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唐琬来乾清宫的第几天。
总之最近几日程乾棠似乎收敛了许多，唐琬依旧在御前侍奉，程乾棠也没有对她动手动脚的，她作为侍墨宫女不用起特别早，好像也不用熬夜到很晚，似乎和在司衣局没多大差别。
只是宫女们都对自己毕恭毕敬的，连小路子也是。
“唐姐姐，你辛苦了。”
清月是乾清宫的一位普通宫女，每到午饭时，她都会特地铺好菜肴，盛好饭等着唐琬回来，有好的胭脂水粉也毫不吝惜送予，甚至晚上洗澡水也赶先放好。
清月巧笑嫣然送来果盆，炎热的夏天能吃上西瓜最是清凉解暑。唐琬皱了皱眉，无功不受禄，直说道：“我只是个新来的，况且曾经偷盗被罚做宫女，你不必如此啊。”
清月小妹妹挑起一个切好的果肉，说：“你先尝尝，好吃吗？”
唐琬一脸无奈，看样子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深夜，皓月当空，月光摸索着窗牖照亮屋子，唐琬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披上衣服蹑手蹑脚走出去。院里安静得能听见宫女们平稳的呼吸声，还有夏日蝉鸣。
唐琬走了几步发现，惊奇地发现乾清宫书房内灯火通明，隐隐约约照在雕窗上的身影像是在书写什么。
“你看看这诗写的如何。”
小路子一阵为难，诗写的不错，堪称古今七律第一，可七弯八拐的字着实不美观。
“皇上的诗简直一绝，如同诗仙下凡呐。”
程乾棠冷笑了声：
“那字迹呢。”
小路子是在皇上身边待久了的人，知道肯定有这么一灵魂发问，说好了太浮夸了，说差了会惹不高兴。小路子吓得冒冷汗。
突然有人说：“提升空间很大。”
程乾棠：“。。。”
小路子：“。。。”
来的人正是唐琬。
“你们不睡觉，是在学李白月下吟诗吗？”
程乾棠听到她这样吐槽，心里萌生出一种熟悉感，好像本来就猜到她会这么说。
那么接下来她会抢过宣纸狠狠批评一番。
唐琬夺过宣纸，啧啧了几声：
“陛下确实该好好练了，但不是效率如此低下的方法。”
“别和奴婢说什么，从今往后我陪着你练习，不准偷懒。”
唐琬突然话锋一转：
“奴婢在另一个世界，听有位老师说过，皇帝自古以来要很早起来批奏折，然后早朝，再去睡回笼觉，晚上也要忙到比普通人还晚，而其间必须有待墨宫女陪同，皇上不想奴婢如此辛苦，好意我心领了。”
光亮的烛光洒在她脸上，似乎照的更加光彩照人，眉宇透着一股英气飒爽，说出来的话也是不容置喙，既有感谢也有教训。
程乾棠作为皇帝头一次被一个宫女这样批评，当然了，莫林本来就是个只会埋头做实验，算微积分的小人物，就算成了东周皇帝程乾棠，帝王之术学的太少，不仅仅是每天批奏折这么简单的事。
外交，权衡，生存。。。
程乾棠要走的路太长太长了。
程乾棠写出还不错的行书时，唐琬眯着朦胧的双眼，微微点了下头，抵不住睡意猛地袭来，合上眼皮，趴在案牍上混混睡去。
“小路子，你先下去吧。”
程乾棠面对少女不谙世事的睡颜，谁能想到她醒来时口若悬河的样子呢。
程乾棠此时心里像抹了蜜一样甜，凝视着他心中的珍宝，趁着小路子不在，忍不住打开相机偷拍了几张。
算是给那么天努力的自己一点奖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