可这一路上她从未后悔。
她的眼睛里好像永远有她想要的东西。
笑得时候有孩子的天真,不笑的时候有世故的冷静。
她只有16岁啊,但她却也盲目地相信她——只因为她比流言蜚语更早认识她!只因为她值得啊!
在黑料出现的第一时间,星达就开始工作。
岑琳两只手当四只手用,明明已经忙疯起来,却还有时间对着办公司门口的于娟轻蔑一笑:“环球这只疯狗!最后一次了!”
这个时候,星达手上已经拿到当天拍摄广告时的视频。也是凑巧,在当时草原奶业那边的媒体工作人员中有两个恰巧为了博取粉丝的关注,偷偷拍摄了全程的视频。哪怕视角放得比较远,也能够清楚地辨明当时的全部情况,比环球那边拙劣地拼接的几秒视频更具说服力。星达所要做的,就是把现在手头上的资料进行整理,安排成完整的公关方案。
趁你病,要你命!
她原来还担心沈恬的上位名不正言不顺,现在——
岑琳舌尖一舔后槽牙,是发狠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