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振南一手撑地,另一只手捂着胸口,有些吃力的问道:“为何。”
曹溪禹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突然大声狞笑道:“你问我为何?真是笑话!”
姑苏文站在屋顶上,此刻显得有些不耐烦,便朝曹溪禹喊道:“卫城司的人怎么样了。”
曹溪禹收回了视线,瞥了眼姑苏文,淡淡的说道:“曹家府兵里有一半我的人,魏从的卫城司没死多少。现在这个时候,估摸魏从已带人把王家屠的差不多了。”
姑苏文大笑,毫不顾及身旁王文山的感受。
王文山惊怒,手颤颤巍巍的指向姑苏文,接着又移向曹溪禹,肥胖的身材直哆嗦,终是没说出话来,喷出一口瘀血,昏倒在地。
姑苏文朝王文山倒下的方向轻呸了一声,然后纵身一跃落在院子里,他先向养剑谷的长老作了一礼,算是对他款待不周的致歉,接着姑苏文一手负后,缓步向曹溪禹走去。而曹溪禹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
“杀,杀人啦!”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惊叫,直刺人耳膜。
姑苏文下意识停顿了下,脸色变了变,随即转身冲回了宴厅。背后,曹溪禹看着姑苏文飞奔的背影,嘴角鬼魅一笑。这一笑恰巧被曹振南看在眼里,心中一寒。
厅内,一副诡异的画面铺展而开,原本在厅内纠缠的曹溪风与姑苏恒虑二人,此时一个力竭而跪,眼睛不可思议的盯在前方,一个则是直直的杵着不动,低着头,有些惊恐的看着胸前贯胸而过的剑头。
姑苏恒虑背后,一个女子缓缓抽动了剑身,面无表情,脸上几滴殷红的鲜血。姑苏恒虑睁大了眼睛,怦然倒下,嘴里呢喃道:“爹.....救我.....我不想死.......”
角落里,白锦依旧旁若无人的熟睡,桌底,那王成蜷缩着瑟瑟发抖。
“王毓秀,你这小贱人,老子今天灭你王家满门!”姑苏文怒目切齿的嘶吼道,马上他就能一统姑苏城,却在这时白发送黑发,他怎能不怒。
王毓秀收剑后没有别的动作,那姑苏文身形如利箭直冲而来,掌风近在咫尺,她缓缓闭上眼睛,似乎是认命了。
残影,一道黑色残影带着几分邪气破空而来,直追姑苏文。姑苏文面露异色,却也来不及收手。“砰”的一声,姑苏文被震了出去,踉跄了好些步险些没站稳。待稳住身形,姑苏文朝刚才那道身影定睛一看,脸上顿时阴晴不定。
“三境大圆满,藏得够深啊,曹溪禹。”
“跟你这种老狐狸打交道,还是留几手为妙。”
“王家那小贱人也是你的人”
“还有魏从,我许诺日后姑苏家归他。”
“桀桀,你能杀我?你敢杀我?”
“如果你的底气是养剑谷的人,我劝你还是别了,如若拦我,那就都杀了。”
“竖子狂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养剑谷邱北长老跨过门槛,大步走来,横眉怒目。
子夜扶着曹振南跟后走进了厅内,他找了个椅子让曹振南先坐下,自己回到了原先的位子,看着一手枕着脑袋的白锦还趴在桌上,淡淡的说道:“可以起来了。”见没有动静,子夜便又接着说道:“听说以水泼面可以解酒,我来试试。”
白锦脸部一阵抽动,自觉是被看穿了,便缓缓从桌上直起身,伸了个懒腰道:“嗯,醉的好沉,不愧是琼瑶花酿,好酒。咦?怎么人都散了,奇怪!”
子夜没理他,直接坐回原位,扔了把之前剥好没来得及吃的核仁到嘴里,然后搓了搓手道:“你早就看出那王家的女子有问题了?”
白锦见子夜难得低头向他求问,心中颇为得意,“哼,那是!”
“如何看出来的?”子夜凑过头来,有些好奇的问道。
“凭.....”
“凭什么?”
“就......凭我在街上乞讨,遇见过各式各样的人,眼力见儿还是有的。你一个刚出世的隐修,跟后学着点。”
“哦,受教了。所以你是故意醉酒留下来看戏的?”
“也不尽然吧,你也知道,我身上现在没什么元气,瞎凑热闹也吃不了什么好,还不如在这里呆着。”
“对了,我也要问你,那曹家大公子怎么回事。”
“残疾是伪装的,串通了姑苏家,想灭了其余两家,现在准备顺道把姑苏家收了。”
“他这么厉害?”
“他身上有一丝我熟悉的味道,如果是的话就有些麻烦了......”子夜自顾自的小声嘀咕了起来。
白锦好奇的问道:“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
不远处,曹溪禹立身背对着站在王毓秀面前,周身元气不断流动,宽大的衣袍猎猎作响。王毓秀的青葱细手缓缓抚过他的背部,将滚烫的脸颊轻轻贴近,嘴角上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显得十分妖艳。
“溪禹,我们能活着出去吗。”王毓秀靠在曹溪禹的背上,如痴如醉道。
“能。”曹溪禹平静且坚定的答道。
“那如果我死了怎么办?”
“这座城的人都会给你陪葬。”
女子笑靥如花。
姑苏文此时披头散发显得有些癫狂,他猛的回头望着曹振南道:“曹振南,你儿子本来也没打算让你活,你我联手如何。”
曹振南叹了一口气,手握拳攥紧,然后缓缓起身走向前去,他望着曹溪禹道:“溪禹,你娘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但我自认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谋划这一切。”
曹溪禹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失声大笑,声音不尽悲凉:“待我不薄?曹振南你这老东西脸皮可真厚,你与我娘生下我后,却又嫌弃她身份卑贱只是青巷女子,将她弃之不顾。可怜我娘十月怀胎生下我,又被老鸨驱逐门外。五岁那年,我娘冻死街头,我以草席裹其身体大雪天上街乞讨,只求给他买口棺材,却尽遭路人冷眼唾弃。你曹振南那时候在哪!后来我被管家接回曹府,你拒不与我相见,任由你明媒正娶的那个女人虐待我,你曹振南那个时候又在哪!”
稍作停顿了下,曹溪禹接着冷哼道:“再后来,看我在修行上展露了天赋,你方才开始接见我,重视我,给我修炼资源。只是当你生下曹溪风后,你又开始担心我日后会威胁到他的地位,便再次将我抛弃。你恐怕还不知道,如若我不装成久病不医,我早就死在那女人的手里了。这些年你对我有所改善,也不过是看在我没几年活,威胁不到曹溪风的份子上。二十多年过去了,那女人终究是走的早,否则必定手刃了她。”
曹溪风双溪跪地,任由眼泪滴落,落寞的道:“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哈哈哈,曹振南你还不与我联手,更待何时,这逆子你要着何用!”姑苏文面色张狂,怒道。
曹振南面露狠色,终是不在犹豫,率先前冲,“姑苏文,我拖住他,你来杀。”
子夜在一旁,略有感叹:“这俗世里还真是知不知心,最险是人心呐”接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