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谷纨就被母亲叫醒,拉去拜年。越古朴的地方,对这些风俗习惯最是看重,这些都是人情啊!
但对于母子两,就有一个问题随着产生,人情往来是一笔不菲的花费,虽然也有人情送来,但这个往来之间,怎样度量,才能不致人腹诽自己太过小气,又不能让他们在之后的生活中喝西北风啊,比如给小孩们的压岁钱,母亲只有自己一个儿子,但拜年去的那家或许几个孩子,这个压岁钱给多少,就不知道怎样处理,总不能在别人面前把红包拆开吧。因此拜年是谷纨最为烦躁的时候,为了人情往来,往往会让谷纨心疼许久。
谷纨垂头丧气的,跟在母亲后面,他在心中默默盘算,暗暗大喊,又‘亏了’十个铜币呀!再这样下去,会死人的!
雅子冲不算大,谷纨又淬体有成,不长的路程仍让他垂着头,明明今早梳好的头发,额头上的头发却神奇地翘了起来,在空气中招摇。
母亲在前面走着,自顾自说着:“哥哥啊,接下来是去你们武道先生家拜年,到了你要礼貌地打招呼,知道了吗,以后那位先生看在今天的面子上,或许看顾你一二,对于你以后没有坏处!”谷纨早就已经知道了武道先生是雅子冲人,刚开始还以为和画道先生一样是其他地方来的呢,比如赵先生就是东扬城来的。
“或许这位画道先生在东扬城混不下去了,才跑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呢!”谷纨不无恶意的暗暗腹诽。
“可惜赵先生已经回了东扬城。”母亲惋惜道。
武道先生的修为是少象境后期,在雅子冲,这个境界算是很高了,他在镇子的中心地带买了一套房子,两层带大院,显得十分大气,犹如鹤立鸡群。
武道先生的房子虽然和周围富户的宅院一样堂皇,却没有和他们一样雇佣门子,武道先生这样一位浑人,从来没有闲心搞这些繁琐的礼节,而且就算没有人守门,整个雅子冲也没人敢冲撞他家。有拜访的,在门口敲几下,房子纵深不大,可以轻易听到敲门声。
母亲走上前去,抓住门环,‘当当’敲两声,然后整理了下衣物。没过多久,有一个美貌妇人打开大门,这美貌妇人衣着干净素雅,仪态得体,长期的养尊处优没有使她咄咄逼人,而是雍容华贵,一个贵妇人的仪态。
母亲看得呆了一呆,暗道,“好一个端庄的人儿!”
那名贵妇人笑了笑,那笑让人十分舒服,说道:“是李立的学生来拜年的吗?”她刚出来时便看到了站在面前这个女人身后的少年,便很肯定了。
“是是!”母亲连连点头,她被唬得有些窘迫了,表现有些失态,谷纨见状连忙上前施礼,恭敬说道:“敢问是师母在上?”
美妇人笑了笑,轻声说道:“你是李立的学生吧!”
谷纨再次施礼。
“进来吧,话说今天已经有三个学生来这里拜年了呢,应该都是你的同学。”说完,一转身,在前方带路。
先生的宅院是三进的格局,雕梁画栋的,却没有花园,只在天井里开辟了一个菜园,非常有生活气息。
在这里,谷纨的母亲再次感到了不自在,轻手轻脚的,好像整个人都有飘起来,而谷纨有学问在身,还能克制住自己。
师母将谷纨母子两带到了会客厅,里面武道先生正与一对夫妇相谈甚欢,先生坐在主位,面对正门,夫妇坐在右边的座位上,一个身材魁梧的少年老老实实地坐在旁边。
三人一进入,就引起了会客厅里面所有人的注意,坐在那对夫妇旁边的少年正是李少虎,李少虎一见谷纨,眼睛一亮,一直挺直的背明显松弛了下来。
谷纨上前施礼,先生待谷纨施礼后,指着左边的座位说道:“都坐吧。”
母子两依言坐下,母亲把拜年的礼物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对面的李少虎对着谷纨张大嘴,无声地说着什么,又做着手势,谷纨迷茫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没过多久,他就知道了。
谷纨和李少虎端坐,脊背挺直,只是双眼无神,旁边的大人们侃侃而谈,母亲虽然见识少,但却能和他们聊得很融洽,也很投入,完全忘了旁边两个闲得腚疼的少年。
三个做父母的言语中都隐晦地带着请求先生照顾自家孩子一二的意味,然而先生好像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故意不作承诺。
半个时辰后,攀谈终于结束。众人告别后,先生忽然说道:“明天我要去打猎,不如让两个孩子跟着去吧,还有一个之前来过的高媛也要去,正好让他们跟着长长见识。”
三个父母闻言,喜出望外,连连同意。
于是宾主尽欢,先生也没有留几人共进午餐的意思,宾主在大门口告辞离去了。
在与先生的交谈中,母亲得知了谷纨在武道课上的表现很好,于是在回家的路上,母亲脸上始终带着笑意。虽然谷纨不止一次和她说过,他在武道上的天赋出众,而且受到先生的看重,但都没有过多在意,但今天一听先生话里话外对于谷纨颇为满意的意思,她心中就有了让谷纨从此专注武道的想法。既然谷纨的画道天赋不高,又何必在这上面过多的浪费时间呢!
