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时间转瞬即逝,眨眼间就到了宗季回门的日子,一大早他就开始收拾行李,有好多野味打算带回家给阿爹尝尝。
池琼也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将酿出来的酒一再改造,制造出更符合仓澜国国民口味的美酒,还起了一个既俗又雅的名字——樱花醉。
推开池家的大门,没想到门口乌压压的站了一群女人,向来稳重的墨儿也吓了一大跳:“诸位这是?”
这群女人互相推让了一番,推出一个穿着青衫的女人,这青衫在池家村里可不常见,得是有些家底的女人才穿的起的,墨儿仔细瞧了瞧,原来是池家村的村长,曾经去县令府迎亲的女人之一。
她们过来做什么?
不止墨儿有疑问,池琼心里也疑惑:“你们这是?”
“族长,是这样的,咱们听说你今天和族长夫郎回门,路途遥远,我们特意过来护送。”村长长了一副笑模样,说话做事却是干脆利落的:“您放心,姐几个都是老池家的人,当初去迎亲的也是我们,大家对路熟的很。”
听她们这么一说,池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池家村虽然又小又穷,更不了解外面时事,但是民风淳朴,她们一行人,是怕池琼前往荷花镇翻山遇到危险,又怕在县令府被人刁难,想要一路同行相互。
她们都是普通老百姓,小市民,办不了什么大事,但是对于池琼的尊敬爱护,是有眼睛的人就能看出来的。
池琼抬手拱了一拱:“好,那咱们就一路同行!”
村里见识过外面的人太少了,想要致富,必须先要看看外面的世界才行。
宗季才嫁过来这么些天,从来没有出过池家的大门,自然瞧着外面的女人们不熟,墨儿反应了过来,听她们一说,就发现果然是十分眼熟,正是当时去迎亲的人。
说来寒酸,池琼和宗季成婚的时候,池琼的师傅已然知道自己天命已到,是她亲自去县令府下聘,三书六礼一应俱全,给足了脸面,但是池阿爹池阿娘都没有去,池琼当天也是心不在焉,因为是晚上成婚,所以宾客们瞧不出来,但是县令府的人都知道这门婚事不好,成婚时对方上上下下没有一张好脸。
成婚后池琼给师傅哭灵三天都没有踏足东厢房,宗季心中坎坷,小心的讨好了池阿爹几天,结果发现池阿爹十分淳朴,并没有什么想要打压女夫郎的心思,于是决定顺其自然,没想到效果还是不错,加上他带来的两个陪嫁小侍帮忙干活,仍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过的是十分舒心。
这人过得舒心了,面上自然而然的显现出来,县令夫郎瞧着自家儿子容光满面,远不是刚刚听闻结亲的是个乡野村妇那副不开心的样子,心里自然是满意了些许。
满意些许归满意些许,亲眼见到自家儿子跋山涉水走了一天一夜才回到了府上,心里更是心疼的:“季儿,苦了你了。”
宗阿爹话音一落,宗季的眼泪就掉了下来:“阿爹,我不苦,家里公爹慈善,既不需要我立规矩也不用我干活讨好,婆婆对我更是没有重话,妻主是个读书人,温婉知礼,待我极好,没有苦。”
宗阿爹揽着宗季的肩膀说:“乖孩子,乖孩子。”
“只是可惜家里离府上远了一些,不便常常看望,是孩儿不孝。”宗季平复了心情,其实他心里已经没有了不满更没有委屈,只是见到了阿爹就忍不住像小孩子一样,没有委屈也得说点委屈想要得到大人重视一样。
宗阿爹瞧见宗季不像是撒谎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两人在屋子里私语不谈,却说一同进城的池琼等人。
池琼和池家村的人进了荷花镇就分散开来,池琼花钱请村民去客栈投宿,自己带着宗季前往县令府。
没想到一进大门宗季就被宗阿爹叫了去,把池琼留了下来,也没人上茶招待。
生生坐了两个小时的冷板凳,池琼却不见焦躁。
她不紧不慢的将县令府的客厅打量清楚,还有闲心瞧瞧这不用一根铁钉就建成的房子究竟是怎么个建筑章程。
现代的房子再怎么复古也是用了些现代手法的,池家村的老房子历史悠久破旧不堪瞧不出来什么,这县令府的房子建造却是十分巧妙。
池琼这个建筑迷忍不住犯了痴,一时也不记得什么拜见岳母了。
她不记得要拜见岳母,她的岳母大人却还惦记着她。
“果真如此?她什么都没问?”故意把池琼丢在客厅,还特意交代不让人去侍候的荷花镇县令大人宗县令倒是有点好奇自己这个儿媳是个什么人物了。
