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琬凝视着他,全无畏惧,她其实在赌,赌他不敢拿东周的政治开玩笑,封他国公主为妃,立旁人为后,岂不是打了东北国一个耳光吗,如此边境又不安稳了。
程乾棠侧过脸去,倒吸了口气,沉默许久。
唐琬心中窃喜,谅他也不敢。
谁知程乾棠转过头,阴霾一扫而空,笑容和煦,眼神真挚极了。
可在唐琬看来程乾棠宛若戴上了天使面具的魔鬼,隐隐约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好啊。”
什么?!唐琬怀疑自己听错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程乾棠与她对视,生怕她听不见,缓缓靠过去,温热的呼吸袭来,打在她的脸上,一个一个字复述给她听:
“好啊,我让你当皇后。”
程乾棠嘴角微微上扬,霎时间清风袭来,宣纸哗啦啦卷起散落一地,茉莉花离了花瓶随风摇曳,恍若纷纷扬扬一场大雪。
唐琬受不了程乾棠的眼神,索性别过脸去,甘拜下风。
“纸落了,奴婢捡起来。”
唐琬感受到程乾棠灼热的目光仍在自己身上流转,一想到这,顿时浑身颤抖,自己从来没想过会成为皇后,而到要真的发生时,没有欣喜,只有害怕,害怕。
“怎么,皇后害怕了?”
程乾棠若无其事的话语中掺杂着些许威胁,笑容也多了层戏谑的韵味。
唐琬强作镇定,一边用了大概此生最慢的速度弯腰拾起宣纸,一边趁着空隙快速思考,逃出宫是不可能的,只能自己退一步海阔天空,换个条件。
可是这样不就被他摆了一道吗。
一想到程乾棠平安无事,还从自己身上占尽了风头,唐琬怎么计算自己都是亏了,回本才最要紧。
“奴婢和陛下说着玩呢,立后兹事体大,奴婢怎敢擅自做主。”
“这样吧,奴婢教陛下写字,你放我出宫,如何。”
只能这样了,玩不起还躲不起吗。
程乾棠不假思索:
“好,只不过。。。”
唐琬皱起眉头,心底暗骂,狗皇帝到底有完没完,还“只不过”,是不是玩不起。
程乾棠方才飘忽的眼神转回去,目光如炬,仿佛一眼能把人望穿。
“只不过这段时间,麻烦你呆在乾清宫了。”
“还有,不要骂朕是狗皇帝。”
唐琬吓得冷汗直冒,心底凉透了。
他。。。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刚刚没出声啊,他怎么知道。
程乾棠,哦不,应该说是莫林,他的妹妹骂人时,也是刚才那般模样,对于和妹妹朝夕相处的人,莫林再熟悉不过,妹妹一个细微动作一个眼神,他都能猜中心中所想。
他碰巧猜了一下,没想到颇为有效。
“那我回去收拾收拾。”
唐琬颤颤巍巍站起来,仿佛费了一生一世的力气。
“不用了,朕早就派人帮你搬过来了。”
程乾棠笑得唐琬浑身发毛,唐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难为极了。
或许是出于关心,程乾棠见她一副窘迫的样子,心想今天便到此为止吧,反正羊住在狼窝里,也逃不到哪里去。
“卿今天累了,就回去歇息吧。”
“小路子!送她去住所。”
唐琬不敢抬头,小心翼翼作福,再也不做更多的停留,跟个兔子似的跑出去。
才到门外,宫内穿来程乾棠的调笑声:
“唐琬姑娘,朕送你的手镯你还戴着呐。”
面红耳赤的小宫女愤愤跺脚,“哼”的一声溜走了。
未来等着程乾棠的,将是搓地板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