第二天,大年初二,一大早谷纨就起床了,对于打猎一事,他颇为期待。雅子冲外的那座山不甚巍峨,但也草木葳蕤,其中野兽虫蛇应有尽有,据传,其中还有妖兽呢!
谷纨腰挎柴刀,手里拿着一把长刀,长布裹腿,手臂上也缠着厚厚的布条,口袋中装着驱虫药和处理一些常见突发情况的药物,准备妥当,就出发往先生宅院而去。
走到先生宅院门口时,一行人已经准备停当,先生,两个雇来的工人,李少虎,高媛,五个人站在门口。一见谷纨到来,先生点了点头,淡淡说道:“出发吧!”
几人脚力超人,运步如飞,很快的,就到了雅子冲外,很快就到了镇子外的那座山上。雇来的两个工人留在这里。本来雇佣二人就是为了回来时,能帮他们搬运猎物的。
到了这里,先生就站在队伍后面,三个少年少女轮流在前面用柴刀开路,这也是先生起了锻炼他们的意思,接下来,只要没有遇到妖兽,他是不会出手的。
妖兽,相当于人类少象境以上的修为。野兽成妖,即为野兽开始有意识地吸纳天地元气,开始修炼,而且智慧不断增加,是为妖兽!
少象境,其意为这时的武者有幼年野象的力量,一出手,便有风雷之声,对于普通人来说,这股力量是很难想象得到的,而对于还未进入少象境的三个少年少女来说,妖兽同样是他们万万不可力敌的存在。
高媛手持柴刀,劈砍着前路上的荆棘,一边小心戒备着周围,耳朵下意识忽视掉开辟道路的吵杂声,用心分辨属于野兽到来的声音。
谷纨一刀将一条飞窜过来的毒蛇劈成两截,紧接着快步向前用柴刀的刀面压住还在地上扑腾的蛇头,就算被断为两截,蛇也不会立即死去,要立即灭掉蛇头,不然反受其害。
谷纨用随身的小刀刨出蛇胆,蛇胆是一条蛇身上很珍贵的材料,以谷纨如今的淬体程度,这样的蛇胆已经不能为他提供太多能量,取出来是为了回去卖掉,要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赚一笔的好机会。
身为一个女孩,高媛对于蛇这种生物有种先天上的惧怕,看到被去除蛇胆的蛇身还在无意识地痉挛,心中有些慌乱,但不想在谷纨和李少虎面前表现出懦弱,于是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就转过目光。
这时旁边的草丛中传出物体与草叶摩擦的声音,高媛吓了一跳,连忙捡起一块石头,用力往那里扔去,很凑巧的,好像击中了什么生物,那片草丛里传来了石头与肉体碰撞的闷响。
高媛一愣,迟疑一下,拨开杂草,看到一只小兔子,倒在地上,后腿蹬起大片泥土。
它被石头打断了脊柱,正燃烧着剩下的生命,奋力挣扎。
谷纨和李少虎上前,也是看到了这一幕,虽然有感其求生欲,但不会像高媛一样伤感,高媛正蹲在地上,犹豫要不要给小兔子一个痛快呢。
先生只是看了一眼,就一脚踩断了小兔子的脖子,很快它就一命呜呼了。
谷纨和李少虎开始在旁边寻找兔子窝,这只兔子很小,按理不会离巢太远。高媛仍愣愣的,蹲在原地,她被先生的果断震得有些怀疑人生。
果不其然,距小兔子五步远有一个小洞,洞口的植物是干枯的,这是一个很显眼的指示。
于是两个少年很果断的在洞口四周用拳头轰击地面,这个画面对于没有淬体的凡人来说,定会十分震撼,如同打雷的声音,坚硬的地面被血肉之躯不断打得凹陷。
很快,李少虎的拳头打在了一个空洞的地方,这是找到了兔子窝的地道。李少虎连忙呼叫谷纨。
两人顺着地道,不断轰击,一条小沟不断向前延伸,很快就到了兔子窝的深处。
掘开泥土,他们看到两只大兔子和六只幼崽缩在一起瑟瑟发抖,对于一些人,很容易让人产生怜爱心理,但不包括两个热血少年,很快的,八只兔子一只接一只的被扭断脖子,成为了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