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把容貌也列入选官标准,这让整个朝堂上站的全是中老年帅哥。
随着东南赋税占比的增加,浙东豪族在朝堂上也有不少话语权。
皇帝的病愈发严重,大朝会照例由宰相主持,身为太子的李儇首次听政。
“臣要弹劾那凉王,擅起兵端不说,还贪没我宗族家财。”户部员外郎谢宝瑞首先出列。
“臣亦要弹劾那凉王纵兵行凶,杀我族丁四百有余。”工部监丞黄新出列。
“臣要弹劾凉王擅杀朝廷重臣,意图谋反。”礼部侍郎窦节出列。
“臣要......”
“臣......”
朝会刚开始,两位宰相还没发话呢,十几个文官就把弹劾奏章递上。
田令孜目无表情地把奏章收到桌前放着,任凭两位宰相查看。
“凉王此举大不当呐,身为杭州刺史,却跑浙东平叛,先杀窦卫,后并黄山军,又借机查没浙东豪族之产中饱私囊,此是大不敬之罪。老臣认为该遣天使赴杭,重责凉王。”萧彷边看边摇头,随口说出个罪名。
大不敬?那算个什么罪名。平民大不敬直接掉脑袋,皇族大不敬最多罚俸。听萧彷的意思还是让人到杭州治罪,那能有个屁用。指不定宣旨的到那吃喝一顿就打道回京,连礼物都不老少。
“萧相,凉王此举乃谋逆之罪,按律当解送长安,交陛下亲自定夺!”窦节愤愤不平,他亲弟弟窦卫听说死状极惨。
“臣赞同窦侍郎之言,凉王此举乃包藏祸心,意图谋反。”
几个文臣纷纷表态,非要重罚李侹。
萧彷摇摇头,把目光转向崔彦中。
“去把东西抬上来吧,有些人呐,他就是鸭子死了嘴还硬!”崔彦中示意当值宦官,还朝一头雾水的小太子点点头。
两个太监扛着一个大木箱放到大殿上,崔彦中打开木箱,从里拿出本厚厚的图册,递给窦节道:“窦卫是不是冤死,你自个看吧,上边有黄山军所部一千七百人供词,另有乱民一万一千三百余人亲眼所见。”
“你谢家真的清白?这是浙东一十二家豪族联名所书,睁眼看清楚,里头还有你谢家两千一百族丁,一千七百户农人的供述。”崔彦中把另一本供书递给谢宝瑞。
“这是你家的,还有你家........”
崔彦中抬着头在大殿中走了一圈,回身朝李儇说:“太子殿下,此事凉王无错,还望殿下明察。”
李儇还是个半大小子,对这些事没兴趣,光想着一会到内苑打马球,直接摆手说道:“孤只是观政,万事皆由二位宰相做主!”
拿到供书的一帮文臣脸色大变,按书中所述,自家非但有罪,还是谋反大罪,这要是深究下来,不但官位,就连性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崔相,恕下官失礼,敢问这供书从何而.........”
窦节还没说完,一个宦官就匆匆忙忙跑到殿内,趴在田令孜耳边私语。
“崔相,萧相陛下有急事相召,今日朝会到此为止!”田令孜的声音有些颤抖,刚说完就朝寝宫跑去。
.........
咸通十四年八月十五,李漼在病榻上走完了他的一生。
宫中传出消息后,长安十二门涌出大量快马,除却大唐报丧使,更多的则是各地藩镇的探子。奄奄一息的大唐帝国即将笼罩在内乱的阴云之中。
常乐坊凉王府内,田光在看到宫内升起的黑烟时泪流满面。跪在地上朝着宫城方向连连叩首,嘴里喃喃念道:“陛下,您安心的去吧,奴婢定会誓死护住凉王,待他将来中兴大唐之后,再去地宫陪您!”
“右相,咱们该走了,再晚城门就该封闭。”凉王府侍卫在一旁劝道。
“走吧,从延兴门出城,春明门怕是已经出不去了!”田光长叹一声,被侍卫扶上马车。
......
皇帝大行的消息并未传到杭州,李侹在处理完事物后,正在往天目山赶。
郑昂经过一个多月的不断炒制,已经积攒下超过四百石的鱼松,平海军后营的鱼骨早已堆积成山。
“昨日病倒两人,今日已病十一人,杭州请来的名医束手无策,要是再耽搁下去怕是只能...”郑昂做了个杀人的姿势。
大唐还没有微观细菌学,对于瘟疫的形成也是一知半解,大量鱼骨堆积腐烂的后果就是滋生细菌,而后营火头军又与这些鱼骨接触最多,现在开始发生瘟疫传染。
李侹虽说不是学医的,却也知道这种事光靠杀人没用。
“让人给我拼命的烧石灰,不但后营,连杭州城内也撒上。发病的全关在后营,每日用竹篮送饭,不得与他们接触,哪怕送饭的竹篮也给我用沸水煮上半个时辰。”李侹焦急的下令。
这年代瘟疫不受控制,要死就是一大片,长安号称京师,结果还不是三五年闹一次瘟疫。
平海军此次发现得早,按郑昂的做法已经基本控制在后营,算是比较幸运的。
“有俩以前发过病的说,臭蒿草捣汁能治,也不知道成不成?”郑昂苦着脸说。
李侹差点没吓到,这年代就知道用青蒿素的,莫非也是穿越人士?
