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兰的手机响了一声，打开一看，是韩春霞发来的短信：“出来聊天。”
张桂兰抱着孩子来到花园，看韩春霞已经坐长椅上，自己也在长椅上坐下来，捊捊耳边的头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韩春霞。
“哇，你的眼睛真好看。”韩春霞凝视着张桂兰赞叹道：“你的眉毛好象是一弯新月。”
“新月又咋的，”张桂兰不以为然地笑笑：“还不是在这儿给人带孩子。”
“你要是去当演员，肯定会大红大紫。”
“瞎说啥呢，”张桂兰咧嘴一笑，露出满口洁白整齐的牙齿：“我问你，咋个后来没在我这家干了呢？”
“你知道的，我喜欢李明生，”韩春霞拿出镜子照了照：“我满脑子都是想的李明生，白天还可以，到了晚上，我一个人就很难睡着觉，我哭，我流泪，泪水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多，把整个枕头都打湿了；见不到李明生，我就呆呆地看李明生的孩子，孩子脸上也能找到李明生的影子，找到一些安慰，减少一些痛苦。有一天，李明生对我说，刘英出差去了。晚上，我们洗完澡，俩个人就迫不及待地呆在了一起……那种久早逢甘雨般的快乐，让我兴奋，让我发狂，我吼，我叫，我浑身颤抖，气喘吁吁，李明生也累气大汗淋漓，最后，我毫无力气地瘫软在床上。”
“后来呢。”张桂兰听得如醉如痴。
“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想不到，刘英回来了，把我从被窝里拖了出来，骂我，打我，贱人，狐狸精，抓我的脸，这些，我都能忍受，我也知道，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我跪下求她原谅，求她别赶我走，可是，她毫不留情地，就在当天晚上，把我赶了出来，外面天寒地冻，我身上又没有一分钱，幸亏李明生从手机上转给我五百块钱，不然那天晚上我就会冻死在外边。”说完眼泪掉了下来。
张桂兰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给韩春霞递上纸巾：“好了，别哭了，以后别这样就行了。”
韩春霞擦掉眼泪：“当时我也想算了，改邪归正吧，那毕竟是刘英的老公，我这样做也伤害了刘英。过了一段时间，我又忍不住想李明生，要不是碰见李明生，我都永远不会知道甜蜜的爱情是什么滋味，回想以前跟老公在一起的，那是什么日子，那就是跟守寡差不多的日子。”
“你老公是不是有毛病啊？”张桂兰忍不住问。
“去医院检查过，说他没毛病，”韩春霞照照镜子，莞尔一笑：“那糊涂医生反而说我有毛病，说我不够细致，说我不够温柔，不够体贴。后来吧，我就想尽办法对他温柔，想尽办法对他体贴，可他还是那样。”
“你老公没跟你在这个地方？”张桂兰问：“你咋不让他在这儿来，找个工作。”
“以前我叫过他，他不愿意来，他说他在那边可惯了，工作也可以。以后我就没有叫过他。你老公呢？你老公在家还是在这里。”
“我老公就在这边，他叫李强，在这里挖地铁，”张桂兰拍拍在怀里睡着了的孩子：“我们在这边租了房子，每周星期天，我都过去。”
“你们不错吧？”韩春霞若有所思地问。
“我们差不多吧。”张桂兰捊捊耳边的头发：“你跟李明生打算怎么样呢……嗬，你还呆在这个院子，是不是还想着李明生？”
“是，我一天看不见李明生，我心里就不自在；我跟李明生商量好了，我星期天休息，他就跟我一起出去宾馆。”
“你们就一直打算这样下去？”张桂兰问。
“那还有什么办法，只能这样了。”
这时刮起了风，吹得花园冬青长芧翩翩起舞。一个个六爪龙十愧，频频点头。
张桂兰把怀里的孩子捂了捂，说：“我们回去了吧，怕把孩子弄感冒了。”
“怕啥呢？我还想跟你聊天呢，回去了，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韩春霞舍不得离开，探询的目光望着张桂兰。
“不，算了吧，以后见了再聊。”张桂兰话虽说了，但还没有动身。
“要不这样，我到你那家里去呆一会儿。”
“这不好吧？”张桂兰迟疑着。
“哎呀，有啥不好，我又不是小偷，你放心吧。”韩春霞说完站起身，不待张桂兰开口：“走吧。”
两个人抱着孩子一起来到了李明生的家304室。
韩春霞环顾客厅，意兴索然，便提出：“去他们卧室看看？”
张桂兰略一迟疑：“去吧。”
走进卧室，韩春霞瞅了瞅，慢步走到床前，呆了呆，随后在床上坐下来，眼里浸润着泪水，看了看并排放在一起的两只枕头，下意识地对怀里的孩子，亲了亲，两滴泪水落在孩子的脸上。
张桂兰看不下去，回过头，轻轻拍拍怀里的孩子。
韩春霞扭身，来到写字桌前，拿起桌上李明生的照片，呆呆地看了我会儿，忍不住把照片贴在嘴唇上，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放下照片，慢慢转身走出卧室。
他们把睡着了的两个孩子，放在张桂兰卧室的婴儿床上，两个人来到客厅，坐下来。
韩春霞看了看张桂兰，问：“你老公长得不错吧，对你怎么样？”
张桂兰略一思索，捋捋耳边的头发：“我老公还是不错吧，印象最深刻的时候，是在我怀孕的时候，吃不下饭，老吐，老公就去十几公里的县城，给我买回来了，核桃，腰果，松子，杏仁，奶粉，一大包吃的东西。”
“哦，你老公对你挺好的。”韩春霞称赞道。
“嗯，”张桂兰点点头，脸上浮起笑容：“还有就是，我坐月子的时候，半月肚子饿了，我每次叫老公给我做饭，老公二话不说，就起来给我做饭。”
“嗬，你老公真不错，我坐月，谁给你做饭，半夜饿了，就啃苹果，或者吃点干果。”
张桂兰满脸都是笑容，沉浸在昔日的甜蜜日子里。
“喂，你有没有好故事，或者是好听的笑话，讲给我听听，”韩春霞偏着脑袋问。
张桂兰想了想说：“故事没有，笑话也没有……要不，我给你讲讲我哥的事。”
“可以啊，你哥的啥事？”韩春霞一听，来了精神。
“我哥以前刚结婚的那几年，跟嫂子还可以，生了一个儿子过后，两个人就不能睡在一起，也就是不能同房。”
“不能同房？怎么回事？”韩春霞追问。
“两个人在一起过后，嫂子就要得病，也不知道咋回事，两个人只要不在一起，就没事，只要在一起，嫂子就得病。”
“去医院看看啊？”韩春霞着急地说。
“去医院看过了，都没问题，看不出来啥毛病，后来吧，两个人就只有不再一起。我哥去外边找了一个，我嫂子也在外边找了一个。你说怪不怪，我哥在外边找的没问题，过的挺好；我嫂子在外边找的，也没问题，过得也很好。嫂子在外边跟别人过就没问题，就是不能跟我哥过。我嫂子哭着说，对不起我哥，不能陪我哥，我哥说，这也不怪你，没办法的事。我哥跟我嫂，两个人感情还是很好，也不离婚。”
“真是怪事。”韩春霞陷入了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