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听挑了挑眉,低头笑了,然后她抬头冷眼看他道:“这个自信,您是从哪儿来的啊?”
“一个擅长引火烧身的人,居然还能被当年大家都嗤之以鼻的小姑娘抓住了,你的价值,也不过如此了。”
“哦,对了。”林清听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走到刑台抽出两把刀,然后回身看他。
黑鹰被她看得后背有些发凉。
然后她缓步走过来,在他后背停下来。
“你……你想干什么?”黑鹰想着她手里还拿着刀,开始有些慌了。
林清听并未开口答话,她就在他后面沉默着,像一把悬在头顶随时取人性命的军刀。
就在黑鹰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后背和脖颈的之间有些刺痛。
后面那人的刀锋快得不成样子,几秒的时间里,将他后背的一块芯片挑出皮肉,扎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然后他听见那浅浅淡淡的声音自后背传来。
“或者说,您的自信来自于这枚植入体内的定位芯片?”
“已经晚了,信号已经传出去了。”黑鹰背对着她,狞笑道:“你会死的,被瑙坎抓住,你会死的很惨的。”
“你是个永远属于金三角的亡灵,世上本不该有你的容身之所。”
“你以为你逃出来了就能在其他地方找到庇护吗?”
“没有人会真心的保护一个在金三角长大的人。”
“还想杀我?天真。”黑鹰扯起嘴唇,恶狠狠的嗤笑道。
林清听侧对着小窗口,外面透进来的光照在她挡住表情的碎发上,另半张脸隐入深深的黑暗里,一言不发。
黑鹰见她未开口,更得意了。
“人们都深深的畏惧着金三角,你更是不例外。”
林清听听到这儿,终于从他的侧面走出来,居高临下的站在他的面前,神色莫测。
“恶魔不可怕,它只是恶心罢了。”林清听看着他,轻轻开口。
“还有。”说到这儿她故意顿了顿,然后笑开了颜继续:“您难道没有听过干扰器吗?”
“实不相瞒,把你带来的那辆车上也有干扰器,这幢别墅方圆百里,也有。”她表情细看有些怜悯。
“你的芯片发的定位,在缅甸边境那个你被抓的地方,就不会被人接收到了。”
黑鹰愣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你……你特么说什么?”
他此刻脸色阴鸷,眼球充血,死死的盯着林清听。
“德国军方的东西,不管什么信号源,但凡通过卫星的,都能干扰。”林清听平静地给他解释。
黑鹰顾不得后背的刺痛,和在他身上蜿蜒的血迹。
他死死瞪着林清听,口中模糊不清:“不……你不能……”
“你还记得,当年那个哭得嗓子都哑了,还在求饶的女孩吗?”林清听开口。
“也就十一岁。”林清听嗤笑。
她迈步走向刑台,手腕轻轻一翻,将那两把锋利的刀插进了专门放着的凹槽。
然后她转过头来瞥了他一眼,继续低下头去动作平淡的戴上了一双手术手套。
黑鹰已经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他盯着她,眼里满满都是不可置信和恐惧。
“你要干什么?”他厉声问她。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人,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一点毒品和威胁就能任人摆布的小姑娘了。
她是个疯子,是个疯女人!
说起来也是可笑,那些一向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家伙,反过来自己的性命受到了威胁,倒是惊慌失措的很。
林清听转过身来,自外套的包里掏出一把小巧的刀来,并未多言。
“林清听,你别忘了,你的父母可是为人正派的国际刑警。”
“你前两年嫁的那个公子哥也是个堂堂正正的人民警察。”
“你要真的敢让他们失望,你就动手。”黑鹰说到这儿,微微冷静下来了。
因为他看见林清听走过来的脚步蓦地停了。
但也只是停了那么一瞬,随后林清听表情渐冷,她挟风走过来,准确的掐住他的喉管。
“你还有脸提他们?”
黑鹰知道他触怒了她,不过他被她锁住命喉呼吸不畅时,倒是咧开嘴笑了。
不过后面,他整张脸在面对灭顶的窒息时,开始扭曲起来。
看着他越加痛苦的脸,林清听理智稍稍回笼。
她将手收回,冷冷的笑了:“所以说,要不是我两年前在中国失踪了,你们现在还能掌握我的更多信息?”
黑鹰脖子以上被憋得通红,他重重的咳嗽了几下,然后一边喘气一边嗤笑道:“我说过,没有人待你是真心的,你能从金三角活着出来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况且那个时候离你被我们抓住已经八年了。”
“所有人都会觉得,你是我们特意放回来的,所有人都会以为,你的回归,不会那么简单。”
“他们甚至以为你会是站在我们这一边才没被杀害。”
“谁特么会认真保护一个有可能随时叛变的人呢?”
“你的档案,你的信息,谁会好好替你保护着呢?照瑙坎的势力,还不是一查就查出来了”
昏暗的地下室里,空气里血的味道渐渐扩散,小窗口投进来的光照出了空气里灰尘的粒子。
林清听低垂着眼,沉默着。
那些从十九岁回来就一刻不停跟着她的便衣警察,那位父母朋友帮她做的所有安排,还有那些一道道打量审视的目光。在她的脑海里一一掠过。
说实在的,一个女孩能在毒贩手里活八年,这真该是个惊讶全球的消息。
那些她父母的朋友们也确实激动,但是总有人考虑着背后的隐患问题。
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是靠着什么才能在那样的环境下存活八年?
这个问题不搞清楚,其实大家都不放心,所以在各大领导开了几次会议之后,她身边就出现那些既保护她又监视她的便衣。
她当初可以理解他们的担心,但是那深入黑夜的痛苦,和刻进骨髓的仇恨总不能什么结果都没有。
所以她总是一副无所谓无所求的模样,私底下准备了几年时间,不过最后那些准备都没用上。
那是因为,后来她结婚了。
她是在婚礼上,趁着人多,躲过便衣和守卫,独自潜逃出来。
那晚,她开车在国际公路上飞驰时,面对着长风和夜色,在心里几乎是毫无起伏的想:我这算不算欺骗呢?
漫无边际的夜色里,一家又一家的灯火在山际树色的掩映下,发出微弱的光。她侧眸看了眼。
脑海突然浮现出,一张落在城市霓虹交错之下,带着笑意的脸。
那是她记得很清楚的一副画面,本来是富家子弟,却毫无违和感的坐在一家烤肉摊前,那个男人穿着低调的衬衣,手里拿了杯冰啤酒,他微微侧过脸来,额前的碎发打在深邃漂亮的眸边,
他坐在热闹的夜市里,转过脸看到她挑了挑眉,然后嘴角勾起看着她笑。那一瞬间他身后的背景是城市灯火,将他整个人包裹进了画里,像极了欧洲油画里色调温柔绚丽的世界。
她闭了闭眼,把那些都清理出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