“打听过,岭南那边打百十年前就用这东西治过,听说还是孙神仙留下的药方。就是有的能好,有的治不了!”郑昂皱着眉头在那解释。
孙思邈都死二百多年了,还百十年前,还岭南,咋不说从南诏传来的。李侹差点骂出声,青蒿这玩意本来就只对疟疾有效,大唐传染病有百八十种,全他娘叫瘟疫,你用青蒿治了试试?
“让那俩犯过病的到后营照管,先挑几个病重的试试,要能治的话全营都给我喝上半月臭蒿水,连同山下那些降俘,一个也别落下。往后石灰七日一撒,尤其是茅坑里,必须喝煮沸的水,再敢不洗手就吃饭给我往死里抽。”李侹可不想病死。
平海军今日很热闹,一帮子**被主将赶着到河里洗澡,马夫拿着毛刷在一旁伺候,下手就是惨嚎声一片,差点连皮都搓干净。
“你瞅瞅,这得脏成啥样,水都是黑的。你那军帐里还能住人么?”李侹指着洗澡水对郑昂说。
“末将这不是忙着屯田吗,天不亮就去照看,擦黑才回营,哪有功夫打理。”郑昂有些不好意思,胡乱找借口。
“让人把鱼松运到王府,你自个留下二十石做军粮,免得天天吃盐菜。”李侹很需要这批鱼松。
台风天即将结束,琉球,日本,甚至东南亚的商船即将启航,李侹必须抓紧时间开始推销,这种产品往后将成为凉王府主要军费来源。
不是李侹不想烧玻璃,酿高度酒,而是他不会啊。
回到凉王府,天都快黑了,封家俩小丫头正忙着给李侹端晚饭。
“殿下这是去沐浴了?”封竹对李侹的湿头发有些奇怪。
“嗯!”
“那还得再洗一遍,您没用胰子,一股子鱼腥味。”小丫头在那叽叽喳喳的评判。
大唐对香味的追求很可怕,官员的衣服头发都要香薰一遍才出门,有变态的不但要装香囊,还要在嘴里含片香叶才跟人说话。女人更可怕,除却香薰,她们还专找些香味浓郁的花瓣做饮料,连吃菜也撒些在上边。
封家姐妹能闻出鱼腥味不稀奇,可要用胰子洗澡可让李侹犯了难。这胰子就是猪胰脏加各种香料熏制出的玩意,且不说效果如何,光是想想都让人恶心。
“弄桶热水就成,胰子不要,明去弄块香皂洗。”李侹狂甩头。
香皂这玩意简单,油跟碱混合就成,加点香料看着都舒服,更别说用。
尉迟果真刚买的大肥肉被充公一块,海草掺着贝壳烧出的黑灰一碗,外加半盏茉莉花瓣压出的汁。
“殿下,那肥油渣子给我留着。”黑炭头含着手指看大锅,眼神很是哀怨。
这年头猪瘦,也没个饲料喂喂,二指厚的肥膘就算好的,李侹炼制半天才弄出小半锅油来,一生气把黑灰全倒入锅内。
“殿下这是糟蹋粮食!”李延古像个特务,偷偷摸摸进了公堂后厨。
“本王这是按古法炼丹,往后献给陛下的!”李侹说谎是习惯。
“那就用这铁锅?”李延古不敢针对皇帝,只能挑毛病。
“要不左相给本王打造鼎丹炉?”
李延古甩头就走,王府司库想动没门。
李侹不知道肥皂要熬多久,让尉迟果真在锅里搅着,自己跑一边喝水纳凉。
“殿下,怕是行了吧?”半个时辰过后,尉迟果真也撑不住了。
“停火,把那盏茉莉水倒进去!”
香皂怎么来的,李侹也很疑惑,他浪费一早上的时间,得到块黑糊糊散发着香味的锅底形物品。
“封梅,去弄盆水来,本王要净手。”李侹觉着自己需要亲自试用。
小丫头刚把水端到后厨,徐不败就闯了进来,一脸哀痛地说:“殿下,长安急报,陛下他龙驭宾天了!”
封梅一惊,手里的铜盆就滑落在地上,清澈的热水顺着地上一直流到李侹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