“千真万确啊大人。”小厮见宗阿娘不大相信的样子,怕大人不相信自己的办事能力,连忙说道:“小人将池小姐带到客厅后就出去了,在门外守了好一会她都没有动静,之后我一盏茶功夫就过去问一次守在门口的下人,都说池小姐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是在屋子里转了转。”
“只是转了转?”宗县令脑中思绪如麻,只是不知道这个丫头在那空荡荡的屋子里琢磨些什么,倒是让人好奇:“走吧,这么长时间了,咱们过去看看我的小儿媳在干些什么。”
池琼在干些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干。
这县令大人明摆着要给她个下马威,但是她是自己夫郎的娘亲,自己还能打她一顿不成?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池琼哪怕是知道这是想要威慑自己,也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样子,谁让自己娶了人家的儿子呢,受一点刁难也是应该的。
县令大人能冷着她一时又不能冷着她一辈子,她只管好好等就是。
果不其然,两个小时过去了,县令大人终于来了。
还没进门,就听见县令大人洪亮的声音:“贤媳久等了,衙门事务众多,刚才脱身。”
池琼站起身来行李:“岳母大人幸苦了,小女尚且年轻,等一等不妨事,都是应该的,大人注意休息才是。”
两个女人不管心里在思量着什么,面上都是一副亲热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母女而不是什么岳母儿媳了。
一个是宗季的娘亲,一个是宗季的妻主,两个人自然而然的谈起了宗季的事。
还是宗县令先开口:“我这小儿子自幼娇生惯养,被我宠坏了,什么厨艺活计之类的四六不懂,贤媳不要见怪啊。”
池琼笑眯眯的回话说:“季儿活泼可爱热情开朗,是个极好的性子,我和家里人见了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怪罪。”
“哈哈哈。”宗县令笑着点点头:“确实如此,但是丑话说在前,季儿虽然嫁出去了,但还是我宗家的儿子,理当逍遥快活,要是他哪里做的不对,你只管给送回来,我宗家的大门总是打开的。”
这是要敲打她了?
池琼苦笑不得,她看起来难道是个欺负夫郎的女人,摇摇头,池琼回答:“哪敢哪敢,我的事全是季儿做主,季儿纵使真有不对,那也是我的不是。”
这也就是县令的儿子,在这个荷花镇四里八乡的就没有一个比宗县令还大的官,她宗县令说话才敢这么硬气。
在外池琼也愿意给夫郎做脸面,一阵服低做小总算是让宗县令开心了起来,两人有说有笑的一同前往饭厅。
饭厅里,宗季和宗阿爹早已经坐好等着了,瞧见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走过来,两人起身迎了过来。
宗季拉着池琼做到一边小声问:“我娘没有刁难你吧?”
“没有,你想什么呢?”池琼点了点宗季的小鼻头。
引得上首的宗县令咳嗽两声:“咳咳。”
池琼和宗季对视一眼悄咪咪的笑了下,池琼站起身来:“岳母大人,儿媳得了一种好酒,特意带了过来请您一起品尝。”
这世道就没有不好酒的女人,池琼这样一提,宗县令就来了兴趣:“哦?是什么好酒?”
这荷花镇还有她没喝过的酒吗?不是她自夸,确实是荷花镇不算大镇,十里八乡出了什么事谁都清楚,要是有哪家自己酿出了没就去,肯定会有人送到她这里来一份,所以她真的是对池琼嘴里顶好的酒没什么兴趣。
不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逃过21世纪著名哲学家王境泽先生的真香警告。
池琼对宗县令满不在乎的口吻不以为意,反而是宗季有些替池琼鸣不平。
但是池琼拦住他没有让他说话,而是一边打开一直携带的竹罐一边说:“一般的酒儿媳也不敢送到岳母大人这里,这酒是我自己做的,度数比较高容易醉,您先尝尝。”
一打开竹罐厅里的众人就闻到了这股沁人的酒香,带着一股樱花的味道,忍不住一个个的吸了吸鼻子。
宗县令话都不说先来了一口,闭上眼睛仔细品尝,急的宗季都要站起来问她到底好不好喝了,才开口:“好酒!”
酒一入喉,就有浓烈的酒香味扑鼻,她不知道池琼嘴里的度数高是什么意思,但是这酒确实有些上头,粗粗一口就有了点醉意,让人更加想要品尝下一口了。
宗县令自己拿起竹罐倒酒,没两下就把竹罐里的酒喝完了,终于再次开口:“这是你自己酿的酒?叫什么名字?”
池琼将竹罐转了方向,让正面对着宗县令,笑着说:“樱花醉。”