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四点不到，一群人就被拉起来，如同沙丁鱼一般塞到大巴车里，往杂志拍摄地驶去。
车上也并非15个都来，沈恬打眼周围的人——估计这就是杂志方和双齐所认可的出道人选吧。大家都是刚起，披散着头发，脸部状态充满自然的气息。不一会儿便一个又一个在清晨有些凉意的风中清醒过来，开始小心翼翼地拾掇自己——今天参加的是时尚杂志拍摄。
身为明星有很多必修课，时尚就是其中之一。哪怕这一次只是杂志的内封，对于初出茅庐的练习生来说，也是弥足珍贵的机会。
大巴车一路往一个摄影棚开去，下车时个个又都是如花似玉的美少女了。
所有人鱼贯而入，浩浩荡荡地像纪律松散的军队。
沈恬打量四周——纯色的布景，几何形状的道具，来来往往对她们漠不关心的工作人员，还有一个迎面走来，脸上挂着客气微笑的引导人员。
“《制作人》节目组的选手吗？”她手中拿着一沓纸，如同人脸识别系统的机器一般，对着第一页纸一个又一个低头抬头。
“这边走，先去化妆。”确认完毕，她手掌一摊，所有人紧跟在她身后。
推开一扇门，是三人位的化妆间和服装间，化妆师正在收拾工具，听到声响也只是抬头一看，靠门的那位笑着往椅子上一指：“先坐吧。”
所有人又有些尴尬地坐下，静静等待化妆师收拾好东西。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好——冷漠啊。”沈恬听见旁边有人窃窃私语，心中深表赞同。
从进入摄影棚范围的第一步起，就没有任何人对她们表示任何关心，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丝毫不在意她们到底是人是鬼。与其说是冷漠，倒不如说是了然。但正是这种了然，恰恰让她们觉得局促和不安。
沈恬看了一眼曲天歌和江映瑶，她们虽然也有些尴尬，但明显看上去要自然很多，不像她们，束手束脚地挤在化妆间的一面墙壁面前，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活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可能这也是成为巨星的必修课。
“好了，第一个过来吧。”最靠里的那位化妆师两手往椅子上一撑，带着主场作战的天然威压。
所有人面面相觑。
就在那位化妆师将要不耐烦地说出下一句前，江映瑶恰到好处地从队伍里面走出来，走到椅子前面：“麻烦了。”
那位化妆师的脸色才微微好转，手中的刷子往下一指：“坐吧。”
但凡有名头的化妆师也都有点自己的脾气。如果这是寻常的明星，哪里会用得到她们呢？给这几个没什么名气的丫头化妆已经是她们的运气了，一个个还推推搡搡的，小家子气，幸亏还有个懂事的。
“什么名字。”所有人的杂志造型都是有安排的。
“江映瑶。”
“别动。”她端详了一会儿手机中的图片，对着江映瑶的脸左右打量。
“我这里也可以了。”是最靠左的那位化妆师，四十岁左右，看上去脾气很好，一双温柔的眼睛就在她们当中扫视。
“能我去吗？”天臻有点弱弱地开口。第二个男化妆师看起来也不好惹，就最靠左的这位，看上去还很好说话。
沈恬往前走一步，让身后的天臻走出来。
那位化妆师眼睛一亮又一暗，但依旧笑得温柔。“坐吧。”
“你，过来。”沈恬刚给天臻让完道低头往后退，突然就听见一道半哑的声音好像是冲她们这边来的。
沈恬抬头一看，左右张望，我吗？
“对，过来。”这位男化妆师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眉毛代替点点头。
沈恬有点不知所措地走过去，在软皮椅子里坐下。镜子里，那位男化妆师脸上干干净净的，发型也正正常常的，是扔到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大众长相，如果说有什么特别的话，可能就是他拿着那支化妆刷的样子就像高中时候玩的转笔，给人一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沈恬打量着男化妆师，化妆师也在打量着沈恬。
小姑娘还没有完全张开，但美人在骨不在皮，她的骨相比皮相长得更好，在人群里一眼出众。、
他的眼睛不断在沈恬脸上扫视，仿佛能透过窗户直接看到她上妆后的样子，是一双很有洞察力的深邃眼眸。
“你是沈恬对吗？”嘶哑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或许是他天生的，或许是后天声带受过什么伤害，他声音的嘶哑不是那种性感的低沉，是那种有点压制着的尖利，如同银针划过玻璃，被他自己的低声钝化了。沈恬朝着镜头里的眼睛一笑：“对的。”
他面无表情的脸依旧面无表情，再端详了一会儿就开始上手。
层层叠叠，沈恬看着镜中的沈恬变成另外一个沈恬。
“今天的风格是甜美的吗？”沈恬不懂得什么这里到底有什么规矩，左右两边都聊得火热，就自己和这位化妆师一言不发。
“对。别说话。”他专注的目光一直聚焦在沈恬身上，沈恬乖乖地闭上嘴。
几乎有些裸妆的质地，看上去像什么都没有化，但却有些什么东西不太一样。沈恬静静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和那支来回拂动的刷子——化妆也是一门精妙的艺术啊。
“好了。”她们的第三句对话。
沈恬很快被带去穿衣服。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位化妆师，要不要问一下他的名字呢？
问一下好像不太礼貌，不问好像也不太礼貌。
“谢谢。”小姑娘眼里有明显的真诚，化妆师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真是话少的人啊。沈恬安心了。
为她准备的是一套紫色的皮裙，吊带胸前有一只巨大的斜式蝴蝶结，就像精心包装的礼物，洋溢着浪漫的味道。明黄的靴子一直到脚踝，就像孩子在雨天穿的雨靴一般精巧可爱。两种纯色的组合，配上低梳的法式鱼尾辫，简简单单，却最能表现出少女的感觉。
“你可以先坐一会儿，那边还在拍。”带领她的是一个圆圆脸的姐姐，很贴心地让她在衣服堆里待着。
“现在已经开始拍了是吗？”她们可能身兼数职，一边和沈恬说话一边还在收拾东西。
小小的换装间，堆满了衣服和道具。
“对。”她正在搬衣架把她挪到靠里的那面墙，不然进进出出容易被绊倒。
她看上去也就一米六左右，所有衣服加起来都要把她的身影给罩住了，沈恬赶忙起身帮了她一把，把衣架一路推过去。
几十件不同材质的衣服加在一起，真的很重。
“谢谢。”她有点感激地一笑，笑容真诚多了。
沈恬回到小沙发，看着她把两箱首饰盒也一起搬过去。
“我可以过去看看吗？”她试探性的问，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什么规矩。
“可以是可以。”那个女生皱眉，“但是现场很乱，也没有什么座位，你穿着这个鞋，只能站着。你队友正在拍，到了就会叫你的。”
她很贴心地看了一眼沈恬的跟。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站个半个多小时就一定会酸痛的。
“还不是我队友呢。”沈恬微微一笑。
“差不多了。”她熟稔地接了一句回头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眼沈恬，“你也应该会出道的。”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上下一摸索：“我是不是应该先找张纸让你先签个名，等你真火了我就碰不上了。”
只是玩笑，却蓦然轻松了很多。
沈恬有些局促的心情开阔了很多：“我们去现场吧。”
她手上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两手一啪：“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